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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正出新笃行致远 语文学的持守与创获

    时间:2019-02-16 05:40:37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今年初,尚在台北史语所访学的沈卫荣君,特意嘱人送来他新出的论文集一厚册,名曰《西藏历史和佛教的语文学研究》(以下简称《语文学研究》)。我与卫荣有师生之缘,深为他的成就感到高兴。展读此书,意兴盎然,又多感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从南京大学来京随我学习藏文,从元史而入于藏学,自此立下投身西藏研究的志愿。是后十数年间,他负笈海外、游历异邦,在波恩大学中亚研究所获得博士学位,并在西方多个学术机构访问研究。至二○○六年初,他回国就职,加盟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主持西域历史语言研究所。以历史语言研究为旨归,重视语文的比较作用,以此正千年旧史之误,纠异地译语之伪,使研究立于坚实平妥的基础上,这是近代中国学术的优秀传统。卫荣毅然归国,冀为中国西域研究尤其是藏学事业培育薪火,实为至佳的人生选择。
      卫荣的这部新书,涵括了他已经发表的有代表性的学术论文。我曾陆续拜读过其中的绝大部分,对某些精彩篇章的印象尤为深刻。而今看到此书,对他的学术研究的全貌,自又多了一份真切的感受。在我看来,卫荣的研究领域及其成绩,要在以下三端:其一,元明藏史研究;其二,汉藏佛学研究;其三,海外藏学评论。而他所乐道的语文学(Philology)理念,无疑是贯穿其始终的一条主脉。他在南京大学元史研究室求学期间,已经受到鲜明的历史语言学方法的熏陶。而他的博士导师、我的老友K.Sagaster教授,也是一位严谨而博雅的语文学家。这二十年来,卫荣能够持守斯道,不断有以精进,实属可贵可佩。这部《语文学研究》,与他近乎同时出版的《寻找香格里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二○一○年版)一书,堪称互为表里、相映成辉。前者属于严肃的专业论文,后者则是快意的学术随笔。综观他近年发表的文章,能在论文、随笔这两条线上并行不悖、彼此生发,彰显学术研究本身所应秉持的学理思考和精神关怀,自然能够别开生面、令人叹服。以至于年逾八十、隐在林下的我,竟也成了他的“粉丝”。
      卫荣学术道路的起点,是对元代西藏历史的研究。当年我应邀赴宁,参加他的毕业答辩的情形,至今犹在眼前。收入此书的《元朝中央政府对西藏的统治》、《元代乌思藏十三万户考》二文,在韩儒林、陈得芝两代元史学者研究的基础上,深化和拓展了对元代治藏方略及其史实的探究。正因有此根底,他关于元明拉堆洛(La stod lho)万户和灵藏(Gling tshang)王族的考证,尤其是对于史地和族系问题的讨论,显然多了一层超迈前贤的澄澈领悟。关于明代西藏历史,他的《一世达赖喇嘛传略》一文,是篇“知人论世”之作,成为西藏政教人物研究的一个范例。此后,他对于近代西藏利美(Ris med)运动的先驱人物的研究,实际仍是这一笔法的延续。元代文人笔下的番僧形象,明代汉藏政治文化的关系,皆是民族史、藏学领域的关键性课题。卫荣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固然根植于他早年的学术训练和兴趣所在。譬如,对于T.Wylie等西方学者关于明代西藏地位的解说,他在留德之前就已十分留意并曾有所辩诘。诚如有论者所言,关于明朝对西藏的治理,怎能以“控御之宽严”来否认“主权之归属”!到海外近距离透视西方学术之后,他对以上问题的把握和领会,显然已经更具深度和自信。对于西方的中国边疆研究范式,中国藏学家不仅不该视若罔闻,而且应当有所借鉴并积极回应。我还注意到,卫荣近年以来对“汉藏认同”问题给予热诚的关注,并撰写《说跨文化误读》、《说汉藏交融与民族认同》(收入《寻找香格里拉》)等文章加以阐释。而他参编李巍所藏汉藏金铜佛像图录的真切体验,更是他在国内学术土壤中考察汉藏历史文化关系的新收获。
