苏荷门卫老王全文阅读13 [五见小区门卫老王]

时间：2019-02-05 05:42:52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第一次见老王是在半年前一天清晨。一辆桑塔那非要通过小区南门，老王解释按规定此门此时禁止通行。话刚落音，车里嗷地一声冲出一壮汉，猛虎般扑过去，瞬间便把老王的衣襟扯破。老王紧紧攥住对方的双腕，颤巍巍站立，脸上的颜色和身旁广告牌的颜色一样血红。
　　第二次见老王是夜晚十一点的花园。还没见其身影，一阵“都下岗失业了，能耐个屁!”的叫骂声便先声夺人。一年轻人玩吊环时弄得嘎嘎作响，以至居民不能入睡。老王前来制止，不想却兜头拨来一阵狂骂。
　　这算嘛，老王讪讪苦笑：“我还被人骂过：管我?你也配!大爷落落点就够你赚一年的!骂过：不炒股买基金去，在这赚壶醋钱，傻×!”刚被骂时头上充血，心里插刀；再被骂时隋绪起伏，夜里床上烙饼；总被骂后面不改色，当狗叫听了。“咱赚的就是这份挨骂钱啊!”老王脸上有笑，话中有泪。
　　第三次见面，仍见他笑。这是一个周六的上午，小区内，收电器的收药的擦油烟机的拾破烂的大举进入。老王闻讯赶来，他不像其他门卫那样抻指挥臂高声轰赶，而是低声下气地央求：“师傅，您出去吧。”“……别吆喝，给个面子吧!”“……抓紧走，多谢啦!”他嘿嘿嘿地笑着。小贩们居然很配合地迅速离去，比受到轰赶还快。“不知为嘛，我怎么也横不起来，不受人尊敬的滋味不好受呀!”老王说。
　　第四次是夜半回家。寂静中见他在门卫亭里嘴巴不断蠕动，并奋力将眼皮睁开。上前搭讪，他开口就说：“电灯没脚，月亮有脚啊!”细问才知，门卫这活儿，夜半三更克服睡意是最苦的，苦过盛夏酷暑隆冬严寒。他为此泼过凉水吃过辣椒，为此掐过自己冻过自己。上边规定，在岗打盹，发现一次扣奖，发现两次下岗。常有查夜人员蹑足摸来，乍然现身，防不胜防。于是老王在困意袭来时，常小声念数。时间长了，他发现每数五千个数，月影在对面墙上移动一块砖，他称之为一步。到25步，天就会放亮。“月亮已经走了13步了!”他高兴地说，近乎欢呼。
　　第五次。前天上午，看见老王拿着一个信封站在门卫亭前。交谈中得知，里面装着当月工资九百多元。轻风吹来，工资袋如同薄薄的蝉翼微微颤动。“为这点钱，下这么大辛苦，值吗?”我问。他脸上一片灰白。这时，一对小两口经过，老远便下车推行。前些日子，小偷到他们家行窃，幸亏老王及时发现报警，满新房贵重物品得以保全。他们向老王连声道谢，那男的甚至像遇贵宾样弯腰点头。老王突然浑身一颤，面色微红，说了声：“值了!”郑重把工资放进口袋，还用手在上面轻轻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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