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的测算及对出口贸易额的影响＊

周 昀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统计与信息学院，上海 201620）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体育产品对外贸易规模持续扩大。基于UN Comtrade数据库进行计算整理发现，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由2000年的253.57亿美元增长至2020年的396.33亿美元，年均增长率为2.6%。2019年年末至2020年年初爆发的新冠疫情，使得部分国家以防控疫情为借口逐步实施贸易保护政策，大幅提高通关门槛并在某种程度上针对性排斥中国产品，对外贸易压力加大倒逼中国企业提升产品质量，加快转型升级速度。①沈国兵：《“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外贸和就业的冲击及纾困举措》，《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学报》2020年第2期。②任蓓：《全要素生产率视角下中外体育产业的动态实证分析——基于DEA-Malmquist指数模型》，《江淮论坛》2016年第2期。③王奇珍、朱英明、王玉东：《出口贸易能提高创新产出吗?——基于中国微观企业的实证分析》，《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期。④胡国恒、闫雪培：《中国制造业出口工资溢价的异质性分析——来自企业微观数据的实证研究》，《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3期。2022年，北京冬奥会为后疫情时代的中国体育产业带来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既可以直接促进消费者对体育运动产生积极的态度进而形成消费动机，又可以鼓励社会资本投资体育产业，开展体育装备专业化、智能化的研发，增强的市场竞争力将有益于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的提升。⑤顾久贤：《2022年冬奥会的举办对区域消费需求与行为影响的研究——以河北冰雪体育旅游为分析个案》，《体育与科学》2016年第3期。

基于“数量”视角下的中国体育产品对外贸易保持良好发展态势，但不可否认的现实是中国出口“质量”的提升始终落后于“数量”的增长。⑥刘晓宁：《中国出口产品质量的综合测算与影响因素分解》，《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1年第8期。在世界体育产品对外贸易格局中，我国主要依赖于低效率、低附加值、数量扩张的粗放型增长方式跃升为体育产品制造大国⑦刘志勇：《服务型制造：中国体育用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路径研究》，《西安体育学院学报》2021年第1期。⑧刘晴、罗亮、黄晶：《“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我国体育用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现实困境与路径选择》，《体育学研究》2021年第2期。⑨纪惠芬、杨明：《我国体育用品对外贸易发展现状研究》，《中国体育科技》2021年第10期。，但是“中国制造”的美誉度却没有实现同步提升，甚至一度同低价格、低质量紧密联系。显然，在“数量”视角下中国已经是体育产品贸易大国，而在“质量”视角下中国还没有成为体育产品贸易强国。通过不断提高出口质量和附加值来实现全球价值链攀升，是实现中国体育产业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所在，也是实现体育强国的重要手段之一。因此，准确测算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并且通过定量方法评估出口质量对出口数量的影响，提出引导和规范出口质量促进中国体育产业可持续发展的政策建议，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

自新贸易理论被提出以后，国内外学者开始研究出口质量在对外贸易中的作用机制，并取得了很多成果。以Melitz、Verhoogen和Baldwin等为代表的新贸易理论为这类研究注入了新的动力⑩M.J.Melitz，The Impact of Trade on Intra-Industry Reallocations and Aggregate Industry Productivity，Econometrica，vol.71，no.6（October 2003），pp.1695-1725.⑪E.A.Verhoogen，Trade，Quality Upgrading，and Wage Inequality in the Mexican Manufacturing Sector，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vol.123，no.2（May 2008），pp.489-530.⑫R.Baldwin and J.Harrigan，Zeros，Quality，and Space：Trade Theory and Trade Evidence，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Microeconomics，vol.3，no.2（May 2011），pp.60-88.，他们的实证结果均表明产品质量异质性在国际贸易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Hallak认为一个国家进口的产品主要受到出口国产品质量和国内消费者对质量偏好程度的影响。⑬J.C.Hallak，Product Quality and the Direction of Trade，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vol.68，no.1（January 2006），pp.238-265.Khandelwal发现倘若一国不能持续提升产品质量，那么该产品在国际贸易中将会受到很强的外部竞争压力。①A.Khandelwal，The Long and Short（of）Quality Ladders，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vol.77，no.4（October 2010），pp.1450-1476.Jaimovich等认为一个国家高质量产品出口的增长速度要远高于低质量的产品，并且产品质量越高的国家出口总量的增长速度也越高。②E.Jaimovich and V.Merella，Quality Ladders in a Ricardian Model of Trade with Nonhomothetic Preferences，Journal of the European Economic Association，vol.10，no.4（August 2012），pp.908-937.施炳展认为一国产品质量越高，其出口持续时间越长、广度越大。③施炳展、邵文波：《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测算及其决定因素——培育出口竞争新优势的微观视角》，《管理世界》2014年第9期。李小平等认为中国各行业出口质量偏低，并且行业出口质量可以促进自身的出口贸易。④李小平等：《出口的“质”影响了出口的“量”吗?》，《经济研究》2015年第8期。随着出口质量测度方法的不断完善，出口质量对国际贸易的影响逐渐成为当前研究的重点之一。

