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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班长轶事(短篇)

    时间:2020-04-04 05:16:41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我对水兵情有独钟。

    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曾经像电影中的勇士那样操纵火炮,驾驶战舰,在祖国辽阔的海疆上威风凛凛地劈波斩浪纵横驰骋了四年,而且还因为我咬紧牙关,横着心肠,抱着豁出去的坚定信念,含辛茹苦,卧薪尝胆似的晕船呕吐了四年。人是最富于情感的动物,渐渐地我对浪漫而艰苦的水兵生活产生了深深的眷恋,以至于在许多年之后,经常像孩子似的时刻幻想着回归军舰与大海。然而,时光是不能倒流的,能倒流的只是我的思绪,在无尽的回忆和期待中,终于有一天,利用出差的机会,我回到了我阔别多年的梦魂萦绕的母舰——H号轻型猎潜舰。

    当我乘坐交通艇,驶向正在港外锚泊的母舰时,渐渐宽阔的海面上波涛汹涌风声正紧,我是坐汽车都要头晕的人,摇摇晃晃的老式轻便交通艇很快就使我虚汗淋漓心急气短,腹内顿时就七上八下地不安分起来。一种久违了的飘飘欲仙般的晕船感觉迅速唤醒了我遥远的记忆,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火红的年代,于是,一大群朝夕相处鲜活生动的战友的音容笑貌便跃然心头,耳边又响起马振东班长鬼哭狼嚎般的吼唱:

    要晕你往高处站,要吐你就使劲喊;

    不晕不吐太遗憾,晕船呕吐真好汉。

    啊呼嘿嘿啊呼嘿嘿呀……

    “副舰长,快,马班长他们要出事了!”我噔噔跑下舷梯,急急忙忙敲开四人舱房门。

    正在午休的徐副舰长翻身跃起,偌大的男子汉竟灵活得像松鼠,噌噌几步就蹿到了前甲板。

    六月的南海,骄阳似火,住舱内闷热难耐令人窒息。而在草绿色帆布天遮遮盖下的前甲板却是凉风习习,清爽可人,于是,这里就成了锚泊的水兵们中午消磨时光胡吹海侃争强斗勇的练武之地。

    此时的前甲板,果然又是一片繁忙景象。五大三粗的前主炮班长马振东和高大强壮的后主炮装填手陈武肚皮高耸,四腿朝天,像战场上为掩护战友英勇负伤即将就义的英雄那样在几个水兵的怀抱中苟延残喘着地叮长嘱短。班长马振东就像使唤仆人似的以河南人特有的干练简明扼要地向部下连续发布指令:“水!”“扇!”“肚!”“肩!”

    素有兵头将尾之称的班长是军中之魂,兵们可能不太在意舰长部门长,却绝对在意班长,班长的话一出口,马上就有人殷勤地喂水,扇扇,揉肚,捏肩。

    被冷落的陈武便有些忿忿不平了。他一边有气无力地呻吟着,一边像侯宝林相声中的醉鬼似的短着舌头嚷嚷:“你们偏心眼儿,看他是班长,净给他挑小,专给我拿大,还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他妈的马屁精,要不我早……早他娘的……早……”

    还没等他早完,精干的徐副舰长就到了跟前。

    甲板上狼狼藉藉躺着十来个空盘,还有几个被捏把得脏乎乎丑兮兮的包子,睡眼惺忪的副舰长眼睛只一扫,立刻明白了原由。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照着陈武的屁股就是一脚:“早他娘的什么?”

    副舰长这一脚踢得很够意思,连我都觉得有点发紧,心想这小子该醒醒了,谁知蒙蒙怔怔的新兵陈武竟像被人猛揍了一拳的水牛一样没什么反应,仍在喋喋不休地胡咧咧。副舰长咬了咬牙,运了运气,又是一脚。陈武的屁股宽大肥厚多肉,我想副舰长的脚感一定不错。

    “吃了多少?”副舰长喝道。

    这下陈武醒过神儿了,扭头一瞅,见是副舰长,赶紧尊敬地咧了咧嘴,虽然躺着,手和脚还是下意识地做了个立正姿势。他平时话就不多,现在一紧张,竟然张着大嘴没词了。

    副舰长没再理他,转身就像面对帝修反一样恶狠狠地逼向了马振东。

    马班长是五年的老兵了。五年的老兵有足够的经验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经验丰富的马班长知道,领导站着,自己躺着不够礼貌,于是,赶紧离开战友们的怀抱,勉强用一支胳膊撑着甲板,腆着肚子艰难地往边上挪了挪,显得友好而又虔诚。好容易腾出个地方,马上很知己地说:“坐,凉快会儿,热。”接着高声向部下命令道,“水……”新兵小张马上就双手捧来一杯凉茶。

