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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南阳原生态民歌的传统功能与观念]传统观念

    时间:2019-02-04 05:38:52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摘 要:南阳原生态民歌是在南阳地区漫长的农业文明发展中积淀和形成的,随着现代文明的发展步伐,南阳民歌失去了原有的生存环境。站在现代文明的角度,回望历史,南阳原生态民歌不仅仅记录着音乐中的“农业文明”,也应和现代文明之间有着一定的续接。本文从南阳民歌的传统功能和观念入手,拭去南阳原生态民歌的历史尘垢,探寻其续接现代文明的文化链价值。
      关键词:南阳民歌;原生态;传统功能;观念
      
      我国著名民俗学家陈勤建说过:“人类的文化意识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次是原生态的民俗;第二层次是由民俗提炼分化出来的各分类学科;第三层次,即是由人文及自然学科高度理论抽象的结晶哲学。”【1】南阳地区的原生态民歌是这三个层次中第一层次的组成部分。这些原生态的民歌是南阳地区的劳动人民在漫长的农业化时期,长期积累和发展而形成的,反映了南阳地区农业经济社会环境中人们的喜怒哀乐、是非好恶、群体心理和民族性格;这些民歌也保存和传承了南阳地区小农经济的民风习俗、生活模式、心理定势,价值观念、社会形态等,文化和历史的链条以原生态的民歌为中介而形成了相互依存、相辅相成的关系。
      现代化的生产模式彻底颠覆和分解了农业经济时代的传统生产模式,小农经济社会的生活方式和传统观念在此状况下遭受重创,也使得原生态民歌的生存惨遭厄运。对南阳原生态民歌进行必要的搜集,整理和研究,归纳其曾有的传统社会功能,阐释其释放的传统思想观念,不仅仅是出于对原生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意愿,更可以使这条民歌的文化链显得鲜活和直观。
      一、促生产、求生存与农本观念
      南阳原生态民歌中有大量的号子类、山歌类、田歌类与叫卖类的歌曲,这些民歌的产生与兴起与落后的生产方式相依为命,相伴而生。南阳地区的山歌多分布在桐柏、西峡、淅川等山区,歌词多是五句,每句七字,较多为五声徵调式。桐柏山歌高亢挺拔、节奏自由,西峡和淅川多优美婉转、节奏舒缓而规整。这些山区地带历史上长期交通不便。在相对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人们为了达到温饱丰收而辛苦劳作,山歌和田歌是这里的人民在山间劳动,在田间插秧耕作时为了调节或统一肢体动作,鼓舞干劲,消解疲劳,提高劳动效率而演唱的歌曲。例如淅川县的原生态民歌《对山歌》中唱道:“蓝蓝的天上有日头(�),山里河里“明就就”①(�),“夜儿衣儿”②对歌没对完(�),“今儿夜儿”③咱们重开头(�);你开口来我来问(�),对不出来打屁股(�),你给谁家捋鞭杆(�),你给谁家放马牛(�);你要问咱给谁放(�),你没马(�)我没牛(�),好家儿老财住高楼(�),逼我放牛顶日头(�);财主穿的是绸缎(�),咱们都是光屁股(�),没有吃(哩)来放牛(�),掌柜打我我打牛(�)。”【2】
      通过这支山歌我们似乎可以听到在淅川县优美的山林中,两个放牛的长工彼此之间通过歌声的对话,山歌的旋律简单质朴,歌词的意思浅显直白,既能抒发歌唱者内心的情绪,又通过这种方式缓解了劳动的辛苦,达到了劳动者之间的相互倾诉和交流的效果。山歌由两位放牧者的心田流出,以质朴的嗓音来传达,不断地回荡在山间水侧……
      再例如桐柏县的田歌《一下田来把秧插》:“一下田来把秧插呀,依�呵,你莫让黄秧漂起来,依�呵;缺苗断垄必减产呀,依�呵,季节过了再不来,依�呵;漂起黄秧不打紧呀,依�呵,造成明春半年灾,依�呵;莫叫黄秧漂起来呀,依�呵,庄稼人时刻记心怀,依�呵。”【2】在这首原生态民歌里,我们仿佛可以看到在淮河之源的桐柏山区,人们在田间插秧时劳作的场景。这首田歌歌词短小简单,语气衬词“依�呵”反复出现,起到了“一领众和”中“和”的演唱效果,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短小的语气衬词规整统一了插秧人的肢体动作,同时用这一共同的语气词鼓舞了人们的干劲,能够有效地提高田间的劳动效率。歌词中关于“莫让黄秧漂起来……缺苗断垄必减产……造成明春半年灾”的唱词又是劳动者在长期耕作的经验上所积累的农本知识,老一辈人也能够在田间地头通过这种歌娱的方式将这些农本知识传给小辈人。