在实证研究当中，选择科学的出口质量测度方法显得尤为重要。目前，众多学者对贸易质量的测算也进行了大量研究并形成了一些有价值的结论。一般来说，目前有以下几种方法：一是，单位价值法。⑤P.K.Schott，Across-Product Versus Within-Product Specialization in International Trade，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vol.119，no.2（May 2004），pp.647-678.该方法将产品出口或进口单价作为质量的代理变量，其逻辑是高质量产品带给消费者的满意程度高，从而消费者愿意支付的价格就越高。二是，特定产品特征法。该方法主要是利用产品具体特征构造质量指标，典型做法如Goldberg等、Auer等通过引入与汽车具体特征有关的指标（如引擎马力等）来控制汽车的质量差异。⑥P.K.Goldberg and F.Verboven，The Evolution of Price Dispersion in the European Car Market，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vol.68，no.4（October 2001），pp.811-848.⑦R.A.Auer，T.Chaney and P.Sauréd，Quality Pricing-To-Market，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vol.110，no.c（January 2018），pp.87-102.三是，回归反推方法。⑧魏浩、林薛栋：《进出口产品质量测度方法的比较与中国事实——基于微观产品和企业数据的实证分析》，《财经研究》2017年第5期。⑨刘洪铎、陈晓珊：《中、美、日体育用品出口质量的测度及比较》，《上海体育学院学报》2018年第2期。⑩刘钧霆、王子睿、佟继英：《出口产品质量与工薪差距——基于中国行业层面数据的研究》，《贵州财经大学学报》2020年第2期。⑪刘金焕、万广华：《最低工资标准、外资进入与中国内资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广东财经大学学报》2021年第5期。该方法主要是从需求角度出发，通过直接估计或回归反推方法消除需求中的价格以及其他非质量因素，将回归剩余的残差部分等同于产品质量。四是，综合评价方法。朱启荣等从“外贸增长速度”“外贸国际竞争力”“外贸经济效益”“外贸社会效益”“外贸资源利用水平”“外贸绿色发展能力”六个方面评价中国外贸增长质量。⑫朱启荣、言英杰：《中国外贸增长质量的评价指标构建与实证研究》，《财贸经济》2012年第12期。贾怀勤等从贸易增长、结构转型优化、贸易可持续性与国际地位四个维度构建了我国贸易质量综合评价指标。⑬贾怀勤、吴珍倩：《我国贸易质量综合评价初探》，《国际贸易》2017年第4期。

总体而言，目前测算贸易质量的方法有很多，不同方法之间存在很大区别，主要观点仍存在较大差异，相关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1）单位价值法便于计算，但是忽略了企业异质性造成的差异，因而不能简单地将价格差异归因于质量差异。（2）特定产品特征法将研究范围限定于特定产品，需要特定产品的个性化特征，因而研究方法和结论难以推广至一般情况。（3）回归反推方法与综合评价方法的应用较为广泛，但是不同学者在控制变量选择和内生性处理上差别很大，导致最终的测量结果存在很大差异。（4）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国家层面出口质量的测算，受制于研究数据和方法，而专门针对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的研究少之又少，缺乏统一的评价标准。

