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面劳动【也说中国的体面劳动】
时间：2019-01-28 17:47:06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读了《体面劳动的中国传统》(《杂文月刊》2010年8月上)一文,我对作者提出的“我们可以营造一个劳动光荣的执业环境,使广大劳动者有体面、有尊严地劳动”这一观点深表赞同。可是,作者通过一些看起来很有说服力的例子,说明“体面劳动的中国传统源远流长”,对此我认为很有商榷的必要。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作者举例中所提到的几个“劳动者”吧:一是姜子牙,二是诸葛亮,三是韩信,四是冯谖。固然,这4个人都算不上一国之君,他们身后还有更大的“老板”,即他们所服务的对象。可是,如果把这4人也划到劳动者的行列里来,相信大多数真正的劳动者会哑然失笑。在封建社会占据主角的中国历史长河中,能像上述4人那样“劳动”的,几乎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得清。用这种所谓“体面劳动”来说明“体面劳动的中国传统源远流长”,打死我也不信。
这正像现在某些官员和企业高管在被作为领导介绍给别人时,往往会谦虚而又志得意满地说,什么领导,都是打工的,云云。但是,相信说者和听众心里都明白:此打工与彼打工怎能相提并论?何况,如果真的有所谓在天之灵,上述4人是否愿意自称或被称为劳动者呢?我看否定的概率可能要大一些,因为从他们的人生价值取向来看,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之一恰恰是要脱离劳动。
其次,文中认为,“用人方礼聘劳动者应在先,劳动者主动投奔的劳动不体面”。那么,可以说,在中国历史上,除了仅有的几个传为佳话的例子外,几乎没有过体面的劳动。古代四处游说的谋士、为了有几亩地可种而备受地主压榨的农民等等阶层,由用人方礼聘的可谓少之又少。至于现在,只要看看人才市场里的盛况、看看招录公务员时的报名和录取人数的比例,就可知道,那种“礼聘在先的体面劳动”是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啊。如果官员也算是劳动者的话,那么“跑官要官”的官员就更不是“体面的劳动者”了。
文中还提到,“待遇与能力和贡献相当,生活有保障的劳动是有体面的劳动”。那么,在中国历史上要想找出“体面劳动”的例子就更是难上加难。实际上,在任何社会,劳动和待遇都会有不同的标准,财富的占有者和分配者永远都把握着这一标准的解释权和修订权。“待遇与能力和贡献相当”只能是讲给劳动者的一个完美的童话,只能在某些很个别的时候,某个很小的层面上,昙花一现般地应验一下,是统治阶级为了不让劳动者彻底绝望的手段。就算是现在,看看我们周围“先富起来”的那些人,有多少人是通过诚实劳动获取第一桶金的?前段时间,《中国青年报》曾做过一个调查,对于“单靠踏实工作很难致富”这一观点,有76.8%的被调查者表示认同,仅14.8%的人明确表示“不认同”。
“体面劳动”确实是一个很好听的字眼。在道德层面上,一个人只要不偷不抢,不贪不占,依靠自己双手劳动,不论是白领还是蓝领,不论是高管还是环卫工人,都可以说是体面劳动。可是,这种道德上的“体面”往往并不总是挂在劳动者的脸上。劳动者在求职、劳动过程中,在领导面前,在利益分配的关口,如民工讨薪、房屋拆迁、土地征用等等环节上,劳动者真的是很卑微。在一些阶层看来,甚至他们的尊严、人格,都像便宜商店的过期商品一样,被打了很大的折扣。
所以说,体面劳动这个诱人的字眼,在中国的传统里似乎永远都与真正的劳动者无缘。就是在当今时代,我们提倡“劳动最光荣”已经有很多年头了,对于真正的劳动者――我是指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那些远离家乡的打工族,那些默默无闻的底层劳动者――“体面劳动”仍然是他们甚至全社会要为之争取的基本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