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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也曾狡辩(十六首)]何曾吹落北风中,曾读音

    时间:2019-02-11 05:37:56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作者简介:姜涛,一九七○年生,曾就读于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现任教于北京大学中文系。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写诗,曾参与编辑《偏移》、《诗歌通讯》等民间诗刊,一九九七年获“刘丽安诗歌奖”,出版有诗集《鸟经》。写诗之外,也从事二十世纪诗歌史的研究和当代诗歌批评,出版有学术专著《新诗集与中国新诗的发生》,获全国优秀博士论文奖,也曾入选某刊物戏评的“当代十大新锐诗歌批评家”。
      
      一个作了讲师的下午
      
      黑压压的一片,目光怎能这么轻易
      就分出了类型:男与女、正与邪、昆虫和外星人
      时光也从左脸放纵到右脸
      停下的时候,就下课了,讲台像悬崖自动地落下
      
      原来,这世界大得很,每一片树叶下
      都藏了一对偷吻的学生,在那一泡像被尿出的但并不因此
      而著名的湖上,也浮了更广大的坟
      
      不需要准备,就可以放声,就可以变形
      ――时刻准备着,但据来电显示
      我的变形要从鳞翅目开始,也不轻松。
      
       教育诗
      
      车子转过街角,就看到了她们
      靴子洁白,上身隐约透出鹿纹
      司机也放慢了车速,似乎心领神会
      ――这夜色正漫长
      不妨隔了车窗,问候一下
      那些花苞和枝桠的冻伤。
      
      但她们,既不牵扯,也不搭讪
      只是站在被选择的一边
      单腿站在了星空高大的墙下
      星空也真寥廓,细长的银河外
      正闲逛了几个瘦小牛郎
      
      你感觉到了对称,于是
      缩了脖子,想将套中温暖
      保持到最终,但街的另一边
      牛肉面馆的灯火
      却亮得怕人,几个新疆人
      
      鹰鼻深目,像刚从壁画里走出的
      看情形,是要将一切接管
      好在这一切,都会在瞬间滑过
      最后的那一个,肯定
      是最年少的,她弯着小腿
      
      做出跳跃的暗示,仿佛前面
      就是一片温润的草场
      车灯闪烁下,你还注意到
      为了浅尝这社会之黑
      她甚至涂抹了一点点的骈枝
      
      中秋
      
      她们来到街上,三三两两
      露出秋天的肩膀。她们的男朋友
      也来了,拎着玫瑰和月饼
      衬衫下身体硬邦邦的
      显然,刚经历了一个锻炼的夏天
      
      变暗的天色中,大厦在远处
      突然亮起它的电子脸
      释放的激情,也绿莹莹
      而她们,还是被簇拥着
      向热闹里移动。这情形持续
      
      不过几秒,已让一个过路的少年
      隐隐心痛,觉得世界就在近处
      搭上一班不明的飞船
      即将消失,只遗弃了他
      和他的兴冲冲。
      
      可他还要不断赶路
      在单车上,展开了一对锃亮的肉翼
      (好忘记刚才一幕)
      因为,那些俯身钻进出租车
      把大片的花香残留在半空的
      