综上所述，出口质量效应是新贸易理论研究的前沿领域，也是中国体育产品出口可持续增长的重要动力来源，现有文献对于该问题的研究还有待完善。本文将基于相关文献的最新进展，利用2000—2020年UN comtrade数据库，采用回归反推方法，系统研究中国体育产品及其分类产品的出口质量，提炼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时空变化的特征。此外，从国家层面以及产品层面对比分析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美国、德国、日本、英国、中国香港、加拿大、法国和意大利）的产品质量，采用引力模型分析出口质量对体育产品及其分类产品出口贸易额的影响机制，从而为该领域的发展提供一些不同的研究视角与事实基础。

（一）回归反推方法

本文基于Khandelwal、施炳展的理论模型①A.Khandelwal，The Long and Short（of）Quality Ladders，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vol.77，no.4（October 2010），pp.1450-1476.②施炳展、邵文波：《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测算及其决定因素——培育出口竞争新优势的微观视角》，《管理世界》2014年第9期。，认为产品数量和质量决定了消费者效应水平，同时性价比（即产品价格与产品质量的比值）决定了消费者的最优选择。假设消费者效应函数为：

其中，λj表示产品种类j的质量，qj表示产品种类j的数量，σ＞1表示产品种类之间的替代弹性。与此对应的价格指数为：

其中，pj表示产品种类j的价格，那么种类j相对应的消费数量为：

E为消费者的支出水平。由（3）式的计量模型，从中国海关以及UN Comtrade数据库获取HS编码下的某一类别产品的贸易数据，就可以按照“年份—中国—主要经济体—产品”四个维度进行分析，因此中国在t年对主要经济体出口产品j的数量可以表示为：

其中，下标c表示中国，下标j表示产品，下标m表示主要经济体，下标t表示年份。（4）式两边取自然对数，并进行简单整理得出（5）式：

其中，εcjmt=(σ-l)lnλcjmt；
χmt=lnEmt-lnPmt为“主要经济体—年份”两维虚拟变量，可以选取仅随主要经济体变化的变量（如地理距离等）、仅随时间变化的变量（如汇率制度等）、或者同时随时间和主要经济体变化的变量（如国内生产总值等）。本文参考魏浩等人的做法①魏浩、林薛栋：《进出口产品质量测度方法的比较与中国事实——基于微观产品和企业数据的实证分析》，《财经研究》2017年第5期。，选取主要经济体人口数量作为控制变量，该方法不仅能够解决变量的内生性问题，而且避免了大量样本的缺失情况，可以确保测算结果的准确性。改进后的测算公式为：

则贸易质量为：

最后，为了观察整体质量的变化，本文需要将质量加总至整体层面，但是由于直接加总不同类型产品的质量不具有明显的经济学意义，对此还需对（7）式进行标准化处理，从而获得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每种产品、每个年份上的标准化质量指标：

其中，minqualitycjmt、maxqualitycjmt分别表示最小值与最大值，它们是在某一类别产品、所有年份、所有国家求出的最大位和最小值；
（8）式所定义出来的标准化质量介于0和1之间，不受计量单位的影响，可以在多个维度的层面进行加总，从而完成跨期、跨截面的对比分析。整体加总过程为：

其中，TQt表示相应样本集合Ω的整体质量，Ω表示某一层面的样本集合，vcjt代表样本的价值量。最终，各层面加总后的出口质量均介于0和1之间，当数值越接近于1，说明出口质量越高；
当数值越接近于0，说明出口质量越低。

（二）引力模型

标准的引力模型主要纳入三类解释变量：一是，衡量各国市场规模的解释变量，如进出口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和人口数量等；
二是，衡量各国地理位置的解释变量，如国家之间的地理距离等；
三是，衡量各国关系的虚拟变量，如是否接壤、是否具有共同语言、是否签订自贸区协议等。本文将贸易质量纳入引力模型，考虑到样本中只有一个经济体与中国接壤、具有共同语言或签订自贸区协议，因此未纳入衡量各国关系的虚拟变量，并将基本模型与扩展模型分别设定为：

