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谚语
时间：2019-02-10 05:27:48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开车时听交通台广播。报道某路公共汽车,其线路是围着四环路跑一整圈儿。最近换成了双层巴士,安全系数降低,司机不习惯,又担心一个急刹车把乘客从二层的窗户里忽悠出去……于是,领导一英明,就把限制速度都调整为每小时四十公里。原来全程一小时四十分钟,现在连停站一共需要四个小时。乘客们坐在第二层,俯瞰下边“嗖嗖”超过的车流,能一边儿着急,一边儿享受观看赛车的快感。
报道先探讨了在快速路上开这么慢是否危险并阻碍交通;走访了一些乘客;电话访问了那个英明的车队领导。最后,提出一个最实际的问题:司机和售票员在全程四个小时中无法上厕所,以至于大热天不敢喝水。我正好奇地等着听到底是哪个人好大喜功要在快速路上跑观光巴士,又是谁吃了回扣购进这种半吊子公车?报道却优雅地一转,探访了医学专家和保健专家,宣布四个小时不喝不尿危害健康,并奉劝司机和售票员,到终点站以后一定要多喝水,多尿尿!唉,又是一则挖得很“广”的“深”度报道,掘地三尺变成了铺地三丈。正常,扎针真要扎到痛处,稿子要被“毙”掉的。
突然想起自己的亲身经历,我可以骄傲而负责地告诉大家,别说四个小时,就算九个小时不尿尿,也出不了人命。
1990年秋,我念初中二年级。正值北京亚运会。如果有人记得那个开幕式,就会想起那个占了工人体育场一整面看台、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超大背景台。三万个中学生的血肉之躯,我有幸在最中间的那一排。
经过一个暑假的排练,最后在工体进行八次彩排和正式演出。我们被要求最早入场,最后退场。从头至尾一共历时九小时。每个人手中有一个铁架子,支撑着简陋而厚重的大硬纸本。里面的四十张硬纸,乘以三万个学生,在旗语的带动下,就形成了让全亚洲眼睛亮了好几个钟头的背景台。
为确保图案上没有“窟窿”,在三万学生进场以后,所有的看台出入口都被钢架封死。别说上厕所,就是着火,也跑不出去。彩排以前,市、区教育部门领导来做关于不许拉屎撒尿的总动员,号召全体同学发扬意志品质,坚决战胜自己的屎尿。并庄严宣布,为了保持整体画面不受破坏,除了晕倒的,一律不许临阵更换后备队员。凡翻页出现错误者,轻则处分,重则取消中考资格。为了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不让我们憋得难受,每人只发一个小方盒包装的水。
八九月的北京,人是可以在不经意间喝掉两三盒饮料的。我们先忍着渴,依依不舍地咽下最后一口水;青春期孩子都有着旺盛的新陈代谢,很快便尿意盎然,再忍尿。最后的三个小时,尿和渴一起忍,真是难得的精神历练。
精神转移永远是最好的意志品质。口渴难耐、尿意磅礴的我们,每个人都能倒着背出四十几个亚洲国家的出场顺序。
辉煌的开幕式在闪光灯中结束。观众退场,场地里的团体操集体舞演员退场。庞大的体育场快要忘记这三万少年时,一声哨响,我们可以退场了。
开幕式结束后两天,回到学校。校领导向大家传达市领导的活动总结,三万人中有若干因为出错而受了处分。领导是关怀同学们的前途的,所以没有人被取消中考资格。某中学的一个学生,开幕式当天闹肚子,但顽强地一边拉稀,一边翻背景,用最臭的代价营造了最美的结局,荣立一等功。以他为中心,纵横五行以内的同学,坚持大闻其味儿九个小时,荣立集体三等功。
为了一整个暑假的排练和最后的九场开幕式,每个人都拿到了六十元钱和一支钢笔。老师对高兴过头的同学给予批评:“这不是为了钱,而是为祖国争光。”
我说的这些,恐怕也只有北京东城区、朝阳区和崇文区的91届和92届初中毕业生还有鲜明印象。我们把那段日子,称之为“亚运翻牌”。
走神儿了,跑到十几年前驰骋了一下。回来接着为司机和售票员操心。道听途说,建国六十年大庆检阅的仪仗队,好像配备了先进的成人尿不湿。连忙冒着撞车的危险,把这个主意用短信发给交通台,他们也没给我播出。
【选自《新浪・博客》】
题图/摆谱儿/阿德基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