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文摘
  • 美文摘抄
  • 短文摘抄
  • 日记大全
  • 散文精选
  • 感恩亲情
  • 人生感悟
  • 智慧人生
  • 感悟爱情
  • 心灵鸡汤
  • 实用文档
  • 名人名言
  • 伤感文章
  • 当前位置: 蜗牛文摘网 > 智慧人生 > 美国访学【美国访学散记】

    美国访学【美国访学散记】

    时间:2019-02-15 05:29:32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普林斯顿天高气爽,印第安纳秋光明媚,洛杉矶再度阳春。一九八七年十月底,中国十位学者应美中学术交流委员会之邀,赴美参加第二届中美比较文学研讨会。太平洋彼岸正是最美好的季节,美利坚合众国有意无意地向我们展示其光明面。所以我这篇散记也着重于美国和这次会议给我留下的好印象,不拟加以全面评述,而且只讲个人经历。
      
      比较文学的生机
      
      “危机说”现在比牛仔裤还要时髦。“比较文学危机论”从一九五八年由韦勒克喊出,到今天犹未销歇。其实在中国大陆,沉睡数十载的“比较文学”由《读书》等杂志唤醒不过几年,还谈不上什么“危机”,尽管已感染或者复发“比较”太滥而“文学”又太少的顽症。两次中美双边会议跟在北京、天津、上海、深圳、香港等地召开的相关会议一样,却真正标志着“比较文学”的转机或生机。这次在普林斯顿―印第安纳―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三学府举行的研讨会,中方派出的是业有专精的老、中、青学者,美方与会的几乎全是比较文学等方面的权威;不但论文内容充实新颖,而且争论热烈――美国的博士生和听众对双方教授的报告可真有些“大不敬”,话音一落就针锋相对地提问题。双方学者短兵相接,有时不免面红耳赤,直到喝咖啡时才言笑如初。有次普林斯顿大学浦安迪教授(Prof.AndreWH.Plaks)讲中西文学里的“对仗”手法,厦门大学应锦襄教授讲中国“鬼”的人情味,在伦敦大学留学的刘象愚先生讲中国和欧洲的三部“家世小说”之异同。我发言说,中国文学之所以这样富于伦理性和人情味,这样强调“阴阳”和“对偶”,跟中国式小农经济家庭结构、男女观念分不开。举座为之哗然:为什么?其间有什么必然联系或直接关系?难道西方没有小农经济、没有小家庭?这样的“文化比较”岂不是空上加空、玄之又玄?……我话犹未了,主持会议的哈佛大学宇文所安教授(Prof.Stephen Ow-en)大概因为离题太远,便宣布休息、散会,弄得我颇为狼狈。宇文先生还跟我大声嚷嚷了好大的一会儿:中国到唐代还有象西欧那样的庄园式农业经济,而西方也有家庭农业,这跟文学观念、修辞手法根本扯不上。我也回敬说:中国从《诗经・七月》就开始以家庭为单位的耕作制度,到今天还不得不实行“包产到户”;这不能不在文化心理、文学作品里留下印迹,世界上哪个地方都没有中国人家庭意识、阴阳观念这么强……。第二天,他又笑嘻嘻地找我,说:我指的是所有制,你说的是经营和耕作制度;你有对的地方,可是具体问题要具体对待,不能太笼统。我回答:文化比较确实容易“简单化”,可是也不得不把复杂、交错、多变的现象加以模式化、典型化、抽象化、符号化,不然,不要说“比较”,连“研究”都没法进行。我的英语口语极差,主要讲中文,他的汉文基础极好,口语却不大灵,然而双方结结巴巴地谈得非常融洽、愉快。
      美国高等学府和学术界注重理论,而且喜欢争论、批评。这次会议论题涉及叙述学、翻译学、接受美学,尤其集中于文学、文学史跟历史、社会的关系。美国正时兴“新历史主义”。据我体味,它似乎指文学以或直接或间接的方式联系着时代、社会和政治,这可以通过“微宏观兼顾,点线面结合”的办法加以复现。会议不但有这个学派的权威发言,而且可以听到反对派的声音,可见其占风气之先,得时尚之快。而这已经远远超出“比较文学”的围场,而侵入文学、史学、社会学理论的猎苑了,以致有人开玩笑说,比较文学是“最大的帝国主义”。科际的复叠、整合与超越是当代学术的大趋势。这也正是比较文学的生机所在:它亟需增加给养,更新装备,英勇出击。在美方主席孟尔康教授(Prof.Earl Miner)的送别晚宴上,我即席讲话说:比较文学内含着强大的“亲和力”;它不但从纵横两向超越时空,而且把许多学科凝聚在一起。当场就有位教授质难道,那么,“比较文学”就是世界上唯一的科学,难怪人家说我们是“帝国主义”;举座为之解颐。是的,地球越来越小,交往却越来越多,触碰的可能越来越大,今后的人文科学如果离开广义的“比较”,没有更“多”更“大”的参照系,恐怕就难免于闭关自守,孤立无援,随着特化、老化、异化程度的加深而衰亡。当然,如果光有“比较”而没有“文学”,失去了一个学科所应有的质的规定性和个性,那多也会自动寿终正寝。好在中国和国际比较文学学会都有几百位会员,各有专长,又学有所成,不至于因为“不务正业”而“赔了夫人又折兵”;目前呼吁扩大阵地,突破边缘,还是符合时宜的。
      
