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意义的价值】傻子的另一种意义

时间：2019-01-28 17:41:45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1992年1月29日，邓小平在视察珠江冰箱厂时说：“中国穷了几千年，再也不能穷下去了。发展才是硬道理。思想更解放一点，胆子更大一点，步子要更快一点。”从此以后，中国改革开放的步子确实迈得更大更快了，民众的经济生活和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这个意义上说，发展就是进步，发展就是超越。
　　然而发展也是有限度的，发展的硬道理也是有条件的。正如一辆汽车，在道路凹凸弯曲、技术水平又不高的情况下，越开越快，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车毁人亡。如今一些地方政府官员，打着发展的旗号，不顾一切地盲目攀比，就完全违背了邓公的初衷，是借“发展”之名搞“破坏”之实，是“假发展”!
　　美国科罗拉多州有一座小城叫博尔德，全城居民不到10万人，可谓弹丸之地。这里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全民投票，表决一下要不要“发展”这个城市。奇怪的是，每一年投票的结果，多数居民总是说“不”。他们认为，发展是为了人，而不是人为了发展。他们要在人欲横流中守住人类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恬静、平和、美和人际温暖。因此主张保持小城本真的古朴，反对建造高楼大厦。(刘再复《小城守望者》)
　　时下一些地方不分青红皂白，不管民众的感同身受，只是一味地追求所谓“发展”，从而招致大量损毁良田，拆迁房屋……这样的“发展”，难道真的是为老百姓着想么?而且，盖那么多房子，侵占那么多土地，将来吃什么?难道能啃钢筋水泥么?有一句口号叫“但存方寸地，留与子孙耕”。像一些地方如此一味大干快上地占地拆迁搞建设，18亿亩耕地红线是否保得住令人担忧。
　　日前看到一篇微博，抄录如下：“看到《旧城改造方案》要拆迁54平方公里……天啊，怎么没一道雷来劈了这帮孙子啊……没有了西关那些石头铺成的狭小的街道、一人宽的小木门、灰扑扑紧闭着的二楼镂花窗户、挂在店外的小黑板上面写着‘肠粉三元’……那么广州和其他面目模糊的城市，还有什么分别?”是的，一个城市之所以有特色，区别于它处，某种程度和意义上，不在于它的“发展”，不在于它的变化，而是保持、维护和守旧。守旧与守节一样，其实是不容易的。甚至可以说，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价值。
　　去年曾回过一次上海，朋友拉我去了位于佘山脚下的陈坊桥镇。我在这个镇的旁边生活过两年时间，经常去镇上赶集购物，从那里买来滴着露水的蔬菜和活蹦乱跳的鱼虾。往那里走的路上，我的脑海中还浮现出当年集贸市场的景象。可是到了以后一看，天啊，竟然连从前的一点点痕迹也寻觅不到了。一切都变了，完全变了，陈坊桥只剩下一个符号，与原来的那个小镇根本“不搭嘎”了，彻底脱胎换骨、旧貌变新颜了。对于这样的变化，我虽然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但如果要我选择，我宁可回到从前的陈坊桥。它坐落于佘山脚下，远离市井，青山绿水，雅致纯朴，显得和谐又亲切。从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清晨起来，向东南一望，就可以观赏到精美的远东第一大教堂；转头东北，凤凰山上那片如海的秀竹又会扑面而来。因为没有高楼大厦，视线不受影响。然而现在，发展了，变化了，高楼连着高楼，后邻望着前邻，观山赏竹遂成为奢望。
　　《新周刊》237期曾发表文章，说中国人已变成了最着急最不耐烦的地球人：最爱“快进”，狂点“刷新”；评论，要抢“沙发”；寄信，最好是特快专递；拍照，最好是立等可取；坐车，最好是高速公路、高速铁路、磁悬浮；坐飞机，最好是直航；做事，最好是名利双收；创业，最好是一夜暴富；结婚，最好有现房现车；排队，最好能插队。这种急的心态带来的，是“大多数人在追求快乐时急得上气不接下气，以至于和快乐擦肩而过”(克尔凯郭尔语)。因此，我们迎来了更多的灾难和意外，更低的效率和更坏的结果。我们不能忘记因为时间和观念上的几次提速，使“大跃进”变成了“大倒退”，使“大干快上”变成了“欲速不达”，不但没有快起来，反而导致了全面停滞。
　　从1995年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开始，就确立了“实现经济增长方式根本性转变”的方针，原因在于，先前的高投入、高消耗、高资本积累所带动的经济增长，已经引发了一系列经济和社会问题。然而直到现在，这种“三高”的经济增长方式并未取得根本性改变，一些地方领导甚至置之不理，依然故我。盲目发展、掠夺式发展、“被满意”式发展、非科学的发展，屡见不鲜又屡禁不止。长此以往，非但不会给国民经济的持续稳定增长带来益处，而且会造成巨大危害。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强调科学发展、局部调整甚至维持现状，不能算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毕竟，低碳和环保像太阳的光辉一样，在拷问着这个土地上的建设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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