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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蛇人兰胡子之死】 胡子兰

    时间:2019-02-20 05:40:37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小时候,我家住在嘉陵江边的一个小镇上,邻居是个姓兰的单身汉。他年纪不大,只有三十七八岁,却留了一脸又浓又密的半尺来长的大胡子,镇上的人都叫他兰胡子。他没有工作,靠捕蛇为生。镇上的干部多次动员他参加工作,给他联系好了单位,可他始终不愿去,说,我一个单身汉,只要捕到一篓蛇,就可以几天不饿肚子了。何必去受管束呢?
      那时野外的蛇很多。吃过晚饭后,兰胡子常常背着蛇篓,带着电筒和蛇杈(用3尺多长的铁条做成的一头带杈的捕蛇工具)到野外去捕蛇。待捕到十几条,把蛇篓装满时,已是凌晨三四点钟了。他回到屋子里睡一觉,天亮后就在门前那棵杨槐树下清理他的猎物。他捕的有乌梢蛇、菜花蛇、土板子、竹叶青、五步倒等。竹叶青、五步倒是剧毒蛇,只1尺多长。他拿一把用楠竹做成的夹子小心翼翼地从蛇篓里将它们夹出来,装进特别的蛇篓里,等赶场时卖给从城里来的药贩子泡药酒。菜花蛇、乌梢蛇无毒,个头长大,至少三四尺长。他就把它们剥了皮,蛇肉红烧或炖汤做自己的下酒菜,蛇皮晾干了卖给人家绷二胡。他剥蛇皮的时候,常常引来左邻右舍的娃儿们围观。
      我那时八九岁,是围观兰胡子剥蛇皮的“忠实观众”之一。多年的捕蛇生涯使兰胡子剥蛇皮的技术炉火纯青。每当他把蛇篓的毒蛇全部取出后,便大大咧咧地把手伸进蛇篓里,“嗖”地抓出一条数尺长的乌梢蛇或菜花蛇来,动作麻利地将其头颈部往杨槐树上的铁钉上一挂,用尖刀在颈部下面半公分的地方划开一条环形的口子,然后丢掉刀子,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分别掐住小口边“飞”起的蛇皮,使劲往下一拉,一副完整无损的蛇皮在蛇的痛苦扭动中被剥了下来。他把蛇皮丢在木盆里,左手握住还在不断扭动的蛇身,右手捡起地上的刀子,“哧”地一声剖开蛇腹,蛇的肠肝肚肺便顺着腹部淌流出来。他从蛇肝上取下蛇胆,丢在嘴里喝一口清水吞了下去――据说蛇胆能明目清火,因而兰胡子的眼睛始终是亮晶晶的。一条蛇从蛇篓里抓出来到“打整”干净,只需几分钟的时间。那时一条毒蛇能卖七八角钱,一张完整的蛇皮能卖两角钱。兰胡子靠捕蛇的收入比街坊邻居的日子过得还富足。他一个人过日子搞惯了,有了钱后便买酒买菜大吃大喝,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兰胡子在街坊中的人际关系很不好。大家认为他身强力壮却不务正业,靠干这“杀生”的行当过日子,因而很少有人愿意和他打交道。兰胡子也显得很孤立。因我们两家是隔壁,碍于面子关系,我父亲偶尔还和他聊聊天,他也不时和我家的人摆摆龙门阵,除此而外,几乎无人和他来往。
      我那时懵懵懂懂的,不懂什么是“正业”、“杀生”,对兰胡子捕蛇、剥蛇的技能十分“崇拜”。有一次我问他:“兰叔,晚上在野外捕蛇怕不怕哟?”他说:“那就看你胆子大不大了,胆子大就什么都不怕。”我自幼就想做一个胆子大的人,但又不知怎么才能做到胆子大,想了想便说:“我不晓得我的胆子大不大。哪天晚上和你出去试一试。”他想了想说:“不行!你爸爸妈妈晓得了会骂你的。”我听了后不再说话了。
      此后没几天,我爸爸妈妈走亲戚去了,说好晚饭时回来,可下午放学回家后却不见他们的身影,直到天快黑时也不见他们,我急得快要哭了。兰胡子见状后把我喊到他家,舀了一碗饭,又端来一钵蛇汤叫我吃。我饥肠辘辘,不顾三七二十一吃起来。那蛇汤好香啊,难怪兰胡子对捕蛇乐此不疲。吃罢饭后,兰胡子要出门干他的营生了。我趁机说:“兰叔,今晚我同你去试一试我的胆子。”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说:“行吧。”
      然而,我们刚走出镇口,迎面便碰上我父母亲。他们见我居然要和兰胡子一道去捕蛇,霎时便“撕”破脸来,尤其是我母亲,一点不顾邻居的面子,一手把我往回拉,一面夹枪带棍地骂道:“跟好人学好人,跟到巫师跳假神……”当晚,我被父母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叫我千万不要像兰胡子那样“杀生带过”不务正业。
      第二天,我父亲和颜悦色地对兰胡子说:“兰家兄弟呀,我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你还是听我的劝,改行干点其他吧。杀生带过太多,将来要遭报应的。”兰胡子红着脸支吾着敷衍了几句。然而他没有听我父亲的劝告,依旧我行我素。