      顷刻间,已成为一个获救的阶层
      他们舌头下压着的文件
      ――就是证明。
      剩下的,注定还要等在街头
      手机塞满短信,膝盖
      
      发出寒冷的火星
      模拟出一场普罗的求爱。
      而她们,又站到了巴士上
      载言载笑,屁股随歌曲摇摆
      终于,有人大声咳嗽
      
      像有所呼吁,但夜色阴霾
      团结了更多的花心
      作为通俗歌王,还有月亮
      卡在深喉,使孔雀领口
      有机会攀比勾魂吊带
      
       四周年
      
      盘旋的不是旧作而是旧妻
      大宗的纸张和墨迹在飞
      
      这家私,是花三万元买下的
      怎么能算不上小康
      
      这誓言,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
      怎么竟让你信了
      
      坐进蚊子的血腥
      吐出一个个楼盘,缤纷又虚空
      
      于是,我们关了电视
      摸着黑谈判,银河系巴掌大
      
      怎么能纵火后又纵欲
      公寓里都是主旋律
      
      你看我没话说,便主动换了睡衣
      我抱了酒瓶,像抱了一枚火箭
      
      这轮回太浅显,也太深奥
      干脆,卷了云里的地板革
      
      靠一只呼吸的风筝
      就独自过海,挣脱邪念
      
      可夏天过去了,怎么我还是
      睡在这儿,嘴里填满纸屑、海沙
      
      手里攥着遥控器,还在
      指鹿为马,出完十年前憋住的冷汗
      
      ――拜托,我不是隐士,从来不是
      我胡子眉毛一把抓
      
      需要的是理发师,一夜剪刀喀嚓
      残忍地分晓了五官
      
      我需要的还有泥瓦匠,唱儿歌、和稀泥
      在无边的兽笼里翻修出樊笼
      
      顺便把我,也彻底砌进墙里
      你当然反对,并流下眼泪
      
      我只好溜进冰箱,开启了
      下一枚火箭,但盘旋的不是旧作
      
      而是旧妻,点火发射时
      我还是觉得脚底踩空,眼前一黑
      
      高峰
      
      没奈何,这预料中的前戏
      乏味又短暂,一场新雪
      在我们身上,还没深深浸润过
      还没真的兴奋过,乌云
      就被拆走了床垫
      露出的豪宅,不过是小户鸽笼
      敞开向余生
      
      好在,约定的时间未到
      可以先驻足参观:树梢上
      挂着冻红的果实
      草地下,埋了游泳的会馆
      这社区风物,竟如此熟悉
      像被一一梦到过
      甚至像被快乐地多次享用过
      
      你却说:其实是眼球的凸面
      沾了水汽,从B2到B3
      只有向下挖掘,财富
      才露出它的核心
      我咕哝了几句,尝试另一种
      反驳:其实只有贫穷
      才俗气地讳莫如深
      
      话不投机,还是一起攀登吧
      扮演牵手的夫妇,在裸体楼梯上
      辨别飘忽的陌生人:
      你看,那疲倦的运水夫
      肩扛了一大桶郊外的湖
      
      那眉毛高挑的快递员
      唇上还卖弄一抹油腻的远山
      那压碎了小指的修锁匠
      只能靠拇指工作,拨开树叶下的弹簧
      那瞌睡的、来自安徽的小保姆
      则惦记起老鳏夫
      和他升天的哈巴犬
      
      跟我们一起攀登吧,陌生人
      这高楼不过十几层
      这快感不过十几重
      什么吵吵嚷嚷、花花草草
      全是心头未了的贷款
      (我们都是过来人)
      可有谁没能按月地偿清?
      
      但在那里,一切的峰巅
      北风也曾强劲地狡辩
      我们按下门铃,说明来意
      却意外地发现:大卧室
      套着小客厅,男主人脸色阑珊
      反穿了拖鞋,白墙上
      有女主人疾行中的脚印
      
       高校一夜
      
      究竟什么发生了改变,青山
      依旧飞过了操场
      校园还是划分了阴阳
      所有人,还是那样在沉睡
      
      他们睡在草叶下,睡在电话边
      睡在静静的湖面和高高的水塔上
      他们甚至睡在了垃圾袋里
      张大的毛孔,渗出过
      粗鲁的外语和罪孽的花香
      
      十年前,他们就这样沉睡着
      但所有沉睡的人,又似乎都在埋伏
      用身子抵住床板,所有在埋伏中
      变得吃力的人,又似乎在偷笑
      都得到了暗中的好处
      只能顾此失彼吗?
      
      在蚊帐深处捕捉两只染色体
      红色与绿色,蚂蚱与蜻蜓
      
       古猿部落
      
      树林里落满果实,猩红的地毯
      源于地质的变迁
      水退了,老虎的剑齿烂了
      我们围着空地商量未来
      老的刚从进化里爬出,挥老拳
      少的已按耐不住舌头,要第一个
      去吃梅花鹿,移山的志向没有
      倒可以涉水,南方北方的
      田野只是一张餐桌
      所谓共和闹哄哄
      还是独裁之秋赶走蚊蝇
      好在我们都直立着
      可以观天象,徒手挣脱了食物链
      但十月的劳动力
      还是倾向剩余:不需要画皮,烹饪
      肉身当木柴,只有公的继续
      将母的掀翻,朗诵�的美
      但要说出“我爱你”
      至少春花秋月的,还要两百万年
      
       夏天的回忆
      
      穿着短裤,坐在一张照片里,山路
      急转,露出苍山之颠
      
      向下望去,闲置的房产更多了
      河水环绕新发小区,奔驰车尾随马车之后
      
      天空也更大了,像是蹲了下去,又吃力地
      把一片云举起,似乎是为了照顾
      
      更多的登山者,他们为了减肥,才吞吃药片
      最后只是花上三十元,在缆车上读书、亲吻
      嫌社会生活不够短促
      
      他们在汗流浃背时,也不忘打开电话
      查看妻儿的短信
      却突然看到被山风刮走的高大身影
      
      在岩石边,只有你发出了蓝光
      而随身携带的两颗心脏,有一颗已耗尽了电能
      
      重逢
      
      两个友人坐进电视里
      神色有点慌张,肯定是顾及到了
      电视机外我的存在
      其实,我不过是坐在一眼
      焦黑的井里,连晚饭
      还没吃上一口,还有大笔的
      房租要缴,根本不想等待一个时机
      悄悄爬出来
      
