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出故事才有人相助|贵人相助的故事

时间：2019-02-08 05:40:32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意大利导演伊托・斯高拉（EttoreScola）有一部著名的电影《讨厌，肮脏，下流》，讲述意大利棚户区贫民生活，伊托・斯高拉因此片获得了1976年的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这部片子，国内碟市上不多见，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它。但我看过它之后，却觉得异常反感，自己也不知道这反感的由来，直到我看到了长平先生的文章《假如穷孩子穷得连故事都没有》。
　　文章里的穷孩子，是云南山区的孩子，因为没有新鞋子穿，每个冬天都要挨冻。他们的老师拍了一组照片，写了动情的文章，发到网络上，引起了注意，由此得到了捐助，孩子们收到了许多鞋子。其实他们匮乏的东西还很多，但照片上，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双一双赤脚，而给出一双一双鞋，比给出别的东西，容易得多。
　　长平先生认为，这是我们社会的悲哀，“一个人要穷出故事来”，才有可能引起媒体的注意，才有可能得到援助，我们不过根据这些故事，来实现对一个个个体的帮助。
　　所以，重大疾病患者的家属，到报社求助时，若引起了足够的同情，编辑和记者会帮助他们策划一些故事，卖身、卖肾、卖终身，是好心，也是无奈，不然，就没有新闻点，不然，就没有故事。
　　人穷可以志不短，却不能短了故事。
　　而《讨厌，肮脏，下流》让人反感，是因为导演是怀着获取故事的心去看底层的：
　　他们偷情，他们乱伦，他们互相下毒，他们把孩子圈在栏里胡乱地养大，他从他们身上取得的，无非是一个又一个让人惊骇的故事。他固然是一个艺术家，他也是一个掠夺者。
　　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我又看到故事了，故事主人公是福建泉州十一岁的女孩曾丽芬。她的母亲患了肾病需要换肾，这个从六岁就开始练习书法的小女孩，打算靠书法作品的稿费为妈妈治病，终于感动媒体，一个义卖会为她而办，她通过卖自己的书法作品，终于筹到了医药费。
　　她确实是幸运的，贫穷是容易的，找到故事是艰难的，请求帮助的人是众多的，被发掘出故事的求助者是寥若晨星的。
　　如果再有一个需要帮助的家庭出现，就只好像长平先生指出的那样：“除非你再找到一个更好的角度，讲述一个更动人的故事，否则你不要指望包括互联网在内的媒体的同样热情的相助。”
　　下一个孩子，只好画画。
　　没有经常性的、更普遍的救济制度，就只好依靠同情，我们的同情不是针对贫穷，而是针对故事，我们有同情心，我们却也是掠夺者。
　　于是，下一个孩子只好画画，下下一个孩子只好裸奔，下下下一个孩子，只好横渡大西洋。
　　人生在世，必须努力成为有故事的人。
　　【原载２００８年１月２２日《竞报》】
　　●山东省莱西麻连飞荐
　　插图／克里德（印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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