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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泥醉

    时间:2022-08-13 18:20:05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辛卯年的年三十下午,济南泺源大街好像宽了两倍多。往日的车辆、人流,都没了。偶尔有一两辆车从他身边驰过。天上飘起雪花。雪花凉丝丝地落到他缩着的脖子里,然后贴着皮肤瞬间融化。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要不,他该在老家的热炕上,看着散发着油墨香的春联,听着侄子们燃放的鞭炮,吃着母亲包的热水饺了。
      他嘴里呼出的热气,漫过他的脸,四散开去。祝福的短信,一条条发过来,他都懒得回,甚至懒得删。
      一大早就给母亲通话,说电视台值班,回不去了。母亲叹口气,怎么老是忙,比省长还忙,那你忙吧。前一天,叔叔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说值班回不去。叔叔也叹口气,说,你忙吧。
      还没到护城河,就听到了黑虎泉三个虎头喷水的呼啸之声。这里往日人满为患,现在独独他一个,一人面对泉水,感觉有点奢侈。一片枯叶落到泉池中,像滚沸的水饺,翻上翻下。
      这时,电话又来了:我是子城,景之你回来了吗?哦。我给人干了活,包工头跑了,还欠我五万块钱。你说怎么要啊,老同学你当记者,能给我问问吗?我没钱,不敢回家啊。
      他说,我没回去呢。再说,现在都放假了,找谁去?
      子城又啰嗦了半天,电话里都有了哭腔。但他真是无能为力。最后,他说,节后,我给你卡上打过两千块钱去。别显摆啊,也别跟我老婆说。子城千恩万谢。
      老婆钱看得紧。前年春节回家,到二姑家去,二姑父说,自己家的牛,一天夜里,让人牵走了。二姑的眼泪,让他剜心。他掏出五百块钱,放在炕上。谁承想,二姑买了牛,高兴地打电话,告诉了他老婆,老婆放下电话,就咬牙拧他的耳朵,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我一分一分地省,你五百五百地扔……最让他伤心的是,他表弟媳妇还不理解。有一次二姑病了,说话给他听,咱表哥有钱,让他出,人家孝顺嘛。他里外不是人了。后来,再给二姑钱,都是先嘱咐,别显摆啊,二姑。
      远远地来了一个提水的人。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他把拴上水壶的绳子送到黑虎泉的虎头那里,泉水冲得水壶往外挣,老人拽紧了绳子,使劲靠近虎头,终于将水壶灌满,提上来。老人主动打招呼,年轻人,怎么还不回家忙年?
      他说,没有可忙的。他问老人,老人家说是某某县的,在济南都五十多年了。老家没什么人了,父亲母亲去世了,就没有家了。他乡,就是故乡了。年轻的时候,老是忙,不回去,现在想回去,也不那么容易了。现在认钱,不认人。
      老人的话,让他心头一凉。老人手里提的两塑料桶泉水,冒着热气,他要帮老人提到台阶上,老人说,不用,我就是锻炼身体,自己来。看着老人艰难地提着泉水远去的背影,他脑中显现出母亲的白发和渴望的眼神,眼圈里竟然有了淚。
      他还特别想平日的文友和酒友,一个是诗人老朱,一个是小说家老马。朱马二人,年龄不大,但都爱以“老”称之,三人喝酒,每次都喝到尽兴为止,美其名曰谈文学,其实谈的东西五花八门,就是不谈文学。如今这“二老”都在老家的炕头上跟老母亲过年呢,剩下他这老庞,在街头踯躅。
      妻子死烦他喝酒。他呢,喝着喝着就喝大了,被人架回去的时候多些。妻子就很不客气地“综合治理”他。有一次被关在了阳台上,冻感冒了。还有一次,他喝了酒回家,早晨起来,他的两只皮鞋里差不多是一份早餐标配,一只里面倒进牛奶,另一只里面磕了个生鸡蛋,就差两片面包。
