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关于选择的说说

时间：2019-01-28 17:45:15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我有一个颇有思想的学生，很难得。我们的教育强调的是标准答案，特立独行的思想是不大合宜的。但我就遇上了这样一个学生。我又喜又忧。我喜的当然是学生有独立思想，能质疑，善思考，这是一个人今后发展的重要素质；我又担忧，这样的学生，写出来的文章总有点另类，在高考中能得高分吗?――许多很有思想含量的高考作文都得了低分或零分。
　　下面是这个学生给我出的一道选择题。
　　在一段新修的正在运行的铁路上，有三个孩子正在忘情地玩耍。而在临近的另一条废弃的铁路上，也有一个孩子，在忘情地玩耍。这时候有一列火车开了过来，两边的孩子都没有意识到危险。恰好这是一个弯道口，有一个扳道工看到了这一切。那么这个扳道工是把火车引入上面有三个孩子的新修的正在运行的铁路上，还是引入只有一个孩子的废弃的铁路上?
　　接下来这个学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通常认为，应该让火车驶入那段废弃的铁路，因为虽然牺牲了一个孩子，但却挽救了另外三个孩子，代价显然要小得多。但问题是，牺牲这个孩子是否显得特别残酷?老师，你怎么看?
　　学生把问题踢给了我，我自然得表态。我的表态显得有点“骑墙”，但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的回答是这样的：
　　如果这是在西方国家，扳道工肯定不会把火车引入那段废弃的铁路，因为铁路既然已经废弃了，就允许有孩子在上面玩耍，如果轧死那个孩子，就要负法律责任；而火车轧死那三个孩子，则是三个孩子的锆。他们应该意识到，在运行的火车道上玩耍是非常危险的。这就是西方的规则意识。规则一旦形成，就必须坚守，所以选择那一个孩子活下来的可能性大。
　　但如果在中国，情况可能就不同了。也许这位扳道工会自作聪明，让火车离开新修的正在运行的铁道，而冲入那条废弃的铁道，从而可能会把那个孩子轧死。而扳道工本人，可能还以为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社会舆论也可能会赞扬这位扳道工急中生智，虽然牺牲了一个无辜的生命，却挽救了三个孩子的生命。在中国，考虑问题的前提不是规则，而是成本；在中国人的头脑中，牺牲三个生命换一个，被视为是不划算的。
　　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臆想，但我觉得是比较符合事实的。西方强调的是规则意识，绝不会因为所谓的不合算，就去牺牲规则。中国则不同，中国人强调集体意识，强调人情，忽略规则。所以，在一些当口儿。常常会牺牲规则来彰显人情，哪怕那个个体根本不该牺牲。
　　我的这个回答得到了学生的认同。我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内心又生恐惧。如果学生用这样的思维来写高考作文，会不会得一个不及格的分数甚至零分?一个高中生，抱有这种思想，会不会与我们的社会价值观念发生冲突?
　　问题显然比较严重。也许是我这个老师多虑了，但我不得不担心。作为老师，我当然希望有独立思想的学生越多越好。但问题是，这样的学生在面对现实问题的时候，无论是眼前的高考还是将来走向社会，都无疑会吃亏。在这个众口一词的时代，特立独行不是意味着自我孤立吗?不是意味着棒喝和处处碰壁吗?作为一个中学教师，我到底是该妥协，让学生的思想平和中正、四平八稳、憨态可掬，还是应该磨砺学生独立思想的锋芒?如果我坚持让学生独立思考，到底是爱他们。还是害他们?
　　我感到了迷惘。我想我的这种迷惘也是有普遍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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