其中：下标c表示中国，下标j表示产品，下标m表示主要经济体，下标t表示年份；
ln表示自然对数变换；
exportcjmt表示t期中国对经济体m第j类体育产品的出口贸易额；
TQcjmt表示t期中国出口至经济体m第j类体育产品质量；
GDPct、GDPmt分别表示t期中国与经济体m的国内生产总值；
Populationct、Populationmt分别表示t期中国与经济体m的人口数量；
dis tan tcm表示中国与经济体m之间的距离；
εcjmt表示随机误差项；
αi(i=0,...,6)表示模型的系数值。

按照现有文献的观点，产品质量异质性应当具有企业生产率异质性同等重要的位置。①R.Baldwin and J.Harrigan，Zeros，Quality，and Space：Trade Theory and Trade Evidence，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Microeconomics，vol.3，no.2（May 2011），pp.60-88.一方面，大量模型将产品质量内生化，认为产品质量应当是厂商追求利润最大化行为的均衡结果，当产品质量越高，厂商投入的固定成本以及可变成本就越高，产品出口价格上升将不利于出口；
②施炳展、邵文波：《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测算及其决定因素——培育出口竞争新优势的微观视角》，《管理世界》2014年第9期。另一方面，消费者在购买产品时会同时考虑产品价格以及产品质量，尽管高质量产品价格偏高，但是考虑“性价比”以后，高质量产品的实际价格可能更低，产品实际出口价格下降将有利于出口。③李小平等：《出口的“质”影响了出口的“量”吗?》，《经济研究》2015年第8期。综上可知，产品质量与产品出口贸易额的关联性研究尚无定论，尤其是体育产品出口质量与我国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联动关系的研究更是少之又少。因此，本文将借助（10）式与（11）式构建引力模型，从实证角度评估体育产品出口质量的变化对我国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的影响，即检验我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效应是否显著存在。

（三）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将采用回归反推方法测算2000至2020年中国对世界以及主要经济体（美国、德国、日本、英国、中国香港、加拿大、法国和意大利）出口体育产品质量。本文选取上述经济体作为样本，主要基于如下考虑：（1）总样本选取的8个经济体具有较强的代表性。截至2020年，中国体育产品对外贸易出口目的地排名前8的国家或地区，主要包括美国、德国、日本、英国、中国香港、加拿大、法国和意大利，出口市场集中度相对较高。④纪惠芬、杨明：《我国体育用品对外贸易发展现状研究》，《中国体育科技》2021年第10期。（2）综合考虑数据的可获取性。一方面，出口质量是同一产品下不同种类间的垂直差异，需要利用产品层面的贸易数据⑤施炳展：《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异质性:测度与事实》，《经济学（季刊)》2014年第1期。，传统的HS两位编码数据无法满足研究需求；
另一方面，出口质量测算需要利用贸易价值量与贸易数量估算单位产品的贸易价格，这要求研究数据需要具有贸易价格与数量两个维度。通过数据搜集与整理发现，上述8个经济体的数据质量较高，符合研究需求。

在搜集体育产品对外贸易相关数据时，综合考虑蔡兴林等以及季雯婷等的研究中所采用的做法⑥季雯婷、顾江：《中美体育用品贸易的竞争性、互补性及增长潜力的实证分析》，《体育科学》2018年第8期。⑦蔡兴林、刘夏蕊：《中国体育用品制造业出口贸易的风险测算与评估——基于1996—2012年数据的实证研究》，《上海体育学院学报》2015年第1期。，并参考UN Comtrade数据库的分类标准，本文的体育产品主要由6个大类（HS420类、HS640类、HS8类、HS9504类、HS9506类、HS9507类）以及35个小类构成，具体分类如表1所示。本文测算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所涉及的进出口贸易数据均来自UN Comtrade数据库，提取出口价值量以及出口数量指标，并计算出口价格指标；
世界以及主要经济体的人口数量、国内生产总值等宏观经济变量来自联合国以及世界银行。

前期数据整理过程主要包括：（1）删除信息损失样本，包括出口数量为0或者缺失的数据。（2）同一产品编码的体育产品，部分产品出口数量具有多个计量单位，为确保出口价格可比性，保留同一产品编码下计量单位最多的样本量。（3）对于缺失情况不严重的样本，采用线性插补以及中位数替换两种方法补齐面板数据，转为平衡面板数据。提取数据库中近30年数据，最终获得2000年至2020年中国6大类以及35小类体育产品的出口数据，剩余样本量共计6615个，具有较强的代表性。

