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学习]

时间：2019-01-28 17:42:26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在那大学“毛著”的年代，“老三篇”是主要的学习篇目。“老三篇”者，《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三文也。每一文用一个关键词来概括，《为人民服务》的关键词是“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的关键词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愚公移山》的关键词是“坚定不移，持之以恒”。这三种都是高尚的品行，我们人人都应努力学习这种精神。
　　在当初学习“老三篇”的时候，都少不了了解毛泽东写这三篇文章的“时代背景”，就是指它们当时主要是写给谁看、说给谁听、要谁去做的。这其实十分清楚，也十分明确，主要是写给革命党人、共产党人，特别是给他们中的干部看和听，并要他们去做的。例如《为人民服务》，不正是要他们像张思德一样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吗？其中的“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和“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把该文主要是写给谁看、说给谁听、要谁去做，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确确了。
　　《纪念白求恩》在指出白求恩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品德后明确地说道：“每个共产党员都要学习他”，“都要学习这种精神”。只要有了这种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就是一个纯粹的人，就是一个有道德的人，就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愚公移山》乃是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七大”上所作的闭幕词，当然主要是讲给共产党人、革命者听的。其中的名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就是“首先要使先锋队”有这种觉悟，有这种决心。“先锋队”者谁？共产党及其所领导的革命者也。
　　“老三篇”写给谁看，说给谁听，要谁去做，其对象如此明确和清楚，这就决定了学习“老三篇”也应该由这些对象去学习，用来武装自己的头脑，并落实在自己的行动中。其他人当然也可以学，可以做，也应该学，应该做，但主要、次要和首先、其次的次序不能颠倒，不能错位。颠倒了，错位了，这学习就张冠李戴了。
　　不幸的是，在那大学“毛著”的热潮中，学习就颠倒了次序，错位了轻重。虽然林彪对学习有这样的指示：不但战士要学，干部也要学。但事实上主要是要战士学，要民众学，要战士做，要民众做。从“干部也要学”的这个“也”字就可体会到干部不过是“跟”在战士、民众后面学习，作为陪衬罢了。当时树立的学习的积极分子，也多是战士，多是民众。于是你就看吧，所谓“天天读”，主要是老百姓在读；所谓“活学活用”，主要是老百姓在“活学活用”；学习后“灵魂深处爆发革命”，主要是老百姓在“爆发革命”，对自己“刺刀见红”的“斗私批修”，也主要是老百姓“刺刀见红”地对自己“斗私批修”。干部、官员也有学的，但人家主要是“指导”战士和民众学习。好像人家都是“满腹思想”的饱学之士，只要指导老百姓就够了。也难怪，官当到一定的地位，就天然地成了“马列主义”者了。
　　记得我们在“干校”时，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个当地农民，隔着玻璃窗误把我们医务室丢在桌上的针灸夹当钱夹，破门而入。但他运气不好，刚一进去，就被堵住了。我们那时由所谓的“军宣队”管理，一个“军宣队”队员在训斥了他一顿后，按当时的风尚，给他学习“语录”。念了《纪念白求恩》里面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又念了“只要有这种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纯粹、有道德、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然后问那农民：“对照对照，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农民哭丧着脸用当地的方言说：“俺是个没有味的人。”惹得在场的人们哄堂大笑。
　　也正是这种颠倒及错位，我们当时的学习，还有后来的学习，也包括现在的一些学习，学习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其效应呢？我想再吹捧那些学习效应的人也会深感底气不足。当然，那些学习的，不能全都怪罪到这种颠倒和错位，但肯定是其失败和破产的原因之一。
　　学习要有针对性，我想应该有两层意义。一是学习的东西要针对学习者自己，不能学非所用；二是对学习的东西要选准学习的对象，不能张冠李戴。这后一层意义其实更重要。颠倒了对象，错位了对象，有如西北一句俗语所说的，“头咬（痒）哩，抠（挠）沟子（屁股）――错了位了”，即便把屁股挠烂，也解决不了头痒的问题。要老百姓把“为人民服务”背得滚瓜烂熟，“为人民服务”就能遍地开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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