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之民工【我的民工生活】

时间：2019-01-28 17:45:09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2004年刚刚中考完，我就出去打工了。在我们那个地方，考不上高中基本上就得去打工了，也就是农民工吧。　　在还未中考的时候，这个事父母就已经和我说了几次，我也同意了，因为初中这几年过得确实很荒唐。于是中考结束后，我随我爸的一个朋友到杭州，算是先进行适应性打工吧。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对另一种生活的期盼，让我很兴奋。爸的这个朋友姓胡，外号叫胡一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我父亲叫他一刀，我也是那么叫。他很随和，人很结实，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有很多的伤疤，也给人很有力量的感觉，这都是干活留下的纪念。
　　与胡一刀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因为他要照顾我。我们的工作简单而乏味，比如用一种薄膜将窗户架包上，以防止装修的时候把窗户架弄脏。有时候包工头比较照顾我，只是让我在一间大大的仓库里给零件打孔。这个工作更是简单，只是左手不停地从边上拿铝合金，右手不停地把钻孔机的把手压下，放起，压下，不停地重复，重复八小时十小时。
　　仓库里堆满了各种建筑材料，在我工作的地方，有一个坏了的电风扇，插座早已不见，每次都需要拿着两根电线，去接总电路上的两个插孔，于是每次都“嘭”的一声冒一团亮光，极需要胆量。电扇的风很大，经常吹起地上的铝合金屑渣进人我的眼睛，它不像尘土，很难被眼泪化掉，非常难受。有时也会一不小心，让旋转的钻孔机带动铝合金零件将手打伤。仓库里还有许多的石棉，这种防火材料的纤维散在空中，粘在身上，十分的痒，不久皮肤就会泛红，用手去挠，去抓，抓到皮肤破掉。鲜血直流人才会舒服一点。不过比起胡一刀，我的工作轻松多了，他干的都是力气活。
　　我们这些农民工住在二楼。包工头的儿子和我一般大小，我们谈得来。因为他的关系，我可以和包工头一起吃饭，甚至包工头老婆还会帮我洗衣服。后来我看到不少文章都把包工头写得很可恶，其实不完全是这样。我们时常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口往下撒尿，包工头总是破口大骂，而三楼也会这样干，所以窗口总是很臊很臊。骂归骂，包工头没拿谁怎么样。
　　工余时间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至多大家一起打打牌，或是一起坐在小卖铺门口看那个袖珍的电视。一次他们在打牌，我在旁边看，包工头的老婆穿着宽大领子的衣服在那扫地。包工头说：“我老婆今天真漂亮。”我感到好奇，朝他老婆看去，看到两个丰满的乳房就这么半露着让大家共享。能看到女人露出半个乳房，在工地，绝对是娱乐。
　　青春期是躁动的，情绪如同生理的反应一样躁动，对异性的好奇，对性的渴望很难压制，而我当时又比较羞赧，只是靠大家聊天的只言片语自己想象。一次，我和胡一刀…起去嘉兴拿工具，有个机会出现在我面前。
　　在嘉兴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准备玩个通宵。我当时未满18岁，是偷偷地溜进去的，和胡一刀共一台电脑。网上时不时地跳出那种黄色网站的页面，我很想看，又不好意思，最后把心一横，用胡一刀的手机照着网站的提示发短信过去，却没有收到他们所说的验证码。我又接着发了好几条，都没有反应。我干脆放弃，用QQ和一个女的在那乱扯，文字很挑逗，很露骨。
　　在嘉兴的第二天晚上，是睡在他们以前租的房间里。那天晚上，我在他们的带领下，趴在窗户前，看着对面一只鸡租的房间。那只鸡和一个人正在那疯狂做爱，不停地尖叫。那只鸡实在太丑了，而且他们的动作太大，姿势又太恶心。胡一刀发议论说，漂亮女人都不会到这里来卖，也没人买得起。胡一刀常年在外，这方面很有经验。
　　突然有一天，胡一刀的老婆来了。他老婆来的原因是怀孕了，他们需要商量一些事，如果要生的话，肯定要回去的。那天晚上他们就睡在我上铺。他老婆上床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他老婆的内裤，黑色的。我们拿胡一刀开玩笑，要他体贴他老婆，不要在怀孕的时候还做。还有的说，不要动作太大，把床弄散了，砸着我。那天晚上大家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打趣他们。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看到胡一刀找包工头要提前支钱给他老婆买补品，不过包工头没有给他，他给胡一刀的理由是工程没有完成，他也拿不到钱。最后是工友凑了两百块钱给他的。胡一刀拿着钱去上工，他老婆在宿舍等他，给他补洗衣服，顺便也给我补了。通常我们都是捡别人的衣服穿，因为穿着好衣服也会划破，因此基本上大家都是穿着看得见内裤的裤子在于活儿。
　　我们修建的楼，很高，二十几层。那天我们坐电梯上去，可没多会儿，胡一刀就下去了，是摔下去的。我亲眼所见，他踩在架子上，仰着头和上一层的小山说着什么，一脚踩空了，然后整个人向后倒去，将那层已经破了许多洞的防护纱网撕裂，然后直直地落下去，啪……血肉模糊。
　　之后，我一个人回家，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天上的星星，闷闷的。
　　公司给胡一刀家人赔了30多万，这些钱都交给了胡一刀的父母。胡一刀的弟弟在他死后不久，用这笔钱结了婚。胡一刀老婆将孩子打掉了，然后待在家中。半年后，胡一刀的老婆改嫁了，带走了5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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