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分中国化与充分世界化

时间：2022-09-03 17:55:05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近代中国历史主题，过去有各种各样的描述，但今天看来主要就是一个传统中国如何在西方因素影响后走出传统，重构一个现代国家。
　　按照现代国家标准进行衡量，工业化、城市化、管理数字化、政治民主化等，都是对中国传统的必要补充。事实上，经过1860年以来一个半世纪的发展，中国在这几个方面都获得了巨大进步。在“历史三峡”转轨过程中，中国已走完了大半，在一张白纸上描绘出了一幅现代化大致图景。“轻舟已过万重山”。中国早已实现零的突破，在一个纯粹的农业文明基础上构建了自己的工业基础，形成了自己的工业文明，渡过最困难的最后一段险滩，中国必将迎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中国文明必将再次绽放于世界文明大花园，成为人类文明的一道靓丽风景。
　　中国文明在过往数千年经历过无数次外部文明进入，每一次进入，都是“既危又机”。先秦时期，周边文明与中原文明经过漫长冲突融合，最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中国文明。
　　此后不久，印度佛教文化进入中国。最初，佛教文化确实给中国文明带来巨大困扰、不适，经过长达八百年的冲突融合，至北宋时，佛教文化成为中国文明的一个组成部分。在不经意间，中国文明凤凰涅槃，不仅重塑辉煌，而且形成中国历史上另一个高点。外部文化没有吃掉中国文明，反而成为中国文明的营养液。
　　16世纪中期，西方文明随着传教士、商人进入中国。这当然不是中国文明与西方文明第一次接触，但这一次接触给中国带来了全新的西方文化，深刻影响了中国文明后来的走向。直至今日，中西文化还处在冲突、适应的反复中，信仰者执着，反对者狂热。
　　不管中西文化存在怎样的紧张、冲突，包括西方文化在内的世界文化必将完成中国化，必将充分中国化，这是文化发展的基本规律，也是过往数千年中国文明发展的基本路径。中国人对此应该充满信心，应该对世界文化充分中国化持有坚定信念。
　　中国人对西方文明的向往、接纳，自西方文明进入之后就没有中断，不管中国自身发生怎样的政治变动，徐光启那代人开启的“欲求超胜，必先会通；会通之前，必先翻译”的路径始终未变。即便是在清朝政治管制最严酷时期修成的《四库全书》，亦可找到大量的西学作品；“文革”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文化专制时期，但依然有无数具有理想的中国青年秉烛夜读，想尽一切办法寻觅来自世界各国哲学的、政治的、文学的名著。事实表明，中国人很清楚世界文明对于中国的意义，知道中国文明发展方向之所在。
　　其实，现代史上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经验对中国文明方向极具启示。马克思主义是西方文明百花园中的一个流派，马克思主义都可完成中国化，还有什么样的文化不能中国化？在当下中国，应该继承印度佛教传入中国以来形成的翻译传统，将世界各国文明积累、文化经典，不论东方，还是西方，都应该像唐玄奘、利玛窦、徐光启分别所规划的那样，全面引进中国。
　　中国文明必须走出去，但中国文明的根本性质不是去征服世界，取代其他文明。中国文明在东亚历史上曾经扮演的角色，是主流文明，是王道主义。相信世界文明经历充分交流，充分“换筹”，中国文明中的普适性因素一定还会像历史上已发生过的那样，成为世界文化一部分。
　　充分世界化，就是充分民族化、中国化，就一定能够让中国文明在世界文明竞争、淘洗中，凤凰涅槃，重现勃勃生机。中国文明过去几千年历经风雨而不死，怎么会面对西方文化而手足无措呢？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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