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的神性文论_柏拉图对话中的神
时间：2019-02-11 05:38:31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摘 要：柏拉图的文艺理论，正如其整个思想体系一样，神性占据绝对优势。其神性文论体现为：神是造物之源，神间理式是人间作品的最终原型，神赐灵感于诗人，神赐灵感于诵诗人和赏诗人，诗应赞美神而非亵渎神，美在神间，事物的美在于分有美本身，神美于人。这种神性文论思想对后人产生了深远影响。
关键词：柏拉图 文论 神性
由古希腊至中世纪，西方文论经历了由人性到神性的转向。柏拉图（Plato，公元前427―前347）在其老师苏格拉底的基础上，拓展和张扬了神性，压缩和贬抑了人性，形成了神性为主、人性为辅的文论思想，将古希腊神性文艺思想推向极致。其神性文艺思想表现为以下几点：
一、神是造物之源
神作为艺术家、工匠，其艺术创作主要有四：一是神创造了事物之所以为事物的最终依据――理式本身。比如床，“就神那方面说，或是由于他自己的意志，或是由于某种必需，他只制造出一个本然的床，就是‘床之所以为床’那个理式，也就是床的真实体。”木匠等工匠制造的床、桌等器具都是依据神制造的理式本身而制成的。二是神创造了天地万物：“这位工匠不仅有本领造出一切器具……他还不以此为满足，还造出地和天，各种神，以及天上和地下阴间所存在的一切。”三是神调理宇宙从无序走向有序：“看到了整个的可见界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处于一种不规则和无秩序的运动之中，于是神就从无秩序之中造出秩序来。”四是神在艺术上各有专长，各有分工，如缪斯是诗神，雅典娜管纺织，阿波罗司射击、医药和占卜，赫非斯托斯负责金工，宙斯执掌人神统治的艺术。同时，其他的神也不乏多才多艺者，如，“爱神是一个熟练的诗人，对一般的音乐创作都很拿手。”
二、神间理式是人间作品的最终原型
柏拉图以床为例，通过两组对比，逐层突出了理式的真实、至上、神圣。第一组对比是神间理式与匠人制品之间的对比。这组对比说明，神间理式是匠人制品的原型，匠人制品是神间理式的仿作，神间理式是蓝本，人工制品是摹本，神间理式是真实的原创，匠人制品只是虚幻的摹仿。这样，以匠人制品摹仿的虚幻、模糊、不真实，突出了神间理式的真实、本原。第二组对比是匠人制品与艺术家或摹仿者作品的对比。与匠人制品相比，画家、悲剧家、诗人的作品不过是仅凭无知的技艺，摹仿匠人制品的外形而已。这样，画家、悲剧家、诗人等的艺术品，以其“摹本的摹本”、“影子的影子”的虚假特性，更加反衬出神间理式的真实、至善。
三、神赐灵感于诗人
与对纯粹模仿的诗人的态度相对，柏拉图推崇神灵凭附使人迷狂而创作的诗歌。他将神灵凭附的诗人归于九流人中的第一流。可以看出，诗人所受的灵感、妙思得之于诗神与爱神。首先是，诗神凭附诗人赐予灵感：“第三种迷狂，是由诗神凭附而来的。它凭附到一个温柔贞洁的心灵，感发它，引它到兴高采烈神飞色舞的境界，流露于各种诗歌。”其次是，爱神凭附人身赐予灵感：“爱神是一位卓越的诗人，一切诗人之所以成其为诗人，都由于受到爱神的启发。……再说一切技艺，凡是奉爱神为师的艺术家都有光辉的成就，凡是不曾承教于爱神的都默然无光。”这里，爱神的威力更大，不仅使一切诗人成其为诗人，而且还能将门外汉即刻点化为诗人，不仅赐灵感于诗人，而且赐教益于艺术家，凡承其教益者都有光辉的成就。这样看来，真正的诗歌佳作或艺术精品皆为神力所致，所以，“这类优美的诗歌本质上不是人的而是神的，不是人的制作而是神的诏语；诗人只是神的代言人。”推而广之，艺术精品本质上也不是人的而是神的，不是人的制作而是神的匠心独运；艺术家只是神的代理人。神是那后台的牵线者、指挥者，人只是前台的木偶、表演者。这实际上在表明，神是文艺创作的动力和源泉。
四、神赐灵感于诵诗人和赏诗人
神不仅凭附诗人使其步入迷狂创作出优美的诗句，而且凭附诵诗者使其进入迷狂，朗诵出声情并茂的诗句，或凭附表演者使其进入迷狂，演示形声情俱佳的魅力，甚至凭附听众或观众使其进入迷狂，置身度外，专注于动人的声音、形象。神灵凭附不同人，宛若磁石吸引个个铁环，是层层传递、步步展开的：诗人最先由诗神得到灵感，然后把灵感传递给诵诗人和表演者，又由诵诗人和演员把灵感传递与听众和观众。神的灵感是这样一级一级赐予不同层次的人的。同时，诵诗人或演员在朗诵诗歌或表演戏剧时是不靠技艺，全赖神力的。这样，“诵诗人又是诗人的代言人”，“代言人的代言人”。由此进一步推论，听众或观众听诗歌朗诵或观看戏剧表演，也是完全仰仗神力，无需技艺的。
五、诗应赞美神而非亵渎神