      先师于道泉(一九○一――一九九二)先生,自来反对“新闻记者”式的浮光掠影的学问。这与他在北平时以及留欧期间,受到实证主义学风的濡染很有关系。于先生最服膺的人物是陈寅恪,而陈先生主张以语文治史,叫做“以汉还汉,以唐还唐”。上世纪二十年代,流亡中国的帝俄学者钢和泰(A.von Stael-Holstein),在北京组建起汉印研究所。钢氏所著《大宝积经迦叶品梵藏汉六种合刊》(上海:商务印书馆一九二六年版)首开宗风,以鲜明的姿态率先倡导梵、藏、汉佛典的比勘研究。当时在其周围,聚集了陈寅恪、于道泉、林藜光等一批乐此道的学者。当时的陈先生,也已站在“东西学术”的高度,开始了藏、汉佛典的比勘研究。在其《金明馆丛稿二编》所收的跋文中,既有将管・法成(vGos Chos grub)喻作“吐蕃之奘公”这样的精彩宏论,又有经由藏文“Sems can”一词的汉译所阐发的微言大义。陈先生重视语文、精研佛学、强调实证,这即便在今天仍值得记取和弘扬。而在于先生为数不多的论著中,《乾隆御译衍教经》(《国立北平图书馆馆刊》第五卷,一九三一年)无疑是颇为重要的一篇。此文比勘藏、满、汉三体《衍教经》的方法,实际就是钢氏所引介的“比较宗教学”的思路。此后,由于时势的变迁和学风的转移,汉藏佛学在国内处于长期搁浅的状态。其间,日本和西方学者反而走在前列。八十年代以来,我也曾对吐蕃译师管・法成的译品,以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大乘无量寿宗要经》等佛典,做过初步的汉藏比读和研究。深感这一课题之重要,慨于应者寥寥、难成气象。几年以来,在国内近乎中绝的汉藏佛学研究,又经卫荣及其一干弟子的践行,日渐复苏兴旺起来。尤其在谈锡永上师等的指导和支持下,国学院组建起汉藏佛学研究中心,这实在是一件无量的功德。收入《语文学研究》中的《汉藏佛学比较研究刍议》一文,不仅是为汉藏佛学研究发凡起例的开始,更是向学界展现其魅力与前景的宣言。忆及一九六○年顷,我在王森(一九一二――一九九一)先生府上,见到一部秘藏经年、装帧华贵的汉译藏传密乘仪轨的汇编,题为《大乘要道密集》。据称原本历藏内府,乾隆时自热河行宫流入民间,民国时燕京等地学密之风浸盛,乃经蒙古喇嘛辛上师发心重印五十部,仅分赠能阅此书之人。我当时惊以为稀有,遂假以归,以旬日之功,翻览一过。对其篇目之盛、修法之奇,印象颇为深刻,是后常觉意犹未尽。直至一九九○年,我讲学香港,结识金刚乘学会刘锐之先生,得知学会丛书甲编中即收有此书。际此因缘,乃将若干思考草成一文,题为《元廷所传西藏秘法考叙》。此文后来收入《韩儒林先生纪念文集》,以此殊胜的方式,暂时了却一桩夙愿。对于《大乘要道密集》的研究,可以上溯到吕�《汉藏佛教关系史料集》(成都:华西协合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一九四二年版)。吕�(一八九六――一九八九)先生对汉藏佛学深有洞见,他于一九五三年仍在强调“汉藏佛学沟通”的意义。然而,汉藏佛学研究的门庭冷落,在当时已经不可避免。对于《大乘要道密集》的研究,则更是无人问津。直至二○○三年,陈庆英君勇于“再拾旧山河”,发表《〈大乘要道密集〉与西夏王朝的藏传佛教》(《中国藏学》二○○三年第三辑)一文,迈出从历史角度研究《大乘要道密集》的重要一步。此后不久,卫荣继追前贤、踵事增华,对《大乘要道密集》展开了迄今为止最彻底的佛学研究。今观《语文学研究》所收论文,以此为中心或与之相关涉者即有多篇。观其论证之谨严、考订之完善,已是青出于蓝,读者自可领略。他的《〈大乘要道密集〉研究》,据悉已经结成初编,盼其早日贡献于学界。
      明显可以发现,卫荣书中属于汉藏佛学范畴的论文,往往是他本人所说的“系列研究的开始”,这也正是他的研究计划和学术创获之所在。若说《〈大乘要道密集〉与西夏、元朝所传西藏密法》一文,是他全方位研究《大乘要道密集》这个系统工程的绪论,那么《重构十一――十四世纪的西域佛教史》一文,则是他全面开掘黑水城汉文佛教文书的蓝图。他对《圣入无分别总持经》的比勘,充分利用了敦煌藏、汉文文书。并且已同谈上师、邵颂雄先生的相关研究形成合璧,结为《圣无分别总持经对勘与研究》(中国藏学出版社二○○七年版)一书。他对《圣观自在大悲心总持功能依经》的比勘,充分利用了黑水城藏、汉文文书。