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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个子老鼠小个子猫中两色风景 两个“大个子”

    时间:2019-01-28 17:47:12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人的记忆很奇怪,有些事情与自己并不相干,却能记得很牢。就在上午,当我在家独自享受安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那两个大个子,又从我的记忆中跑了出来……      T市人委招待所的对面有个“人委食堂”,中间隔着一条小马路。顾名思义,这个食堂是为那招待所服务的。但那时,那个招待所只是住着携家带口的“军代表”,没有其他投宿的客人。于是乎,“人委食堂”便成了“大众食堂”,附近许多单位的职工只消缴纳一点儿搭伙费,就能在这里就餐,其中包括我。
      每天早晨,第一个敲开食堂大门的准是他!尽管怕排队,我也去得很早,却总落后于他。食堂的炊事员都熟悉了他那种敲门声,毫不感到惊讶,也不用询问。他买好稀饭、馒头,便找个饭桌坐下,狼吞虎咽。他的食欲很好,饭量很大(他哪来那么多的粮票,真让人嫉妒)。他吃饭的架势有些特别,一手握勺,一手持叉,左右开弓。
      他吃完早饭,把餐具胡乱地冲洗一下,放进餐厅角落一个又破又脏的橱子里,就给自己挂上一块随身携带的大木牌。那动作非常麻利,像受过专门训练似的。那木牌比小学生的课桌桌面还大,很笨重,用一根铁丝勒在他的脖子上。木牌的正面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反动军统特务×××”(他的姓名上画了个大红叉。以前,只是从法院的“布告”上看到过这种红叉叉,那是加在被处决的死囚姓名上的)。然后,他就昂首阔步地走向别人指定的位置去“示众”。他木桩似的立在那儿,腰板挺得很直,脸上露出隐隐的笑容,反倒如同一位“看客”,在悠悠然观赏风景;遇到熟悉人,他还会点点头,表示问好。
      他身材魁梧,人们都喊他“大个子”。
      我只知道他是本市大同内衣厂的一名裁剪师傅,技术很高超。虽然天天都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那块木牌,却一直没有注意那被叉掉的姓名(说实话,我对这种血红的叉叉颇为抵制,从不忍心去细看被它蹂躏的无辜)。听说,他所在的那个内衣厂是从上海内迁的,生产的“凤丹”衬衫远销全国各地,蛮有名气的。在那个“狠抓阶级斗争”的疯狂年代,我见过无数挨批挨斗挂木牌示众的“反革命”,总觉得这个“大个子”是个“另类”。我虽不了解他的遭遇,更无法走进他的内心,但他的一举一动足以令我刮目相看。有人说他是“老运动员”、“老油条”,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很怀疑。这个“大个子”呀,或许真的经过什么“熔炉”冶炼过,血肉里多了一些睿智、豁达、坚韧的成分吧!――为什么不能这样去猜想?
      后来,他在“轰轰烈烈”的摧残中死去了。有人折断了他强健的生命,却终究没能折断他强健的笑容。
      
      这是个工矿城市,普通市民住的是清一色的小平房,一栋挨着一栋。登上附近的一个山顶俯瞰,眼下就是一个偌大的“棚户区”。这种平房当然没有“卫生间”的奢侈设施,公共厕所也很少,许多户人家共用一个。每逢早晨,上厕所的人简直是鱼贯而入,有急于排泄的,有急于倾倒马桶的,一时间,争先恐后,好不热闹。有人怕扎堆儿,起床特别早,力图捷足先登。
      那是个夏天,狗呆妹的妈妈抢早上厕所,她刚跨进去便慌忙退了出来,一屁股瘫坐在厕所门口。这个怀有身孕的可怜女人,中了邪似地浑身哆嗦着,成了个哑巴。等到缓过神儿来便匆匆跑回家,回到家还在发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隔了一会儿,明秀妈上厕所(她应该是第二个吧),她则失魂落魄地从厕所逃了出来,一边拼命往家跑,一边发疯般地大喊大叫。她的喊叫声惊动了周围的邻居。顷刻,厕所旁边聚集了许多人。
      原来,女厕所里有人上吊自杀了,是个男人,大个子。他的绳子拴得很讲究,既勒着脖颈,又捆着胳膊,简直像有“神助”。他的脚下有一只翻倒的小凳子(厕所的横梁不高,他只消站上这小凳子就能够得着)。从远处看,他像呆呆地站在那里;走近看,他仿佛站在那里闭目养神,不像一般描述的“吊死鬼”那样恐怖。
      他是附近防疫站里的一名医生,大家都认识。据说,他是北京人,大“右派”,遣送到这偏僻的山城劳动改造的。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风暴中,他在劫难逃。虽说是“死老虎”,毕竟肉体还没被消灭,依然是批斗的活靶子,依然具有激发群众阶级仇恨的标本作用。但是,他既然还“幸存”着,干嘛要自杀呢?他是怎样通过“严加监管”的那道关卡跑来自杀的呢?他为什么要选择女厕所自杀呢?围观的人很想解开这个谜。
      有人提供线索: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大个子”也上厕所,好像带了只小凳子――也许因为见到厕所有人,他才换了个地方……
      有人又提供线索:两三点钟时分,听到厕所位置有一声尖叫,接着是乱糟糟的跑步声。以为是偷粪的碰上了看厕所的(那时,厕所分给郊区的生产队管理,在厕所旁边搭着窝棚派人看守;附近菜农趁夜晚来偷粪是常事)――看来,是偷粪的最早发现他的……
      还有人在背地悄悄议论:昨天下午,开批斗会,看到他立在舞台上,左右凶神恶煞的“水火棍”(那时的“专政大队队员”每人都耀武扬威地手持一根红白相间的水火棍,我们暗地便称他们为“水火棍”)把他的头使劲往下按,同时扭着他的胳膊使劲向后扳(这动作当时称为“架喷气式飞机”)。只见他低低地弓着腰,面如土色,大颗大颗的汗珠朝下滴……那种罪谁受得了?
      女厕所里自杀惨案的一条情节链似乎就在这些信息中形成了。当然,这条情节链毫无意义。“水火棍”们处理这种事情极为野蛮而冷漠,一个电话通知火葬场把死者遗体拉走了事,是根本用不着立案调查的。
      这个“大个子”名叫岳泉水,我倒记得很清楚。那“打倒岳泉水”的狂热口号声仿佛还嗡嗡地响在耳边……
      唉!我说岳医生,难道你非得走那条路不可?从你被打成“右派分子”那天算起,10多年的苦难不都熬过来了吗?如果你能继续挺住……其实,当时我的假设也十分迷茫,充其量只是一种善良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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