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套生物链与连环套

时间：2019-02-08 05:38:33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记得杭州城里，曾有一场争论：关于一条小蛇吞吃一只小鸟这件事。主救派认为小鸟悲伤的求救声很是可怜，应该援手相救，这些人中以上了年纪的人呼声最高。而另一年轻“维新派”则以为，这只小鸟被捕，本属无能之辈的失败，如果救了小鸟，这条小蛇就可能饿死，这生物链就断了一截，生灵和生态都要受到报复。
　　对于这场讨论，两方面我都觉得有道理，今儿个也就不掺和了。只是感到这生物链如同一个连环套，常常提示着人们的行为方式。我们常常说“六个月大，六个月小”，指的是在大热天，正是蛇大展身手之时，它要果腹生存就要吃掉不少老鼠。而到了冬天，蛇冬眠了，猖獗的老鼠反而就要吃掉蛇了。小时候我们常常买些野生甲鱼，一时吃不了就放养着，这凶巴巴的“王八”，只要蚊子叮咬一口，便会一命呜呼。而用甲鱼壳和它的骨头当燃料驱蚊，蚊子也最是害怕。据说老虎的存活率低，是因为母虎在分娩时，大群的蚂蚁会围吃胎胞，以致老虎的存活量日见其少。而在大自然中“天敌”、“死敌”的事例比比皆是，往往是一环扣一环，一物降一物。
　　小时候，杭州的孩童就常常背这首歌谣：“癞痢背洋枪，洋枪打老虎，老虎吃小孩，小孩抱公鸡，公鸡捉蜜蜂，蜜蜂叮癞痢。”童言有着深刻的道理，民谚里面藏大千，这种“连环套”，实在是在告诫世人：我们每个人，不都是生活在这样的“连环套”中么？既依赖别人，又被别人依赖；既制约别人，又被别人制约。谁也躲不过这个“环”，谁也跳不出这个“套”。
　　设计了这样一个“连环套”的人，绝对是个看透世事的大师，是位洞穿人生的高人，他用通俗晓白的俚语告诫行色匆匆的人们：如果没有“洋枪”，“老虎”还不横行霸道？如果没有“蜜蜂”，“癞痢”岂不无法无天？而在现实生活中，也总有人想跳出这个“连环套”，一旦显赫，威风倒也罢了，不可一世则让人避之三舍。在小人哈腰、别人奉承之下，有些人更是以为自己“跳出连环外，不是套中人”，仿佛在这个势力范围，自己就是横冲直撞的“老虎”，可以随随便便地吃“小孩”；自己就是明火执仗的“洋枪”，可以随心所欲打“公鸡”。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天下第一”、“所向无敌”的东西实在很少，造物主不会让谁强大得惟其独尊，也不会让谁渺小得一无是处。弱者往往都有他精明的生活智能。人生在世，连环多多。
　　常说高处不胜寒，高楼之上有天人，而当你居上高位之后，无数双眼睛盯着，诸多条法纪牵着，只会被“连环套”套得更紧。而你要设法逃出这些个“套”，冒天下之大不韪，就要以犯错犯罪做代价，或许得意于一时，得计于数日，但众目睽睽，法网恢恢，岂能跳出三界外，最终还是要做“套中人”。
　　这是个杂彩纷呈且又泥沙俱下的时代，那些被传统道德长期压抑的东西，包括各种张扬的、浮躁的、不安的、不羁的，甚至邪恶和丑陋的行为，刹那间也会跳将在我们前进的路途上，变本加厉地时髦起来，这也使得不少人太过现实，而遗忘了真实，更有不少人略有顺达，稍有发达，便忘记了应该敬畏的东西而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因而这样的人也常常被人生的“连环套”缚得更紧。
　　【原载2008年6月12日《大公报》本刊有删节】
　　插图／小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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