表1体育产品分类编码及名称

表2回归结果统计分析

在数据整理的基础上，按照（6）式进行回归，总计4个回归模型，回归结果的汇总分析如表2所示。观察第50%分位数可知，出口价格回归系数超过一半的数量都小于-0.6280，说明大部分回归系数为负值；
t值超过一半的数量小于-2.6791，说明大部分回归系数具有显著性；
可决系数超过一半的数量大于0.5586，说明模型具有较好的解释能力。因此，回归系数、可信度以及模型拟合度均较好，后续基于回归反推法计算的体育产品出口质量具有较强的稳定性。

在上述回归结果的基础上，出口质量和标准化出口质量分别按照（7）式与（8）式计算，按照（9）式进行加总得到中国出口至世界、主要经济体、整体产品层面以及分类产品层面的出口质量。

（一）出口质量整体趋势分析

对表3进行比较可以发现，“中国—世界”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在研究区间内低于0.5的时期居多，这说明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仍处于较低水平。分产品来看，HS420类产品以及HS9504类产品出口质量在研究区间内高于0.5的时期居多，其他分类产品出口质量在研究区间内低于0.5的时期居多。从均值来看，HS420类产品以及HS9504类产品出口质量明显高于其他分类产品出口质量，并且高于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这说明，HS420类产品以及HS9504类产品出口质量处于较高水平，而其他分类产品出口质量处于较低水平。

从表3还可以观察“中国—世界”整体体育产品及分类产品出口质量的时间演变趋势。（1）从整体体育产品来看，“中国—世界”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呈现波动上升的趋势，从2000年的0.3892上升至2020年的0.6875，年均增长率达到1.69%。（2）从分类产品来看，“中国—世界”HS640类产品、HS9504类产品、HS9506类产品以及HS9507类产品呈现波动上升的趋势，年均增长率分别达到1.10%、1.81%、2.60%以及2.94%，尤其是HS9506类产品以及HS9507类产品从2019年的0.3663以及0.3193分别上升至2020年的0.7065以及0.7265，究其原因主要是“中国—世界”HS9506以及HS9507类产品质量是由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对应产品质量加权所得；
对于HS9506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所有主要经济体对应产品质量都显著提升；
对于HS9507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法国、加拿大、美国、日本、英国以及中国香港对应产品质量都有所提升。（3）“中国—世界”HS420类产品以及HS8类产品呈现波动下滑的趋势，前者从2000年的0.6875下滑至2020年的0.4695，后者从2000年的0.6234下滑至2020年的0.3240，究其原因主要是“中国—世界”HS420以及HS8类产品质量是由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对应产品质量加权所得；
对于HS420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加拿大、美国、英国以及中国香港对应产品质量下滑明显；
对于HS8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德国、加拿大以及英国对应产品质量下滑明显。综上可知，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及多数分类产品的出口质量发展趋势向好，并且具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表3 2000至2020年“中国-世界”整体体育产品及分类产品出口质量

（二）主要出口目的地产品质量分析

图1列出了2000至2020年中国主要出口目的地体育产品质量情况，这些国家或地区进口中国体育产品规模较大，因此其质量变动趋势具有较强的代表性。从图1中可以看出，中国出口至德国、法国、美国、意大利以及英国体育产品质量均呈现出“先降后升”的趋势，而中国出口至加拿大、日本以及中国香港体育产品质量均呈现出“波动上升”的趋势，尤其是近两年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的体育产品出口质量都有所回升。从数值大小来看，中国出口至德国、美国、英国以及中国香港体育产品质量明显高于中国出口至其他经济体的产品质量。结合样本期内中国对主要经济体出口分类体育产品的比重信息可以得出原因：中国对德国、美国、英国以及中国香港出口商品中主要包括运动游艇、船只类设备、户外运动器材及泳池设备等，而中国对法国、加拿大、日本以及意大利出口商品中主要包括运动服装、运动手套及体育鞋等，前者出口商品技术含量明显高于后者，进而导致前者出口质量明显高于后者。