      他们太多心了
      连头发也染成了秋天的颜色
      生怕不被我误认为树
      在手里,还一直攥着黑暗的土
      以为那就是见证
      曾纠缠过、生长过、又被揉成一团
      丢进地幔的抽屉里
      
      但他们还是开口了
      说起学生时代,多么矫情、灿烂
      在睡梦里都有一队队少女
      坦克般碾过
      似乎只有外星人,没有在轻薄之后被遗弃
      如今,大家成功了
      还时不时回去漫步
      为了尊重旧日青草地
      高级吉普,停在远处深深的林荫里
      
      说到这里,他们交换了抱歉的眼神
      显然在迎合我此刻的心境
      我的眼里,也当真
      布满粘稠的泥浆
      因为在井底,我抽烟、喝茶、打字
      甚至挖出过一具吉他的遗骸
      但从没想起过他们
      一次也没有
      
       梦中婚礼
      
      一堆人吵吵嚷嚷的,将一座动物园
      搬进了室内:假山果真是假的
      还有喷泉在喷水,让客厅
      尽量显出天然的气派
      
      大舅哥是山东人,一缕湿发
      粘住多肉的大脑壳,他的朋友
      来自德国,用手比划着对称的感伤
      他告诉你:自己名叫“巴特”。
      
      但事情远未开始,鱼贯而入的声音
      让你发现其实是站在一座天桥上
      俯瞰假日柔嫩的深渊:
      客人环坐喷烟,纷纷剥开糖纸
      
      捧出玲珑的心。还有外甥和狗
      在腿边环绕,大脑壳像家族的徽章
      醒目异常。大舅哥无意中吐露
      他们的名字:也是“巴特”
      
      只有新娘还未出现,她必然渊博、巧智
      深知其中的奥秘。于是黝黑的脸
      于相框里一点点蒸发、消散。一阵风刮过
      架上所有的瓷器,都点头称是
      
      多少有点残酷的是,没有人
      继续发现你,花园衬托着你的孤寂
      地毯张开嘲讽的小嘴――捧着肉锅的伴郎
      像个伪神,被搏挤在最外边
      
      窗外,夏天提早到来,万木葱茏
      阻挡了太阳的噪音,从敞开的门缝,
      你还瞥见,内室里的岳父拉着岳母像背阴的泰山和华山,正在衣橱边悄声低语
      
       送别之诗
      
      看着你被一辆房车接走
      短裤短袜,背着手提电脑
      兴冲冲赶往了第一线
      想着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轿车
      在楼下磨蹭片刻
      捷达、奥迪、帕萨特
      一连串野兽的名字,替换了
      猪獾、臭鼬,或果子狸
      
      每一次,都是这样
      它们会在灌木上先蹭蹭屁股,
      惊得宠物们一阵狂吠,然后扬长而去
      消失在五环之内的新北京
      在那里,有灯光闪耀的现场
      讨厌的女编辑,四处约稿兼调情
      而遇到的帅男孩,又总是同志。
      在那里,你不会找到快乐
      
      但至少,可以摆脱不快乐
      像登山的羚羊突然回到平原
      为过多的氧气昏眩
      当然,我不会把我们六层的住所比作山
      山上不会有这么多酒瓶
      也不会贮藏这么多的书籍、大米和电影。
      
      其实,你只想作一枚抽烟的植物
      好无偿接受雨露
      只是我,即使睡觉时也打扮成了一个过客
      坚持室内运动,坚持肌肉
      和对自行车的信仰
      好像每天早上都可能意外地消失
      出现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
      
      这一次的房车,却说不出名字地高档
      虎头虎脑,墨绿色
      其实,不止这一次,每一次
      都在心里暗暗告别过,还把额上的头际
      狠命向后梳起,用发胶固定
      生怕在下一个地方
      还被人看成是书生,一脸的梁山伯气
      
