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游戏屠夫小弟 [解读一个屠夫的权力市场观]
时间：2019-03-10 05:37:54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梅子岭村处于深山沟里,屠夫就王五一个。 王五的杀猪手艺是家传的,和武林秘籍一样,只传男不传女。王五兄弟五个,父亲只把手艺传给了王五。为的啥?父亲心里有算盘,梅子岭村不过三四百口人,一年能养几头猪呢,屠夫多了还怎么活?
在梅子岭村,屠夫王五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的地位与村长二狗平起平坐。家里的猪要杀,少不了村长扯证明,有了证明,排在哪一天杀,得屠夫王五说了算。村人见了这两位,都很谦恭地敬烟。
住在一条岔沟子里的外来户李桂花,见了这两位,必拉进屋里,糖水荷包蛋侍候。这其中原因很明了,李桂花是外来户,娃娃上户口、上学、打证明、年底杀头猪,没有这两位点头,这些事都办不了。
进入腊月,屠夫王五家里可就热闹了,挎着鸡蛋的,背着花生的,提着压盖酒的,举着烟叶的,甚至还有抱着一卷花布的,都挤到王五屋里来了,为的是早日排上杀猪的日子。
这时,王五总是手里抓一把泥壶,眼睛里空无一物,旁若无人地嘬壶嘴,过足了茶瘾,这才白眼一翻,鼻子里哼一声:吵吵啥哩。声音不大,周围却立即静了下来,听候他的安排,没一个敢吱声的。
在梅子岭村,手里敢抓一把泥壶直接用嘴嘬的,也就屠夫王五和村长二狗,其他人,他敢?
村里人谁也不敢得罪这二位,得罪他们,那可是朝天吐口水――倒霉的还是自己。梅子岭上村的王德有,有一回赶圩的路上走得急,没看清前头走着的是屠夫王五,一脚踩在了王五的鞋跟上。王五一惊,他平生第一次被人踩鞋跟,他回头狠狠瞪了王德有一眼。尽管事后王德有专程上门向王五道歉,但那一年,王五还是把王德有家的猪排在最后杀。临近年关了,不是雪花就是冻雨,太阳又不好,那一年,王德有家的腊货没有晒香。
上面说的当然是早些年的事了。后来随着山外新鲜事不断地多起来,梅子岭村大伙眉眼里也都高兴起来。但也有两个人心里惶恐不安,那就是成天手里抓着泥壶的那二位。
因为公路通了,有一些人不再请王五杀猪了。王德有竟然带了头,愣是把家里一头大肥猪请人捆了,用拖拉机拉镇上去杀了。那一晚,屠夫王五头一次失眠,辗转反侧翻了一夜的“烧饼”。
与王五有同样感受的是村长二狗,像传染似的,那些天二狗晚上也睡不好,夜里破天荒还起夜,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事。
二狗睡不好觉,也是因为村里一些人开始不再敬畏他。有几个出外打过工的人回到村子里放话,说二狗开的证明在外头根本没用,还说,不是没用,而是外头打工根本不用村里的证明!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村里的外来户李桂花竟然也不怕二狗了,糖水煮蛋也不知道在哪一天开始不煮了。二狗那一天在李桂花屋里坐了好久,李桂花屋里屋外忙,好像把煮蛋那事给忘了!
王五遇见二狗,他给二狗散了一支烟,两个人蹲在田埂上,看着田里割稻剩下的禾茬,一时无话。
最后二狗站起来往回走,回头说了一句,割剩的禾茬总要长苗的。
这些年,外村的屠夫陆续来梅子岭村买猪,杀了到镇上去卖。王五长叹一声,算是和过去告别。第二天,他就和外村的屠夫达成协议,梅子岭村的猪,全部由他杀好再兑给外村屠夫。
过了没两年,王五就不再杀猪了。他雇人杀猪,各个村都有他聘请的屠夫。同时在镇上,买下了二十几个肉案子,雇人卖猪肉。王五又成天手里抓一把泥壶,在村子里闲逛。
没有人成天求着二狗开证明了,猪也不用开证明就能杀下来了,甚至还有人和二狗打照面,也不再散烟。在外头打工见过世面的王德有说,现在是市场经济,市场是开放的,东西想卖谁就卖谁。又说,权力算什么东西,那东西只会像镰刀,越用越细哩。
二狗不恼。二狗现在闹明白了,搞市场经济后,权力更值钱了。因为公路通了后,梅子岭村十几万亩林子,地底下埋着的矿产,让山外人牙痒痒得流口水。
果然,有老板来找二狗,要在村里搞开发,大股东里竟然有屠夫王五。屠夫王五散了一支烟给二狗,说,以前咱总是怕市场,那真是不应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