      几天后,我母亲凌晨起来倒便桶,打开房门,见兰胡子门前躺着一个人,吓得惊乍乍地叫醒父亲。我也被惊醒了。我们穿好衣服出门看时,见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兰胡子!父亲忙摇着他叫道:“兰家兄弟,兰家兄弟!”好不容易他才睁开了眼,指了指自己的屋子,气若游丝地说:“蛇,蛇药……”便又闭上了眼。父亲面色紧张地说:“他遭毒蛇咬了!”便从他身上摸出钥匙,开了他的房门,把他抱到床上,然后在他屋里唯一的木柜里翻出一坨黑糊糊的蛇药来。
      这时天已大亮了,我看到兰胡子的右手虎口有两个豌豆大的溃烂点,手背已经变成乌黑色,胳膊肿得像条胖丝瓜。父亲用凉水把蛇药调匀后给他敷在溃烂处。半下午时,兰胡子才慢慢地醒了过来。原来,兰胡子平时出门捕蛇都要把蛇药带在身上,一旦被毒蛇咬伤后便及时敷上。可昨天不知为什么忘了带,被毒蛇咬后,赶回家敷药时已经昏倒在地。
      兰胡子的蛇药有特效,第三天他便完全康复了。为表示对我们的感谢,当晚他买了酒肉请我们全家吃饭。我母亲不愿与他为伍,坚决不去。他站在我家门口诚恳地说:“嫂子,今晚请你们吃饭,不仅是感谢你们救了我,还要请江大哥介绍我到运输合作社去当搬运工人呢!”母亲见他要改行,才领了他的情。
      吃了那顿饭后,兰胡子果然经我父亲的介绍参加运输合作社成了一名搬运工。然而没干半个月,他就觉得搬运工的活儿太累,又挣不到几个钱,不顾我父亲及单位领导的劝告,坚决辞职不干,又操起了捕蛇的旧业来。为此,我父亲一连几个月都不搭理他。
      大约半年后的一个傍晚,我父亲在家门口裹着叶子烟乘凉。“断交”好久的兰胡子厚着脸皮上前递过一支纸烟,忧心忡忡地说:“江大哥,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父亲问他:“为什么呢?”他说:“我打了‘双头蛇’了。”所谓“双头蛇”,就是蛇在交配时雌雄缠在一起,两头并列的现象。民间认为,见到这种情况时人应马上避开,不要去惊扰更不能去打,否则会带来厄运。父亲素来相信因果报应,闻言后一惊,冲口而出,说:“啊?你为啥子要打呢?打双头蛇是缺德行为,你只有自作自受了。”兰胡子惊慌了,说:“江大哥,我还不满40岁,你就不想法救救我么?”我父亲虽然是个搬运工人,但懂得《易经》,人缘又好,小镇上不少人遇到疑难事时都爱请他出主意。兰胡子更是如此。我父亲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怜悯之心顿生,想了想说:“你买只乌龟到嘉陵江放生,以后不再捕蛇了,看有没有解。”为了消灾避难,兰胡子只得忍痛买了一只四五公斤重的大乌龟放归嘉陵江。同时毁了蛇杈、蛇篓等工具,表示痛下决心,不再捕蛇了。再次同我父亲一起到运输队当搬运工。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了,兰胡子果真无灾无难,他欣喜不已。我父亲趁机劝他这辈子就安下心来,不要再“杀生”了。他也表示同意。
      然而不多久,他那好吃懒做的德性又冒了头,再次辞了运输队的工作,新置了蛇杈、蛇篓,再次重操旧业。为此,我父亲及街坊邻居们都认为他是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小人,再也不与他交往了。
      重操旧业的兰胡子就这样过着独来独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有天凌晨,我被一阵惊乍乍的“救命呀!救命呀”的呼叫声惊醒。侧耳细听,辨出是隔壁兰胡子的声音。兰胡子出事了!我叫醒了父母,开门看个究竟。
      开得门来,见已有邻居围在兰胡子的门前了。惊恐之中,只见从兰胡子小屋的窗台上爬出一条斑斓的菜花蛇来。那蛇有六七尺长,成人的胳膊般粗,吐着长长的信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天井钻进了下水道……
      我父亲一脚踹开兰胡子的门,几个胆大的邻居跟着父亲冲了进去。只见兰胡子躺在地上,满脸是血,颈部喉结处有明显的撕咬痕迹。我父亲用手试了试他的鼻子,摇着头说:“已经断气了!”
      这天刚好逢场,一个从城里来买毒蛇的药贩子见兰胡子死于蛇口,才告诉大家一件除他以外谁也不知道的事。原来,十几天前,兰胡子捕蛇时见到一条硕大的菜花蛇,便用蛇杈狠狠地杈去。可那蛇太大,蛇杈太小无法卡住,蛇从杈下逃了出来。兰胡子又追着蛇用蛇杈打,打得那蛇遍体鳞伤,最后逃进了一个山洞。兰胡子肯定是睡着后,被那条伤好后的菜花蛇报复咬死的……大家听后惊讶不已。药贩子感慨万分地说:“都说菜花蛇吓人不咬人,没想到捕了一辈子蛇的兰胡子居然死在菜花蛇之口,看来,我也要改行了……”
      (压题图:《三百六十行大观》,金鄂岩绘)
      (责编 何 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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