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牛红苗现状 [麦收]
时间：2019-03-10 05:37:38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麦子熟了,天公却不作美,脸阴得能拧出水来。母亲心里十分着急,要是不抓紧抢收,泡在雨里的麦子就会在地里发芽,大半年的收成就得全部送给老天爷了。她拽起正在熟睡的姐姐和我,拉着架子车,带着几个馍馍和镰刀就向麦田匆匆走去。
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细雨,父亲带领表叔踱着方步也过来帮忙了。那时还不会割麦子的我按照母亲的吩咐,正蹲在地头捆麦秸秆以备装车。看见父亲和表叔过来时心里一阵窃喜:人多力量大嘛!
但是我的喜悦很快消失,父亲和表叔并没有进地干活,而是把镰刀往地头的大树下一放,各自坐在自己的镰刀把儿上避雨。父亲缓缓地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两根,成v字形朝表叔递过去,表叔接过其中的一支。父亲掏出火柴划着一根,先替表叔点了烟。父亲在给自己点烟时,那根火柴几乎已经燃烧到他捏着火柴的拇指和食指尖。我在旁边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可是父亲却从容不迫,在火柴把儿烧得只剩下小米粒儿大时,他点燃了自己的香烟并扔掉了它,火柴棒在落地前的瞬间全部变为炭灰。
父亲和表叔一边抽着香烟,一边愉快地聊天。他们交替着轻轻地吐出烟圈,你一句我一句地谈兴甚欢。我已经记不得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内容,只记得他们谈得如此投机,观点非常地相似,几乎没有什么分歧。
他们两个是当时村里少有的“文化人”,父亲在公社储蓄所上班,表叔是村小学教师。他们闲聊的声音并不高昂,而是平和舒缓;他们发出的笑声也不爽朗,而是悠长且具有穿透力。他们面部放松牙齿微露,脸上洋溢着来自心灵深处的幸福笑容,遥远而持久。
母亲和姐姐身体弯成锐角把脸埋在麦田里,一直没有抬头。她们沉默着,积攒着全身的力气一丝不苟地收割着,甚至顾不上擦一把脸上的汗水,任凭汗水在脸上聚集并滴落在麦子和土地上。她们面对小麦的神情紧张而又专注,像极了我们小学生面对考试时的试卷。
老天不知是被父亲和表叔不可救药的乐观给吓着了,还是被母亲和姐姐的辛苦劳作所感动,它悄悄地收回行雨令并露出笑脸。父亲和表叔一看天晴了,便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他们终于要下地干活了!多了两个帮手,母亲和姐姐就用不着那样玩命地收割了。
父亲和表叔并没有像我期待的那样,他们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倒背双手朝着来时的路悠闲而去。回过头来,我望见已变成两个黑点的母亲和姐姐,依然在金色的麦田里左冲右突地缓缓向前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