他对贺兰山拜寺沟方塔所出西夏文《吉祥遍至口合本续》的同定,显然得益于此前研究黑水城汉译藏传密教文书的执著和功力。他通过对《大乘要道密集》的深入研究,实际带动了北京国家图书馆、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藏传密教法本的再发现。他的《藏译〈首楞严经〉对勘导论》一文,则揭示出清代汉藏佛学交流的重要方面。仅就以上论文的时代范围而言,已经极大地拓展了汉藏佛学研究的阵线。民国时期,汉藏佛学交流一度形成热潮,这是中国近代文化史上的重要一页。我曾就此撰文,纪念法尊(一九○二――一九八○)、观空(一九○二――一九八九)等法师的无量功德。上世纪五十年代,我有幸亲近他们,真是如沐春风、倍感亲切。尊公、空公均曾在缙云山汉藏教理院授业,他们本人及其弟子辈留下不少译品,为“沟通汉藏文化,联络汉藏感情”贡献至巨。因此,汉藏佛学研究的阵线,还可以继续下延。我还获知,卫荣近来又将注意力及于塔波(Tabo)文书,这是在敦煌、黑水城等地所出文书之外,继续采撷着汉藏佛学所赖以成立的文本资源。可以肯定,方兴未艾的汉藏佛学研究,必有其不可限量的广阔前景。
      在我看来,卫荣选择《我的心在哪里?》一文作为《语文学研究》的“代序”,不仅是回应个别不明究竟者的夫子自道,而且是对汉学研究某些趋向的有感而发。尤其是文中他与傅海博(Herbert Franke)先生的那段对话,听来有趣但又发人深思。卫荣的博士论文(“华裔学志丛书”第四十九种,二○○二年),实际就是他那篇《一世达赖喇嘛传略》的德文广本。如前所说,这种“知人论世”的研究思路,当然不是所谓的就事论事、无“心”而为。一切有价值的人文学术,无论是文本解析还是理论阐发,几乎在所有的层面上,都必须是也必定是以原典的实证为其基础。在“代序”中,卫荣以E.Steinkellner教授所表彰的语文学,作为回应顾彬(W.Kubin)先生观点的所依,则的确是再有力不过了。他的《我们能从语文学学些什么?》(收入《寻找香格里拉》)一文,对此更有系统而凝炼的表述。这种语文学理念,正是傅斯年等先生所倡行的“历史语言研究”,可以说是朴学与理学、考证与议论的某种结合,通过发微知著、实在还原,得出具有普遍参照意义的观念。在西藏佛教史上,“译师”(Lo tsba)的地位之所以尊隆,盖因其并不仅仅是所谓的“鹦鹉巧舌”,更是以真切传译而沟通文化的“语文学者”。卫荣的《西藏文文献中的和尚摩诃衍及其教法》、《再论〈彰所知论〉与〈蒙古源流〉》二文,是对“吐蕃王统”和“顿渐之争”问题在义理上的旧题新论,而考据的方法是其立论不可或缺的支撑。他的《初探蒙古接受藏传佛教的西夏背景》一文,明显是在汉藏文本的系列比勘基础上得出的宏观性认知。他对不少法本所做的朴学式的研究,其结果是深化并丰富了对于胜住(Rab gnas)仪轨、梦幻(rMi lam sgyu ma)瑜伽等具体问题的普遍认知。这些创获的取得,正是语文学研究的价值和魅力所在。
      有关海外藏学研究的思考与评论,也是卫荣学术成绩的一个重要方面。他的《幻想与现实:〈西藏死亡书〉在西方世界》一文,于二○○四年载于我主编的《贤者新宴》第三辑,是我最为激赏的学术评论之一。西藏文化的世界影响及其回流,确实是个值得密切关注和深入思考的重要课题。在这个全球化、信息化的世界,任何两者都将不再陌生(外在形式),需要的是彼此的深入了解(内在本质)。相互的借鉴和尊重,成为历史与现实的必然。卫荣借玉攻错、折冲西学,写出《简述西方视野中的西藏形象》等一系列评论文章,对于理解现代藏学的发生和发展、透视“西藏问题”的面向和实质问题,其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自不待言。另需指出,他的《大喜乐崇拜和精神的物质享乐主义》、《谁是达赖喇嘛?》(收入《寻找香格里拉》)二文,是以举重若轻的方式,回答了西藏文化的西渐、达赖喇嘛的神格等敏感而有趣的问题。诸凡这类文章,大都视角新颖、文笔活泼。关切西藏文化的读者,自可取来作为阅读和思考的资粮。
      (《西藏历史和佛教的语文学研究》,沈卫荣著,上海古籍出版社二○一○年版,16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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