    副舰长果然受了感动,蹲下身子,右手手心向上,粗大的中指和食指很有节奏地轻敲马班长宽阔高耸的肚皮,一种现代乐队中架子鼓的旋律立即欢快地跳出,有人忍不住哧的声笑了。

    “吃了多少?”副舰长和蔼地问道。

    “十……八个,我知道,不符合,节约,国家,粮食紧……”

    副舰长打断他的话,语调依然很亲切:“你今年多大了?你他妈快三十了知道吗?还想像小孩子那样过家家?你就不怕谁写信告诉红果?……”

    红果是马班长的对象,家乡生产大队的团支部书记,经常来信批评鼓励帮助马班长。去年马班长觉得自己服役期已满要求转业,舰上想作为业务骨干保留他,可是马班长铁了心,谁劝也不行。徐副舰长就试着给红果儿写了一封信,没想到红果的话对马班长就是圣旨,只一封信,马班长就乖乖儿地“一切听从党安排”了。于是马班长和徐副舰长成了至交。徐副舰长抓住了马振东的敏感点,动不动就用这个要挟他。

    马班长赶忙求饶:“别,别别,千万别,往上捅。没事儿,我想拉……拉一泡就好了。”说完这些话,已是累得汗流浃背了,众多的肉包子和坚硬的前甲板使他的胃和胳膊肘受不了了,马班长顾不得许多了,于是又四条腿朝天放平了。

    副舰长顿时失去了耐心,终于狠狠地赏了他一脚:“你他妈拉去呀,谁也没给你塞着!”

    马班长艰难地实话实说:“拉……拉不出来。”周围的人轰的一声笑了。

    “下边拉不出来那就从上边拉!”说着便命令旁边的帆缆班长大杨,“放舢板,派他俩洗船舷。”

    大家一愣,随即就乐了,众人一起动手,迅速做好了准备。马陈二人在大杨和一名老兵的保护下,像八十岁的老太婆一样颤颤巍巍地登上了颠簸摇晃的舢舨。

    几个与“包子事件”有牵连的战士感觉不妙,赶紧积极主动地收拾残局,打扫卫生,准备开溜。狼藉凌乱的前甲板马上又变得齐齐整整了。可严厉的徐副舰长却不罢休,还是抓紧时间把他们挨个儿收拾了一顿。

    我对包子馒头这类食物的重量概念向来很差,闹不清一两和二两大的包子到底有多少质的区别。舰上包饺子、包包子向来是大兵团作战,水兵们的耐心又一贯较差,重质而轻形,任凭炊事班不断巡视检查指点监工,包出来的包子、饺子仍旧是形容丑陋,体形肥大,但吃起来却绝对带劲,不用老是跑来跑去的拿,有时需要两只手抱住才能动口,否则肉馅就会争相涌出,弄得满手皆是。今天的大包子的确好吃,我一口气吃了两个,觉得还有余地,努努力又加了一个。不想马陈二人竟然各吃了十八个。难怪他们撑得一副老母猪样,这么多肉包子往哪里放啊,我真替他们发愁。

    然而徐副舰长不发愁,他已经给他们找好了合适的存放地点。陈武是今年刚上舰的新兵,水兵的种种能耐还没修炼出来,晕船呕吐虽比我强,却绝对不是风浪的对手。马班长就不一样了,五年的老水兵,出海几百次,还从没交过公粮(即晕船呕吐),自称能抵抗十二级台风。于是我便忧心忡忡地对徐副舰长说:“陈武没事儿,就怕解决不了马班长的问题。”

    徐副舰长没有回答,而是胸有成竹地一边抽烟,一边严格地监工:“这里,这里!”偶尔也来一句,“别他妈偷懒,快干!”

    宽阔的军港内风浪虽然不大,但对于舢板来讲,却无疑是惊涛骇浪了,只见小小的舢板犹如一片树叶,在峰谷和浪尖间飘飞。陈武开始还能指东打西,勉强应付,可慢慢就乱了方寸,首先是脸黄了,气短了,接着就冒汗了,渐渐就有点手忙脚乱不听使唤了。终于忍耐不住,首先开始呕吐了。吐得断断续续,异常艰难,欲罢不能。

    马班长自然是不害怕的。过去每当在海上遇到大风浪,众人都晕吐得一塌糊涂时,马班长却像原始森林中的猴子上窜下跳分外精神,一会儿在报务室的大喇叭里高亢激昂地大唱革命样板戏“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唤,越是艰险越向前”,一会儿又在战位上声情并茂地朗诵自己的得意诗篇“狂风怒吼着,要把大海搅翻;恶浪翻滚着,扑向前甲板,掠过桅杆……”,接着又会像吃草根啃树皮刚过完草地似的跑到厨房大块朵颐饕餮肥肉。水兵们一个个眼馋手痒可又无法下咽,于是便恨得直骂娘。炊事班长却往往热情地说:“吃吧吃吧,吃了不可惜,不然回去也得扔,没法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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