图1 2000至2020年中国对主要经济体出口体育产品质量变化

由（9）式可知中国对主要经济体出口体育产品质量是由中国对主要经济体出口HS420、HS640、HS8、HS9504、HS9506、HS9507共6类产品的出口质量加权所得。为了进一步挖掘中国对主要经济体出口体育产品质量变化的原因，可以通过分析6类产品在2000—2010年与2011—2020年两个阶段的均值分布情况进行解释（图2所示）。

从纵向的国家维度来看：（1）中国出口至德国的6类产品质量有升有降，其中出口质量上升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420与HS9506类产品，出口质量下降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8与HS9504类产品，这几类产品质量有升有降的趋势导致中国出口至德国整体体育产品质量呈现出了“先降后升”的趋势。（2）中国出口至法国的6类产品质量发展较为平稳，其中HS640类产品波动幅度最大，并且波动幅度未超过0.1点，这导致中国出口至法国整体体育产品质量呈现出了波动幅度较小的“先降后升”趋势。（3）中国出口至加拿大的6类产品主要表现为上升趋势，其中出口质量上升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640、HS9504、HS9506与HS9507类产品，这导致中国出口至加拿大整体体育产品质量呈现出“波动上升”的趋势。（4）中国出口至美国的6类产品质量有升有降，其中出口质量上升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640、HS9506与HS9507类产品，出口质量下降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420类产品，这几类产品质量有升有降的趋势导致中国出口至美国整体体育产品质量呈现出了“先降后升”的趋势。（5）中国出口至日本的6类产品主要表现为上升趋势，其中出口质量上升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8、HS9504、HS9506与HS0507类产品，这导致中国出口至日本整体体育产品质量呈现出“波动上升”的趋势。（6）中国出口至意大利的6类产品质量有升有降，其中出口质量上升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8、HS420与HS640类产品，出口质量下降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9504与HS9507类产品，这几类产品质量有升有降的趋势导致中国出口至意大利整体体育产品质量呈现出了“先降后升”的趋势。（7）中国出口至英国的6类产品质量有升有降，其中出口质量上升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9506与HS9507类产品，出口质量下降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8、HS420与HS9504类产品，这几类产品质量有升有降的趋势导致中国出口至英国整体体育产品质量呈现出了“先降后升”的趋势。（8）中国出口至中国香港的6类产品主要表现为上升趋势，其中出口质量上升较为明显的产品主要有HS8、HS640、HS9504、HS9506与HS0507类产品，这导致中国出口至中国香港整体体育产品质量呈现出“波动上升”的趋势。

图2中国对主要经济体出口分类体育产品质量均值分布图

从横向的产品维度来看：（1）对于HS8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都偏低。相对而言，中国出口至德国、日本与意大利的产品质量要高于中国出口至其他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2）对于HS420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普遍较高。相对而言，中国出口至美国、日本与中国香港的产品质量要高于中国出口至其他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3）对于HS640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普遍较低。相对而言，中国出口至德国、法国与意大利的产品质量要高于中国出口至其他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4）对于HS9504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较为均衡。相对而言，中国出口至德国、法国与美国的产品质量要高于中国出口至其他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5）对于HS9506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普遍较低。相对而言，中国出口至美国与中国香港的产品质量要高于中国出口至其他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6）对于HS9507类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至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普遍较低。相对而言，中国出口至美国与中国香港的产品质量要高于中国出口至其他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

（三）出口质量对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的影响

在利用（10）式与（11）式构建基准引力模型与扩展引力模型之前，需要对相关变量做平稳性检验，以尽量避免伪回归。由于中国与主要经济体之间的距离不随时间变化，因此，本文采用LLC单位根检验考察其他剩余变量的平稳性，相关变量均通过了平稳性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LLC单位根检验结果

表5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效应的检验结果

本文将采用混合效应（POLS）、固定效应（FE）以及随机效应（RE）模型对整体体育产品进行分析，检验出口质量效应在整体体育产品的出口中是否存在。表5显示的是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效应的检验结果，模型1、模型3与模型5分别为POLS、FE与RE效应下的基准引力模型回归结果，模型2、模型4与模型6分别为POLS、FE与RE效应下的扩展引力模型回归结果。在POLS与FE效应中，F检验的结果为显著拒绝原假设，这说明FE效应优于POLS效应；
在POLS与RE效应中，F检验的结果为显著拒绝原假设，这说明RE效应优于POLS效应；
在FE与RE效应中，Hausman检验的P值为0.1342，即接受原假设，这说明RE效应优于FE效应。因此，选取最优的模型6作为最终解释模型。

