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地铁、烤鸭及其他:利群烤鸭店价格表2017

时间：2019-03-11 05:35:55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再次见到表哥是在8年之后。　　火车站前的阳光晃着我疑惑的眼睛，我有些不敢相信，站在我面前的是那个在我年少的时候经常保护我，为我打跑欺负我的坏小子们的表哥。表哥只大我6岁，可他的脸上却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像一块风干的古化石，看不出任何生气。
　　表哥拘谨地笑着，笨拙地把他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递给我说，这是你最爱吃的花生。我笑着接过来，带他往外走。
　　表哥是来看病的。表哥说，去了好几家医院都没看好。来北京看看，再看不好，就死心了。
　　肯定会看好的，北京有那么多的专家。我宽慰表哥，心里却担心他的经济承受力。北京的东西沾着昔日帝都今日首都的贵气，什么东西都比别的地方贵一截儿，就连拉面都不例外，更别说医院。
　　我在北京漂了三年，住的是地下室，坐的是地铁，吃的是最便宜的馒头拉面。即便这样，我手头的积蓄仍然少得可怜。我都不敢生病，去不起医院。表哥也许不如我。母亲说过，这几年表哥过得并不好。
　　火车站前有好多出租车。坐不坐出租车我犹豫了半天。从火车站到我租住的地下室，打车要80元，坐公交车6元，坐地铁4元。要是我自己，肯定选择坐地铁，可是面对瘦削憔悴的表哥，我选择了坐出租车。
　　拘谨、客气、陌生。一种陌生感充斥在我和表哥之间。他用不连贯的短句表达着他的打扰之意。我用极为温和随意的语气表达着我的不介意，却显得那么客气和有距离感。曾经，我们之间并不是这样。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看见同桌吃糖饼，我也想吃，放学回家就嚷着要吃糖饼。母亲不在家，父亲不给做，还把我说了一顿。
　　我哭着去表哥家，表哥问清我哭的原因，笑了，就为这哭鼻子，羞不羞。说着，烧水，和面，烙饼。舅妈去逝得早，表哥很小就学会了洗衣做饭。不一会，香喷喷的糖饼就吃到了我的嘴里。
　　正是因为年少时表哥对我的这份宠爱，所以表哥要来北京看病让我招待一下时，我没有一丝犹豫。
　　之前托朋友帮我联系好了一家医院，所以第二天我们径直去了医院。因为要赶时间，去医院又打了车。
　　尽管我们到得很早，前面还是排起了队。我本是请好了假，专心陪表哥看病的，可是单位临时有事，让我回去一趟。不得已，我只好把表哥一个人留在医院。
　　我走之前叮嘱表哥看完病先不要走，在医院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北京他初次来，我怕他不辨方向，走丢了。
　　我再回到医院已是下午两点，表哥在医院门口等着我。我问表哥医生怎么说，表哥面露喜色，大夫说不要紧，给我开了药方，让我回家自己买药打吊瓶。真是个好大夫啊。
　　我说，真的没事？表哥肯定地点点头。
　　没事就好，我们去吃饭。我伸手叫出租车，被表哥制止了。表哥说，我走得动。
　　表哥的理解让我感动。我想省下钱吃烤鸭，也好。就说，行，我们走一段，然后坐地铁，离这三站地有个烤鸭店，我请你吃烤鸭。
　　表哥说不用那么破费，吃碗面就行了。
　　那怎么行？来北京一趟，怎么着也得吃回北京烤鸭。
　　表哥不再争执。我们走了一段，然后坐地铁。在烤鸭店，我要了半只烤鸭，两瓶啤酒。可能因为医生说表哥的病不要紧，所以表哥显得很高兴，喝得也很尽兴。
　　那一天，我们聊了很多。聊他的生活，他打工的经历，他两个聪明的孩子和他善解人意的妻子，还有我们年少时的趣事，我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无拘无束的亲密感又回到了我们中间。
　　表哥脸上洋溢着让我久违的笑容，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很想哭。
　　从烤鸭店出来，天还没黑。表哥执意要坐晚车回去，说家里还有事等着他去做。我苦留不成，只好给他买了回去的火车票。
　　不久之后的一个周末，母亲忽然打来电话，语气很哀伤地说，你表哥走了。
　　走了？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母亲的话。他的病不是不要紧吗？
　　他是骗你的。医生说他是癌症，让他住院，他住不起。他怕你难过，没告诉你。那次去北京，他很高兴，说以前没白疼你，你请他坐出租车，坐地铁，还请他吃了烤鸭……
　　我的心剧烈地疼起来，表哥灿烂的笑容清晰地映现在我眼前。
　　那时表哥初为人父，我刚上大学，暑假回家去表哥家，表哥把他刚满月的儿子抱给我看，说让姑姑抱抱，沾沾姑姑的灵气，将来也去北京念大书。表哥的神态满是骄傲，那时的表哥年轻有朝气，满身都是力气。
　　再次见到表哥就是8年后的这次在北京，没想到这次见面竟然成了我们的诀别。想着表哥往日对我的好，想着表哥瘦削憔悴的面容，想着表哥年轻的只有34岁的生命，我的眼泪忍不住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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