柏拉图说，神在本质上是善，“只是善的事物的因，而不是恶的事物的因，只是福的因而不是祸的因。”神在本性上“是纯然一体，常住不变”。神是完善完美的。由此，柏拉图为诗人、作家定下规范：“无论写的是史诗，抒情诗，还是悲剧，神本来是什么样，就应该描写成什么样。”然而，事实上，他发现，赫西俄德、荷马和其他的诗人“把神和英雄的性格描写得不正确，像画家把所想画的东西完全画得不像”。与他心目中的神相比，完全走了样。柏拉图认为，他们犯了渎神罪。于是，柏拉图下了好多禁令，禁止神报复神的故事，“还要严格禁止神和神战争，神和神搏斗，神谋害神之类的故事。”也不能把神写得好色淫荡、卑鄙贪婪，等等。对于这样的诗行、段落理应一笔勾销，彻底删掉。因为，神是衡量万物的尺度，自然也是诗家所须恪守的典范：“诗和讲演术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愉悦民众（像诗人和辩说家们所做的那样），而是为了愉悦神明（theio charizesthai）。”“诗人应该赞颂神的伟大，帮助人们树立正确的神学观。”因而，“除掉颂神的和赞美好人的诗歌以外，不准一切诗歌创入国境。”
六、美在神间
既然神是十全十美的，那么，神间的一切自然也就和乐康宁、美丽无比了：“诸天界内，赏心娱目的景物，东西来往的路径，都是说不尽的，这些极乐的神和仙们都在当中徜徉遨游，各尽各的职守……他们都沿着那直陡的路高升一级，一直升到诸天的绝顶。……到达绝顶时，还要进到天外，站在天的背上，随着天运行，观照天外的一切永恒的景象。”这神间美景正是美本身。此种美本身具有四个特性：第一是永恒不朽：“这种美是永恒的，无始无终，不生不灭，不增不减的。”第二是绝对性：“它不是在此点美，在另一点丑；在此时美，在另一时不美；在此方面美，在另一方面丑；它也不是随人而异，对某些人美，对另一些人就丑。”它的美是完全彻底的。第三是纯一性：“这种美并不是表现于某一个面孔，某一双手，或是身体的某一其他部分；它也不是存在于某一篇文章，某一种学问，或是任何某一个别物体，例如动物、大地或天空之类；它只是永恒地自存自在，以形式的整一永与它自身同一；”它是完整统一的。第四是美之源：“一切美的事物都以它为泉源，有了它那一切美的事物才成其为美。”
七、事物的美在于分有美本身
既然美本身“是一切美的事物有了它就成其为美的那个品质”，“有了它，美的事物才成其为美”，那么，反过来，具体事物的美是因分有美本身的结果，是上界美放射到下界事物的产物，或是此岸事物摹仿彼岸美而致。因此，“少数人每逢见到上界事物在下界的摹本，就惊喜不能自制”。进一步，人的灵魂就可以从眼前事物的美回想、推知上界的美。不过，一个人要想真正拜谒和瞻仰上界美本身，灵魂还须经过一个磨练、提升、飞跃的过程：形体美→心灵美→行为制度美→学问知识美→至高美。这种凝神观照至高美的审美历程，是不断突破具体事物的美的局限、不足，由有形到无形，由个别到普遍，由可朽到不朽，由短暂到永恒，由感性到理性，由杂多到纯一，由多变到不变，由被动到自动的自人性飞往神性的循序渐进的过程。人之所以能凭尘世事物的美升腾于美的至尊，归根结底，是由于它们不同程度摹仿、分有了美本身，最终根因仍是美本身。
八、神美于人
柏拉图认为，神比人美。这一点，是赫拉克利特给了他启发。“赫拉克利特，他不也说过，在学问方面，在美方面，在一切方面，人类中学问最渊博的比起神来，不过是一个猴子吗？”拿人间美与神间美相较，神间美要优秀得多，杰出得多；人间美却逊色得多，低劣得多。柏拉图在描述神乘车在天外运行期间，神所见到的美“不是像它们在人世所显现的，也不是在杂多形象中所显现的――这些是我们凡人所认为真实的”，“而是本然自在的绝对正义，绝对美德，和绝对真知”。进而主张，对那精纯不杂的美、神圣纯然一体的美，“以适当的方法凝视它，和它契合无间，浑然一体”。天上的美与地上的美之差别，犹如“高尚女爱神”和“凡俗女爱神”，或“高尚爱神”和“凡俗爱神”引起的爱情之间的殊异。换言之，神间之美是不变而永恒的，而人间之美是多变而短暂的；一个长存，一个易逝；一个不朽，一个可朽。
总之，柏拉图集古希腊神性之大成，将古希腊文论中的神性，或古希腊神性文论推向了最高峰，为西方文论由人性迈向神性夯下了第一块坚实的基石，对斐洛、普罗提诺等后来者多有影响。
参考文献：
[1] [古希腊]柏拉图著，朱光潜译.文艺对话集.朱光潜全集（第十二卷）[Ｍ].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
[2] 陈中梅.柏拉图诗学和艺术思想研究[Ｍ].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3] [英]罗素著，何兆武、李约瑟译.省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