      传统汉学的严峻关头
      
      这里有个典型病例:传统汉学(“汉学”已正名为“中国学”,但是传统汉学还有一层意思,它以文献考据或小学为重心,隐隐与侧重义理的“宋学”相对峙)。它已经很难固守它的“世袭封地”了。早就风闻,国外的“中国学”已超越葛朗特―高本汉―小川琢治等人所代表的重远古、重偏僻、重考据的“古典期”,而集中注意力于社会政治、传统心理,以及近现代历史和民间风物。这次草草领略,果不其然,要找我的中国神话学同行、上古文化史同好,真是难上加难。美国的中国文学专家搞唐宋诗词和明清小说的居多。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文学,对外国的文学创作与鉴赏的影响也正在扩大之中。过去,“古史辨”派的史语所“集刊”派都以上古史为根基,势力和影响一直传导到国际汉学界。可如今,除了对当前还有活力和实际作用的先秦思想与考古学,神话传说时代乃至上古文化研究的现状与前景都相当暗淡。一来离现代人的生活与心态太远,二来语言文字风俗制度障碍太多,三来传统考据学过分繁琐艰难偏僻;而不辛勤考据便不能通过语文风物疑难的破译而窥知上古史实以及它与当代潜通的文化与心态,这就构成了“恶性循环”。比较文学的美国学派本来就重视平行研究与理论探讨,我和我的神话学考证文章受到冷遇是意料中事。我素来以保守派自居。一九八0年开始便自编一套专搞考证的《活页文史丛刊》,妄图为奄奄待毙的传统汉学招魂续魄。这次我把十辑《活页》(含二百五十篇论文)送给燕京哈佛社和普林斯顿、印第安纳、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等图书馆的东方部,美国人当然笑眯眯地道谢,可那里边的纯考证论文,教授们似乎没多大兴趣。宇文所安教授不过四十出头,却以通读《全唐诗》而名震汉学界。他开玩笑说:好多诗我本来读得懂,可给你们一考据,我饲胡檬了。这实是一针贝克之摄,正扎在我的要害上d
      窥不绝其他九位中国学者强洋是出较文学、外国文学专家,疆曲是育财货。就在这个背景前,我宣讲我曲神话考据论文,由在睹拂大学援比较文学博士学位的张匪溪攫稿确生动的翻译。我认甲骨金文开始讲《天问》“阳离”和《离骚》之“离”,认为它原指太阳里的神鸟,它在太围赢火里焚挠面死面生,这便是中国最古老的“风凰涅梁”神话。类似的神话从埃及、器圈到美铡都有大同小异的“表现”和“传播”。它的“现实基曲”或膏景便是至今还发生在中国云南大理和印度园萨纪邦等地的群鸟投火“自杀”的奇景;等等云云。普林斯镶是一所古典味藏浓的Q贵族”学校,我却毫无绅士派头地叫喊,又写又画,逗得旁断的研究生们哈哈大笑;开够了严肃艰奥的会议,连教授们都不免疲劳,觉得我这连翻译在内不过十五分钟曲发言好藐得摄。可我这是翘道的烦琐考据。一万余言的论文才解释了一个“离”字。浦安迪教授通晓十几种语言,自己也摘点考据,承他夸奖我的论文“有趣”,也不指责其琐细而偏僻。他说,如果考据能够帮助人们深入了解一国的文化和文学,而不死钻牛角尖,那是很有意义的事情;譬如明清小说,象年轻的李时人副教授(徐州额院)那样考据《西游记》等的成书过程,重新确定《大唐三藏取经诗话》的时代,让人了解典型人物的“生长”过程,便很难得。把《西游记》英译得妙趣横生的芝加哥大学余国藩教授也夸奖了我对无支祁、哈奴曼、孙悟空关系的考据。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明清小说研究中心主编的三百万言《中国通俗小说提要》属文献编纂考强性质,海外同行也十分关心、重视。然而直言不讳的宇文所安教授却对我说:单纯考据使人受不了。你想想,象你这样花这么大工夫才解释了《楚辞》的一句话甚至一个宇,而这句话、这个字又有十来种解读法,而且争执不休,不知道听谁的好;整个楚辞,整部《全唐诗》,都如此这般地考证、争论起来,那是连电子计算机也吃不消的啊。这又是一声警钟。
      这样,传统汉学就面临严峻考验:是株守家法,单纯依靠传世文籍专搞案头考据诂释,不敢越乾嘉学派雷池一步,去和电脑的编整训纂做悲壮而又必败的竞争;还是在新理论新方法的光照下,通过多学科、跨学科、超学科的综合研究,在更高的水平上、在更深的层次里,让自己得到新的发展和“复归”?我在印第安纳大学的一次招待会上说:我一向顽固坚持考据学是中国学术的基础,“辨章学术,考镜源流”是什么电子计算机也代替不了而任何学问都缺少不得的“基本功”;但我已痛苦地感觉到传统考据学的厄运,希望通过新老学派的协力使它象涅的凤凰一样“再生”。
      美国的“中国学”相当发达。几乎所有的名牌大学或图书馆都有以中国文化为重镇的“东方系”或“东方部”。中国学以近现代为重点也无可厚非。然而如果不研究“先秦”或“上古”――而它是尤其需要综合诸科的“现代考据学”的――怎么能挖掘和清理中国文化、性格、心理之“根”?旧金山大学精通汉语的葛浩文教授说:现在某些“寻根”文学作品和论文象是“一阵风”,浮光掠影,肤皮潦草,缺乏一种“韧”的努力。这话不错。但如果没有点滴精细的耕耘,哪里来大面积的丰产和丰收?
      