      天地余一卒,执杯独彷徨。手里其实空空如也,但他感觉该端着杯子,他渴望喝醉。
      护城河竟然冰封了。他试探着踏到冰上,济南的护城河比他老家的浯河要差得远,一是浯河要宽,还有就是有沙滩。他记得小时候,夜里跟大哥去滑冰,大哥自制的滑车很简陋,就是用一块木板,木板底下钉两块铁条,就成了。然后要制作滑锥,那得需要很粗的铁条,大哥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根耙齿,那在冰上滑着带劲儿。有天夜里,滑着滑着,他不小心滑到冰薄的灵湾里,咔嚓掉下去了。别的孩子都愣住了,大哥猛地匍匐到冰上,一点一点地把手伸给他,把他拉上来。滑冰是不敢让父母知道的,但是他的棉袄棉裤都湿透了,刚上岸,就浑身结成冰碴子,一走哗啦哗啦响。大哥到岸上,抱来一捆棒槌秸,点上,冬夜里的火苗,舔着他哥俩的脸,他看到哥哥瞪着大眼睛,使劲在火苗上抖擞着他的棉裤。大哥让他贴着自己的身子,他感到无比温暖。他经常回忆那个夜晚。
      可是,现在不知是他变了,还是大哥变了。每次回家,大哥总是急。他是镇上的招聘干部,算是股级吧,要弟弟给镇书记说话。他说人家书记忙。但哥哥总是说自己不关心他的政治前途。
      打电话,总是问,有消息了吗?他说什么消息?听说你要提拔了。他说没有的事。后来,他终于提了个电视台工商部的副主任,大哥那个恣啊,到处吹,吹他当了副台长。他回家,哥哥胃口就大了,让他找县委书记。有一次,他见到县委书记,顺便说到大哥。县委书记竟然知道他大哥。他说,我大哥能吹,唉,没办法。县委书记说,可以理解嘛。后来给他大哥解决了一个副科级,相当于副镇长。大哥就更显摆了,过清明节,还要带着小车回家添土上坟。这是母亲告诉他的。
      他有一次就劝大哥,别张扬,一个副科级干部,张扬什么。大哥说,人活一辈子,不就是要个名分吗?好好混,等你混上个电视台台长,再想办法提我一级。
      他喜欢剧本创作,不喜欢工业商业那些吹喇叭的报道,就要求调到了文艺部干副主任。有一次全国一个笔会在镇酒厂开,是他组织的,顺便回了趟家。大哥很冷淡地看着他,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了,说,你脑子有病啊,上什么文艺部,文艺部能管什么事,跟一帮文人明星打交道;工商部,跟经济部门,县委书记打交道,你说话管用啊。他说,干那些没意思。大哥说,那干什么有意思?
      想起大哥,他觉得没有对不起他的,倒是一想起大姐,他就心里难受。当时他和哥哥上学,父亲就不让大姐上了。大姐也没反对。他上三年级那年,看到人家都有《新华字典》,他回家也想要。但家里没钱啊。隔了几天,大姐把她的长辫子铰了,卖给收头发的,给他买了一本字典。至今这本发黄的字典,还在他的书橱中最显眼的位置。他对大姐说,等我上了大学,我一定好好待你,让你的孩子也上大学。我管学费。大姐的孩子转眼也上了大学,但大姐没有让他拿学费。她自己种了十亩大姜,大姐夫跟着人家包工头出去盖楼。麦收前,姐夫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站在脚手架上接的,姐夫嗯嗯嗯地点着头,竟然忘记自己是在脚手架上,一头栽下来,跌伤了腰,花了不少钱,但大姐从来没问他要过一分钱。大姐总是说没事。他让大姐的孩子到济南上大学,他的妻子坚决不同意,让她有本事上北京,上上海,上济南来干什么,他知道妻子是怕在济南,在自己跟前麻烦。但这次他没有听老婆的,大姐的孩子小翠也争气,考上了山东大学数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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