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人“不倒霉(梅)”:清华梅

时间：2019-02-09 05:37:38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近读《“永远的校长”梅贻琦》一文（2011年第4期《传记文学》），不禁对梅贻琦校长油然生出敬意。文章写道：“那些年（指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全国上下有多少学潮，又有多少校长、教授被驱除出校，唯清华的教师、学生和校长相处无间，宛似一个和和美美的大家庭。在清华园，从无人对梅贻琦有二话，梅贻琦乃调侃道：‘大家谁都愿意倒，就是不愿倒霉（梅）。’”梅先生的话幽默中不无自豪，用今天的时髦语言，他是为清华的“和谐校园”而自豪，而骄傲。要知道那可是学潮汹涌澎湃的“乱世”，“和谐”如清华，可谓绝无仅有。
　　那么，清华人为啥“不愿倒霉（梅）”？
　　难道清华学生在那年头也能心如止水，不起波澜吗？事实并非如此。那时候，“学生驱赶校长、校长解聘教授”的事经常发生，清华也不例外。学生领袖罗隆基就曾以开玩笑的方式自诩：“九年清华，三赶校长。”梅贻琦做清华园校长十七年（大陆），大家都“不倒霉（梅）”，原因我以为有三：
　　一是真心呵护学生。那年头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全国学潮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清华学生踊跃参与，他们上街游行，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也曾遭到军警的镇压。幸运的是，他们有一个真正呵护学生的好校长。“一・二九”运动后，数千军警入校抓人，可被列入黑名单的一个都没抓着，都被清华的教职工给掩护起来了。对穷困、病难的学生，梅校长总是慷慨解囊，予以接济，尽管他自己很贫寒很节俭。如此爱心必然换来尊敬，换来体谅。据说每当要闹学潮时，学生们怕影响梅校长，总要先贴出拥戴梅校长的大标语。
　　二是真诚友爱老师。他的名言是：“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他不仅和国学研究院四大导师，即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特别是陈寅恪与赵元任，“一直保持着诚挚的友谊”，而且真诚地宽容和爱护持不同政见的老师，如闻一多们，甚至共产党员。一次，当学生怀疑军警特工手里的名单是校方提供，把教务长潘光旦架到大礼堂质问，并扬言要打他时，梅校长登上礼堂的台阶，对着几百个学生说：“要打，就打我！”使学生不得不罢手，保护了潘光旦先生。
　　在西南联大，梅先生作为联大主要负责人，把来自不同大学的师生团结在一起，和他们共同创造了中国教育史上的奇迹。尽管那期间民主运动风起云涌，但联大八年间从没有因政治原因而开除过一个师生员工。这不能不说也是一个奇迹，没有梅先生对广大师生真诚的爱，是绝对办不到的。
　　三是一生清廉自持。在梅先生逝世后，在有各方人士参加的场合，人们把他常年带在身边的皮包放在桌上，准备打开。“大家心里担心，他的夫人尤其担心。因为他们相守几十年，她总是见他到哪儿都带着这皮包，但从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打开一看，大家都呆住了：这皮包里，全是清华基金的账目，一笔笔，规规矩矩，分毫不差。”在场的人之所以都感到震撼，是因为他们知道在那贪污成风、腐败无孔不入的年代，“一个握有实权的人，要想有所偏私，实在是‘举手之劳’”。那时的风气，贪污是“正常”的，不贪污倒是“不正常”的。梅先生长期掌控巨额的清华基金，而又“清贫到了几乎清寒的地步”，却“在没有任何监督的情况下，没有动用公家的半文钱”，实在是那个时代的“异类”！
　　人心是秤，是能称出领导人的斤两来的。一个极端清贫的大学校长，能够如此爱护师生，如此清廉自持，把公家的每一文钱都用在公家的事业上，谁还愿意破坏“教师、学生和校长相处无间”这个“和和美美的大家庭”，甘愿“倒霉（梅）”呢？
　　反观今日，有些地方有些校长尽管“建设和谐校园”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可是却不知道真心诚意地爱护学生，反以牺牲学生的休息和健康为代价来换“政绩”；更不知道尊重老师，倾听不同声音，甚至老虎屁股摸不得，对批评者实施卑劣的打击报复；更有甚者利用学校基建之类大捞钱财。如前不久，一篇《贪腐校长一锅端，教育反腐路漫漫》的文章（2010年12月1日《新华日报》），就报道了某地中小学校长集体收受回扣的事件。集体腐败之严重，令人触目惊心。
　　（作者系江苏省武进高级中学教师）
　　题图／跳板／付业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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