       网上答疑
      
      人们说,传道解惑是天职之一种
      我不幸坐在了这里:今晚的答疑开始
      欢迎踊跃提问,背景是喜多郎的音乐
      前提是关乎生活的困惑。
      其实老师也是苦出身,小时候
      没读过唐诗,没吃过牛乳,只是在电影里
      见过今天的小资,以及狂热的情爱。
      你们应该说生逢其时,从一出生就开始忙碌
      学钢琴,学书法,学在陌生人中
      深一脚浅一脚地社交,直到现在学文学
      所为不多,热情总会战胜狡黠。
      但世界像魔方,会变出不同的花样
      我和你们一样,也只懂得拼出一种颜色
      然后就满足了,放弃了,如同攥着一个答案离开了课堂
      想象外面和里面一样,只不过“爱人”
      改称“老公”,新文化改编了旧感伤。
      但你们的问题呢
      在主义的胸怀里所有旧问题都是新的
      就像在地位的评估上,每个人都得脱鞋
      露出鲜嫩的脚趾,让春天去辨认。
      好了,开场白够多了,欢迎踊跃地提问
      虽然我的脸会隐藏在这夜色里
      但声音借网络传递到千里
      你们不能认识我,但老师知道你的心
      
       富裕测验
      
      如果你有钱,你是会去买一个海滩
      在上面留第一个拖鞋印儿
      还是承包心爱人,把她从湖南接来
      第一个看她,在厨房里春晓翠堤
      不要急着回答,余生还太漫长
      钱夹的主体性也不需论争
      早就在屁股兜上凸现出规则的方块
      我们真正能谈论的还是
      这顿晚餐,你点了爱吃的沸腾鱼
      我点了月收入的八分之一
      这是知根知底的时候呀!
      饭后,我们还彼此背诵对方的诗
      白话格律,标点免费
      精魂全在一口深呼的气里
      
       家庭计划
      
      青山不会自己吐血
      当然也不会主动跳上桌子
      成为我们之间的一副骨牌
      本来,计划妥当
      在分叉的经济中,抽出一根枯枝
      抽打这个下午暴露的臀部
      
      但你说,要向生活的强者看齐
      要向身边两万元的密友看齐:
      他们的西装上布满血管和青筋
      他们的方阵,已逼近了厨房
      
      于是,天空的颜色变了,
      窗外的小园收缩到了一枚葱的袜跟里
      我们彼此修改了脸形
      面对面坐着,牌也摊开了
      等待谁先主动
      解开了弱者的扣子
      
      即景
      
      又是一年草木葱茏,天色氤氲
      我站在阳台上,看小区警卫
      三三两两把守疫情和道路
      尘土扬起,在阳光下抖动金色衣袂
      狗儿吠叫,好让一身筋骨发育在痒处。
      
      我不理解气味,不理解主妇嘴里为什么
      突然冒出了东北话,不理解肌肉里那些纤维状的山麓
      其实我不理解的还有很多
      它们层叠着、晦涩着、在春光里充斥着
      正等待一个知识分子沉溺于收集。
      
      他和我一样,站在六层的高度、危情的高度
      重新将各种各样植物的族谱默念
      只有一点不同,他穿着高领毛衣,露出喉结和头颅
      而我的圆领衫久经漂洗:又是一年
      春光涣散,勾出男人的胸乳
      
      灭火
      
      她说她彻底灭火了,年近三十
      在一座繁华大城的郊外。
      多可惜呀,上路还不足三千里
      身边的印度男孩还留着童身
      只有那些闪耀的大湖
      的确被她污染过了,成为镜子
      
      映出两星期间浮云的变幻
      那是她在健身吗:早六点起床
      在垫上奔跑十五分钟,然后
      不吃早餐,就作为山野的经理人
      钻进了她的轿车,她的公路
      也蜿蜒着,从冰箱里伸出
      带来整个新世界的凉意
      
      每到这个时候,还在梦里追赶母牛的我们
      都会继续追着问:那是她在飞驰吗
      为此,我们的头在森林的封皮上
      烫出过金字,我们的嘴唇
      也在八○年代的夜里鏖战过
      
      但她说她彻底灭火了,电话里的声音
      矜持而略带焦灼,说天气
      凉爽到了发根,还只能穿着拖鞋
      在车顶上叹息、走动
      说白昼之后,是更多男人的黄昏
      一叠叠,都不知换洗。
      这样的心境,我们能理解
      
      大地轮换了驾照,女人却独抱着天真
      为此,我们也抵押了高老庄
      颠倒了卖油翁,有了麻烦就笑嘻嘻
      试穿皇帝的新衣,但一到黄昏
      失业的皇后还会云集天边
      化妆着、约会着,烧烤“飞天”的肉翼
      
      但还好,我们是在晚会上得知这一切的
      作为知识阶层和美女的追求者
      没有人幸灾乐祸,或痛哭流涕
      但都想象,她的头发
      被山风扎起的性感的样子
      想象星星升起的旷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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