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市场发育程度视角下的家族企业社会责任研究
时间：2023-03-04 12:35:05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崔萌霞
(青海民族大学，青海 西宁 810000)
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经济的迅速增长，民营企业迅速发展。民营企业为国家经济作出贡献的同时，也承担着重要的社会责任。以往的研究探讨了影响企业社会责任行为的因素，包括企业所处的制度环境、企业的属性以及高管特征等[1]，但是关于家族因素的研究并不多。2011年《中国家族企业发展报告》显示，80%以上的民营企业为家族企业，因此家族企业是我国企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我国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力量。家族企业作为家族和企业结合而成的复杂融合体，在经济目标与非经济目标的舍取与权衡过程中表现出了特有的行为特征[2]，因此家族控制对企业的社会责任问题也会有特别的影响。家族企业往往同时追求“家族”和“企业”两方面的成功，即家族企业既要追求经济目标，又要追求社会情感等非经济目标，如维护家族声誉等。根据社会情感财富理论，相较于非家族企业，家族企业更加关心社会情感财富，所以家族企业会更加积极地承担企业社会责任[3]。因此，家族对企业的控制程度影响了企业对其社会责任的承担。同时由于企业身处一定的制度环境中，因此，家族企业的社会责任行为必定会受到企业身处的制度环境的影响。以往关于制度环境对企业社会责任行为影响的研究，较多将制度环境作为自变量来探究制度环境对企业社会责任行为的影响，较少将制度环境作为调节因素进行研究。而大多数制度环境研究集中于市场化进程和法律环境等，较少涉及要素市场发育程度，因此，探究制度环境特别是要素市场发育程度对主效应的调节作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基于以上研究的不足，本文以沪深A股的上市家族企业作为研究主体，探究家族控制与企业的社会责任行为的关系，同时由于企业处于一定的制度环境中，本文将要素市场发育程度作为调节变量，探究其对家族控制与企业社会责任行为之间的关系的影响。与以往文献相比，本文创新点有以下几点。①本文将家族企业作为研究主体来研究家族控制对企业社会责任行为的影响。②本文将要素市场发育程度作为调节变量引入研究中，探究要素市场发育程度对家族控制与企业社会责任关系的调节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家族企业的研究深度和广度，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理论意义。
由于家族企业兼具“家族”和“企业”两方面特征，因此家族企业的独特之处在于对情感目标的追求，家族企业在追求经济目标的同时，也会追求社会情感的非经济目标，社会情感财富理论的提出解释了这一独特之处。社会情感财富指的是企业所拥有能够使整个家族情感方面的需求得到满足的、非经济方面的财富[2]。基于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家族十分重视社会情感财富的积累与获得，在家族的控制下，保存和增加社会情感财富对于家族企业而言至关重要，家族企业在抉择经济目标与社会情感目标时，常常会选择优先保护社会情感财富。家族为了获取更多的社会情感财富或防止社会情感财富的流失，会使企业采取不利于企业财务目标的行为，如承担企业社会责任等[4]。而家族企业通过承担社会责任可以从多个维度来增加社会情感财富，如巩固和拓展家族及家族企业与外部的社会关系，有助于增加家族企业的社会资本，从而提升企业的竞争力[5]；
帮助家族企业和高管获得良好声誉[6]，从而提升家族成员和高管对企业的认可度[7]，同时也利于家族对企业的控制和影响[8]。家族企业除了可以通过承担社会责任来获得社会情感财富，还可以帮助企业获得竞争优势。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企业的生存和发展离不开利益相关者的持续支持，家族企业通过承担社会责任可以满足利益相关者的需求，从而获得利益相关者的支持来提高企业竞争力[9]。同时家族企业还能获得利益相关者的积极评价从而提升企业声誉[10]，来帮助家族企业获得更多的社会情感财富。由于家族希望企业能够获得更多的社会情感财富和得到利益相关者的持续支持，因此随着家族对企业控制程度的提升，企业在家族的控制下会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随着家族控制的增强，企业承担的社会责任更多。
近年来，对企业承担社会责任原因的研究，主要包括两个方面。①企业需要考虑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要求，因此承担社会责任是对企业有利的[11]。②企业承担社会责任应从企业的生存环境等角度出发分析，强调了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离不开环境的影响。而要素市场发育程度是企业生存的制度环境之一，其主要反映了金融资本、劳动力等重要生产要素的市场流动性程度，该指标数值越大，说明要素市场发育程度越好[12]。要素市场流动性越差，说明要素市场越扭曲，要素市场扭曲会导致企业间资源配置不当[13]。当要素市场扭曲时，资本和劳动力等重要生产要素无法根据市场机制实现最优配置，即会导致生产要素等资源配置效率低下[14-15]，那么企业获得要素的方式并非完全是市场的方式[16]。要素市场扭曲程度较高时，政府对要素的控制权较大，此时，企业通过寻租所带来的收益对企业的吸引力较大[17]。当政府对关键要素的定价权和分配权的控制较强时，企业会通过与政府建立寻租联系从而获取低成本的资金和稀缺生产要素[18]。因此，当要素市场发育程度越不完善时，企业寻租活动越活跃[19]，而企业获取要素的方式并非完全是市场的方式，信号传递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较弱，企业无须且无法通过承担社会责任来向利益相关者传递“信号”以获得竞争优势[16]。当要素市场发达时，企业可以通过市场来获取要素资源，无需通过寻租的方式获取，而此时信号传递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较强，企业更愿意通过承担社会责任的方式来获取竞争优势。由于家族企业中家族更重视社会情感财富和企业声誉，要素市场越发达，家族对家族企业的控制权越大，家族越希望家族企业通过履行社会责任来传递信号从而获取社会情感财富和企业声誉，进而获得竞争优势。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要素市场发育程度正向调节家族控制与企业社会责任的关系。