在模型6中，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中国GDP总量、主要经济体GDP总量、中国的人口总量以及双边距离等因素均对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产生影响，但是各因素之间存在差异。具体而言：（1）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系数为0.628，且在10%的水平下显著，是影响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主要经济体的重要因素。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每提高1%，中国对主要经济体的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将增加0.628%。（2）中国GDP总量以及主要经济体GDP总量的系数分别为0.427与0.682，二者分别在5%与1%的水平下显著，二者均为影响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主要经济体的重要因素。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中国GDP总量每提高1%，中国对主要经济体的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将增加0.427%；
主要经济体GDP总量每提高1%，中国对主要经济体的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将增加0.682%。从供给与需求的角度来看，由于主要经济体GDP总量的系数大于中国GDP总量的系数，所以中国对主要经济体整体体育产品出口为需求引致型，而非供给引致型。（3）中国人口总量的系数为-7.573，且在10%的水平下显著，是抑制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主要经济体的重要因素；
主要经济体人口总量的系数为0.0091，但是影响不显著。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中国人口总量每提高1%，中国对主要经济体的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将减少7.573%。这说明，一方面，国内产能给定的情况下，国内人口数量的增加会扩大体育产品的国内需求水平，这会挤占用于体育产品出口的资源数量；
另一方面，主要经济体人口数量增长缓慢，人口效应尚未发挥出重要影响。（4）两国距离的系数为-0.660，但是影响不显著。传统观点认为两国距离对双边贸易具有一定的阻碍作用，但是随着国际航运的发展以及世界各国的协力合作，地理距离对多数国家双边贸易的阻碍作用也会逐渐降低。

（四）出口质量对分类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的影响

体育产品主要由HS420、HS640、HS8、HS9504、HS9506、HS9507共6类产品组成，而出口质量对6种分类产品出口贸易额的影响机制和结果可能是不同的。因此，本文将采用混合效应（POLS）、固定效应（FE）以及随机效应（RE）模型对这些产品进行分析，检验出口质量效应在6种分类产品的出口中是否存在。由于篇幅原因，表6仅展示了RE效应模型的检验结果：（1）对于所有分类体育产品而言，中国出口质量系数均为正值；
除了HS9504类产品的系数不显著，其余产品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尤其是HS420、HS640以及HS9506类产品的出口质量效应非常显著。通过前文分析可知，中国各类体育产品出口质量有高有低，如中国出口至英国的HS8类产品、中国出口至加拿大的HS类9504产品就表现出“大而不强”的特征，在外部市场不确定的情况下，这些产品的发展亟需转型升级与技术创新。（2）从GDP、人口数量、双边距离等控制变量来看，对多数分类产品的影响与对整体体育产品的影响基本一致，没有显著性差异。

表6中国分类体育产品出口质量效应的检验结果

（五）内生性处理

第一，对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采用滞后一期来解决双向因果问题。具体是，考虑到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与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之间存在一定的双向因果关系，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本文参考沈国兵等①沈国兵、袁征宇：《企业互联网化对中国企业创新及出口的影响》，《经济研究》2020年第1期。的方法，在表5的引力模型中，对解释变量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采用滞后一期值替换当期值进入扩展引力模型来解决双向因果问题，结果如表7所示。模型7至模型9分别汇报了POLS、FE与RE效应对扩展引力模型的估计结果，可以发现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对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且结果是稳健可靠的。