      南阳原生态民歌中还有许多“祈雨”“祭天”的歌曲。小农经济在华夏大地占据了悠悠几千年的统治地位,直到今天仍然是我们国民经济的根本所在,“兴国在于务农”、“七十二行,庄稼为上,”“玩龙玩虎,不如玩土”……千百年来,在落后的生产条件下农民们把丰收的希望寄托于天,每逢重要农时会举行各种祭祀活动,唱祭祀的歌曲,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类农业祭祀类的歌曲虽然没有劳动号子和山歌一类歌曲立竿见影的实效性,但是却从更深层面上折射出人民心中在长期的农业劳动中所形成的农本观念。
      二、促婚配、兴家业与宗法观念
      在小农经济社会中,封建宗族观念在构成整个社会结构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血亲、家族、宗族,以及由此形成的宗法观念对社会的稳定、保障太平有重要的意义。在中国人心目中,家庭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家族中的各辈人以血缘关系形成了一张无形的人伦网络,这张网络设计着每个人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利益;规定者每个人的行为责任,支配着每个人的情感世界……而构成这张网络的核心纽带就是夫妻之间的婚配关系。南阳地区有许多的婚配习俗,在各个县域的原生态民歌中都有不同的反映。俗语说:“百里不同俗,十里不同规”,南阳的原生态民歌中是对历史上曾经兴旺甚至遗留至今的一些婚俗传统的鲜活记录。
      例如,在南阳的婚俗中,新郎迎娶新娘时,当男方在遥望花轿将近时,就要组织宾客迎于道上,并按照期 书中所拟定的方向位置,花轿缓缓落地。此时,有人钳一张烧红的犁铧,手端醋碗,绕轿三周,并不断向犁铧上浇醋,并唱《打醋坛歌》:“花轿到门前,我来打醋坛。左手钳犁铧,右手端醋碗。犁铧红似火,神鬼早早躲。醋气向上冲,鬼神胆颤惊。向上不冲天,往下不冲地。单冲凶煞和恶鬼,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2】在这首原生态民歌中,我们可以听到南阳人民在科学与信息并不发达的农业社会中,与婚配大事中祈福避邪,求得平安的良好愿望。
      旧时,待字闺中的大姑娘有了心仪的郎君,想要出嫁,羞于直接向父母提起,又想让父母知晓自己的心事,往往也会用歌曲来抒发内心的想法,例如,镇平民歌《要嫁妆》中唱道:“一想二爹娘呀,爹娘狠心肠,孩儿都“扒瞎”④想嫁郎,咋不给打嫁妆啊;二想奴的妹呀,妹妹小两岁,男大女大你咋配对,我越想越掉泪啊;三想奴的哥呀,哥在南学坐,四书五经都读过,你咋不把喜事过啊;四想奴的嫂呀,嫂嫂待我好,怀抱著娇儿嗷嗷叫,越想我越烦恼啊;五想一庙堂呀,姑嫂去烧香,嫂子烧香求儿女,妹子烧香求花�啊!”【4】
      当我们回望众多的南阳原生态民歌时,我们常常能从歌曲中读到一幅幅活生生的生活场景,一种殷殷之情,浓浓之意。例如,淅川荆关的民歌《十劝郎》中唱道:“八月那桂花香啊,九月那菊花黄啊,听我给你唱一段,十啊劝郎...一劝小情郎啊,书房读文章啊,熟读那诗书比哟人强,威名天下扬,劝郎别贪玩,先把诗书念,一辈子能写是好汉,嘱咐去求官啊;二劝小情郎,别给人家做字状,手提那笔杆人来抢,白把那良心丧啊,看起来不打紧啊,笔尖不饶人……五劝奴的肝,风流你少贪,酒席场中屋里钻,且别吸洋烟啊,风流世上有,走路手捞手,露水夫妻不能到头,黑路你少走…八劝奴的姣,为什要牢靠,你别(bai)把银钱抛洒了,你攒钱后来好,你早早攒钱哪,回家置田园,父母跟前要孝见,妻子得团员……”【4 】在这首民歌中,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位妻子对即将为了生活出门混世道的丈夫所做的谆谆叮咛,歌中体现了农本社会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封建思维,体现了“攒钱置田,孝敬父母,妻儿团圆”的家庭、宗族传统观念。许多与婚姻习俗,宗法观念有关的原生态民歌现在还能够在一些地方的婚俗仪式中得到传唱,继续着它们悠久而深远的功能。