2.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6—2019年度被纳入和讯社会责任评价系统的沪深两地上市家族企业作为研究样本，并剔除了缺失值、ST企业、金融类上市公司以及房地产类上市公司，最终得到研究样本5 607个。本文企业社会责任数据来源于第三方机构(和讯网)，要素市场发育程度数据来源于樊纲等编制的《中国市场化指数》，其他变量数据均来源于CSMAR数据库。
2.2 变量测量
企业社会责任(CSR)借鉴贾兴平等[20]学者的研究，本文选择采用和讯网中对上市企业社会责任的评分来衡量企业社会责任这一指标。本文使用其对企业社会责任的总评分，且总评分越高，说明企业对社会责任的履行越好。
家族控制(contport)。借鉴Schmid等[21]的做法，本文选择实际控制人拥有企业控制权比例来衡量家族控制这一指标。
要素市场发育程度(maturty)。本文采用樊纲等编制的《中国市场化指数》(2021)作为衡量要素市场发育程度的指标。要素市场发育程度指数包括金融业市场化、人力资源供应条件和技术成果市场化3个方面指标的衡量最终得出要素市场发育程度指数，该指数越大，说明要素市场越发达。
控制变量。根据已有相关研究，本文总计选择8个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规模(fmsize)、资产负债率(lev)、高管规模(mgnumber)、董事会持股量(bdhold)、股权制衡度(blindex)、独立董事比例(idsize)、女性高管比例(women)、企业年龄(age)。变量具体定义如表1所示。
表1 主要变量及定义
2.3 研究设计
为了检验家族控制与企业社会责任的关系，本文构建以下回归模型：
(1)
为了检验要素市场发育程度的调节作用，本文构建以下回归模型：
(2)
3.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由表2可以发现，CSR具体数值变化很大，说明样本企业对社会责任问题的看法有较大的分歧，而评分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差别较大，与当前我国家族企业的实际情况相符合；
女性高管占比较低(均值为0.187)，这与我国男性掌权居多的实际情况相一致。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3为变量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从表3可以看出，家族控制和企业社会责任在1%水平上正相关，这说明第一个假设的成立有较大的可能。同时还可以看出，表中各个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较小，且绝对值均小于0.5。另外，测得各变量之间的方差膨胀因子VIF值均小于10。因此，综上可认为模型并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
表3 变量的pearson相关性分析结果
3.2 回归结果分析
由于以往大部分研究通过简单的固定效应或随机效应回归模型来检验假设，研究方法较为单一，因此本文将所有变量标准化处理之后，进行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的混合回归，可以使得结论更有信服力。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模型1～模型4是固定效应模型，模型5为加入随机变量的混合回归模型。
表4 混合多层级回归分析结果
模型2中，contport和CSR在0.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β=0.213)，说明在家族企业中，随着家族对企业控制程度的提升，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水平会随之上升，企业会更多地承担社会责任，因此假设H1成立。在模型4中，contport和CSR依然呈正相关(β=0.214)，而作为家族控制与要素市场发育程度的交互项contport×maturty则在5%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β=0.033)。在模型5中，本文在控制行业，并将企业作为随机效应的同时，将家族控制变量引入随机效应中后，家族控制与要素市场发育程度的交互项依然在5%先水平上显著正相关(β=0.040)，说明要素市场发育程度在一定程度上正向调节了家族控制对企业社会责任的正向影响，即在家族控制权比例相近时，要素市场越发达的地区企业会更加倾向承担社会责任，因此假设H2成立。
3.3 稳健性检验
由于一些样本家族控制权比例低于一些文献对家族企业控制权的最低要求，这可能会使一些样本企业不够“家族化”，影响最终结果。因此为了研究结论的可靠性，本文分别以5%和10%为最低限度，将家族控制权比例不到5%和10%的样本进行删除，然后进行回归，结果依然稳健。
本文从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出发，结合利益相关者理论等，得出以下结论：①家族企业及家族成员为了获得更多的社会情感财富，同时提升家族和个人声誉，随着家族控制权比例的提高，家族企业会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②要素市场发育程度正向调节家族控制对企业社会责任行为的积极影响。
根据对以往研究的分析，大部分学者采用的回归方法均为单一的随机效应或固定效应回归，该方法虽然能够得出较为可靠的结论，但并不全面。本文采用混合模型更能全面有效地得出可靠稳健的结论，为家族企业相关的研究增添新的血液。同时本文的结论也很好地验证了社会情感财富理论等理论在家族企业中的普适性，强调了企业所处的制度环境中学者们较少关注的要素市场对家族企业社会责任行为的影响，为家族企业制度环境研究拓宽了视野。
本文研究的不足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本文只关注了企业中家族控制程度，并没有进一步考虑家族成员的所有权和管理权对企业社会责任的影响，在以后的研究中可以进一步探索。其次，和讯网社会责任评分报告是以各个公司自愿披露的社会责任报告书的关键信息为依据来打分的，而在这些评分报告里，企业有可能会遗漏未被记录的关键行为，有可能会影响打分的准确性。以上不足希望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得到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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