第二，采用动态面板数据模型解决遗漏重要变量带来的内生性问题。解决内生性问题的传统方法是工具变量法，但是由于工具变量的不唯一性以及随机误差的不可观测性，现实中很难找到一个严格满足相关条件的工具变量。本文参考李坤望等的方法②李坤望、王有鑫：《Fdi促进了中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吗?——基于动态面板系统Gmm方法的研究》，《世界经济研究》2013年第5期。，在表5的扩展引力模型中引入被解释变量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滞后一期值，并将其作为解释变量，以控制一些遗漏变量及不可观察的影响。由此我们构造了一个动态面板数据模型，并采用系统广义矩估计方法（系统GMM方法）重新评估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对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的影响，结果如表7中所示。从模型10可以看出，AR（1）、AR（2）检验以及Sargan检验均符合要求，这表明动态面板数据模型满足假定条件，不存在工具变量的过度识别以及二阶序列相关等问题，呈现出良好的稳健性。回归结果依旧表明，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对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

表7内生性检验结果

（一）主要结论

尽管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规模较大，贸易结构不断优化，但是低价格、低质量问题也很突出。本文突破单位价值等于质量的假设，基于Khandelwal、施炳展的理论模型，并借鉴魏浩等人的做法对模型进行了改进，从而得到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的回归反推方法模型。本文采用HS六位编码下的产品数据，研究了2000年至2020年期间中国体育产品的出口质量。此外，本文还采用引力模型，检验出口质量效应是否存在，并研究了不同分类产品出口质量效应的不同表现。通过实证研究我们发现：

一是，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质量仍处于较低水平，但是出口质量呈现波动上升的趋势。从分类产品来看，HS640类产品、HS9504类产品、HS9506类产品以及HS9507类产品出口质量上升趋势较为明显，而HS420类产品以及HS8类产品下滑趋势较为明显。

二是，从重点出口市场来看，中国出口至德国、美国、英国以及中国香港体育产品质量明显高于中国出口至其他主要经济体的产品质量。对于德国而言，出口质量处于较高水平的产品主要有HS8、HS420、HS640与HS9504类产品。对于美国而言，出口质量处于较高水平的产品主要有HS420、HS9504与HS9506类产品。对于英国而言，出口质量处于较高水平的产品主要有HS8、HS640与HS9504类产品。对于中国香港而言，出口质量处于较高水平的产品主要有HS420、HS9504与HS9506类产品。

三是，对于整体体育产品而言，在控制了GDP、人口数量、双边距离等影响因素的条件下，出口质量效应正向显著。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中国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质量每提高1%，中国对主要经济体的整体体育产品出口贸易额将增加0.628%。进一步研究6种分类产品，出口质量效应存在一定的异质性，但是主要表现为正向显著，尤其是HS420、HS640以及HS9506类产品的出口质量效应非常显著。

（二）对策建议

本文的结论表明体育产品出口质量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中国体育产品的对外贸易。但是，由于中国体育产品及其分类产品出口质量偏低或提升有限，随着贸易伙伴国经济水平提升及对高质量产品的偏好增强，中国体育产品的对外贸易将面临更为激烈的竞争。对此，提出以下对此建议：

一是，发挥大规模市场优势，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新格局。从国内市场来看，中国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体育产品制造市场；
从国际市场来看，逆全球化趋势、贸易摩擦等保护主义思维持续发酵。在此背景下，中国体育产品制造业应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补齐发展短板，重塑和完善生产链，充分发挥国内超大规模市场优势，逐步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二是，稳中提质，促进体育产品对外贸易可持续增长。在中国体育产品出口规模不断扩大的基础上，加大研发投入力度、提升研发效率，进一步提升中国企业体育产品质量，打造本土企业高端品牌形象，形成可持续的、高效益的出口模式，助推中国体育产品贸易大国转型升级为体育产品贸易强国。

三是，改善与提升贸易结构。中国体育产品对外贸易出口的产品种类较为齐全，主要集中于运动服装、运动手套、护具用品、体育鞋等附加值低、单位产品价格相对便宜的劳动密集型产品，而出口技术含量、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更高的运动游艇、船只、室内游乐设备等产品出口相对较少。因此，通过自主创新形成核心技术，有效改善与提升贸易结构也是重要的一环。

四是，积极开拓新兴国际市场，降低主要经济体的市场依赖。中国体育产品出口市场集中度较高，对主要经济体依赖过度，而剩余国家的贸易机会未得到充分发掘。在出口市场的选择上，既要维持现有主要经济体的合作伙伴关系，还要兼顾资源禀赋充裕、地理位置、人口素质较高的国家作为合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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