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艾嘉：与时代并肩奔跑

时间：2020-03-23 05:21:14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我在美国留学时就和张艾嘉通信了。她一笔娟秀的好字，使人顿生好感。从那时到现在，我们一直维持很好的关系，看着她一点一滴架构她的生涯，看着她怡然却从不失积极地处理最繁杂的电影事务。

拍《念念》时我去现场探班。那天风和日丽，台北狭小安静的巷弄中，蓝天白云，树影摇曳。工作人员默默地推动工作，没有一般电影组那么吆喝喧天。没有路人停下来说：在拍电影？张艾嘉素朴地坐在路旁的塑料椅上跟我聊天，一会儿副导过来说导演好了，她立即起来说去去就回。轻松自在，全没有那些男性大导演在现场唯我独尊的气派，更没有大艺术家们蹙眉眯眼 “我在创作”的严肃劲儿。我那时想，这可真是十分张艾嘉。

她这份从容应该拜出道太早所赐。十六、七岁她刚从美国嬉皮生活中返台，就活跃在电视上，和甄妮两个蹦蹦跳跳地唱洋歌，可爱到不行的两个洋娃娃。后来她就奔香港嘉禾去了，拍了《小英雄大闹唐人街》《黄面老虎》等瞎闹的电影。她没跟对师傅，战绩乏善可陈。

那是台湾琼瑶爱情、抗日战争片时期，她很快在这些片种中找到位子，拍了《温暖的秋天》《闪亮的日子》《八百壮士》《梅花》这些商业电影，后来更跟对师傅随胡金铨到韩国拼了三年拍《山中传奇》，随李翰祥与林青霞搭档拍了《金玉良缘红楼梦》，跟李行拍了文艺片《碧云天》。这估计是她摸索电影门道的日子，她学会吃苦和有耐心，包括在韩国每周得帮渊博的胡导演到汉城去买Newsweek杂志。

这些功夫在港台电影转型，新浪潮席卷产业的日子里全派上了用场！她监制并主演了许鞍华一鸣惊人的恐怖片《疯劫》，推动《十一个女人》电视单元剧挖掘新导演，并和其中杨德昌拍了《海滩的一天》、和张毅拍《光阴的故事》、和柯一正拍《带剑的小孩》、和陈坤厚拍《最想念的季节》。此外她和香港新浪潮的刘国昌合作《庙街皇后》、和徐克合作《上海之夜》、和关锦鹏合作《人在纽约》。这些片子都成了时代的印记，她自己也无论在表演上和制片上都开拓了新局面。

所以她在港台影史上是独树一格的，既衔接上一代（胡、李、李）的传统，又推动襄助新一代电影成形。她胆敢拍俗丽的《台上台下》《春秋茶室》，也敢不畏煽情地演《阿郎的故事》《海上花》，更可以搞笑拍《最佳拍档》，但她也是艺术电影当然一员。此外，她可以拍外国片《甜酸》（英国）、《红色小提琴》（加拿大），甚至在著名长寿影集《M.A.S.H.》中也轧过一角，后来中国电影崛起，她也不缺席地拍了田壮壮的《吴清源》、李玉的《观音山》。我想不出另一个人有她如此幸运也如此卓然有贡献。

此外她唱歌的老本行也没丢掉，《童年》《是否》脍炙人口。她又会做慈善，通过基金会帮了好多小孩和残障人士。也就是如此丰厚的经历，还有不断提升自己超越个人看到更大的视野，才能转换跑道到编剧和导演位子上。张艾嘉的创作从女性的触角出发，到感情执念的放下与宽容，《最爱》《少女小渔》《心动》《20 30 40》一直到《念念》，记下了她每个时期的心境和思考，《念念》中的释然与坦然，下一代生养不息的生命力，总结了她作为创作者的包容与厚度，娓娓细述，不着急不煽情不炫技也不语不惊人，却透露了一份生活生命的睿智。这是一个成熟的张艾嘉，也是我读她信就喜欢上的张艾嘉！

Proud of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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