      三、促教育、承祖训与尚德观念
      综观南阳地区所遗留的原生态民歌,关于促进教育、劝诱人品和承继古训的内容不在少数,其中体现了一定的道德观念,这些德治观念散射到社会的各个阶层和角落,并融入南阳人民的血液之中。例如,新野县叙事民歌《十二笔古》中唱道:“正月里正月正,薛立白袍率大兵...二月里龙抬头,孙膑下山跨青牛,手拿一对沉香拐(我的太平年),要与庞涓结冤仇(我的太平年)……十二月整一年,赵云围困长坂坡前,长坂坡前把主救(我的太平年),怀抱阿斗坐江山(我的太平年)。” 【4 】这首民歌以中国传统的农历十二个月为引子,融入了传统的节气名称和历史掌故,传唱这首民歌不仅可以掌握农历节气以备耕作,同时还可以认识和学习到一些历史人物和事件,在教育和信息都不发达的农耕社会,这种方式不失为南阳人民获取知识的一种有效方式。
      再例如,前文中所举淅川荆关的民歌《十劝郎》,在这首民歌中,一位妻子对即将出门讨生活的郎君所唱的内容不仅仅是一位妻子个人的殷殷期望和叮嘱,同时也传达了一定的伦理观念,“仁、义、礼、智、信”的品德观和伦理要素都在这首民歌之中得以体现。又例如,淅川毛堂民歌《惜光阴》中唱道:“劝我辈,惜光阴,花开时落无处找寻,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人生世界能有几春,现在不爱惜好光阴,发白尺蠖享不尽,将来失去了好光阴,虽生宇宙已是非人,圣人何必苦用心,盼到老时无所文。”【4 】这也是一首歌词浅显,意义明确的歌曲,目的就是为了劝导人们珍惜青春时光,奋发努力,不要虚度的。
      这些歌曲的流传和演唱在相当的程度上起到了规范思想、制约言行、塑造楷模、沟同人际的作用。这些民歌有的是以宣传祖先遗训为主;有的是以膜拜先辈英雄为主;还有的一培养胆略智慧,铸造民族性格为主;有的以宣传生产知识,传授经验为主;更有宣传体现纲常教义,做人规范为主的歌曲。总而言之,南阳原生态民歌从各个层面和角度发挥着极为现实和深远意义的作用,从精神和物质两个层面影响着南阳地区人民的生活。
      结语
      随着人类文化的进步和发展,人们已经浸淫在信息化的文明之中,伏牛大地沉淀已久的农业文明已经分解,转型。现代文明的汹涌之势对这块土地上许多农业文明时期所孕育的文明成果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南阳民歌的生存与发展也在这种冲击之下遭遇生存的危机。面对这种状况,无论是惋惜、遗憾还是木然,都无法阻挡时代进步的潮流。作为一名研究者,当站在如今的时间轴点去回望南阳地区农业文明的精神文化――南阳原生态民歌时,如何审视,如何继承,甚至如何拭去南阳原生态民歌的历史尘垢,让其随着新时期的发展释放出新的社会功能和思想观念,续接一条承载现代社会的新文化链,是我们值得不懈努力地方向。
      
      注释:
      ④扒瞎:南阳方言,“盼望”的意思―笔者注。
      参考文献
      [1]陈勤建:《中国民俗》,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
      [2]慧 琳、李仁瑞:《南阳风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
      [3]丁 全、田小枫:《南阳方言》 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
      [4]南阳市文化局、南阳市群艺馆编印:《南阳民间歌曲集成1―4卷》内部刊印1981年
      [5]张文敏:南阳民歌地方艺术特色的文化成因,《南都学坛》2008年7月
      [6]邵小萌:豫西南民歌现状调查报告,《中国音乐》2006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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