      “名不副实”的图书馆之游
      
      “中国学”或“汉学”的振兴要依靠中美双方和世界学者群策群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对历史文物喜欢得入迷,又财大气粗的美国人,建立了数以万计,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包含大量东方和中国图书文物的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我们这次访美的最大愉快便是参观、游览了几十个“馆”。是的,是游览。这些“馆”大多名不副实。比如说,洛杉矶近郊的“亨丁顿图书馆”(HuntingtonL1brary)只是个简称,它还包含“艺术珍品馆”、博物部以及园中有园,到处是亭台楼阁和假山、雕塑的“植物园”。它不但收藏着无价之宝的名家手稿、原作,羊皮纸书(复制着“样品”让人任意翻阅摩挲),中世纪抄本和许多名著初版书,还可以申请入内做长期研究,简直是个袖珍“翰林院”。顺便说一句,它的餐厅饭菜便宜得惊人,穷学者在这里生活比自己开伙还合算。美国图书馆重服务、重应用、重研究远过于收藏。有次我冒冒失失闯进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没找到熟人,正待退出,他们问明白我不过想看书,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除了善本部,进出书库是什么手续、证明都不要的。从前听说,这里的东方部曾有人宣称:五十年后,要研究中国,必须到普林斯顿来。这就象听说“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日本”那样惊心动魄,义愤填膺。这种道听途说的夸大不实之词我没兴趣去考证它,然而这里搜集着许多古里古怪的宝贝倒是事实。著名的“砂碛藏”(已被列为《中华大藏经》底本之一)无待言矣,粗粗一看,偏僻的民间医书和地方志就很不少,经部里有一些不为学者所重,没有收入正续《皇清经解》,却是在士子中有影响的清代解经之作。除日本和欧美的大量中国学著作之外,大陆、台湾、香港历年出版的要籍搜罗殆遍,而且分类陈列开架,任意取阅,方便之极(似乎海外高级图书馆都用这办法,我在《读书》上发表的《香港访学散记》已作介绍)。仅《易》学一架就有数百本近现代人的著作,多数为我所未闻,真为之流连忘返。它还收藏文物。有一件缎衣,里外密密地写着芝麻大的小楷,都是经解和时艺的“范文”,据说是当年科场舞弊用的“夹带”;可是动员了包括红外线摄影的技术手段,也还没有考证出它的确切年代和用途来。东方馆主持人浦安迪教授带着真诚的歉意和美国式的坦率说:要问这些宝贝怎么会流到美国来,干脆,就是“偷”来的。这倒使我们这些不肖子孙不免赧然。假如我们当初就头脑明白,有财富,有力量,有出息,怎么会让数以万计的珍异文物任人巧取豪夺,稀里胡涂地流落他乡呢?
      印第安纳大学的美术馆是特请贝聿铭教授设计的,外形奇特,窗户极少(图书馆除三层办公室外,上面是多层书库,根本无窗);这可能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室内的“软光照”,而使展品既突出,又别具情调。内部结构似乎是大小“三角形”的奇妙组合。简洁,独特,紧凑。这里以收集陈列印第安文物和美洲古物为主,独具规模。我的研究涉及环太平洋远古文化,这次得以在华盛顿国家博物馆、弗利尔美术馆、亚非艺术馆和纽约大都会等美术馆和这里亲睹玛雅和阿兹特克文化遗物,而且发现数件与中国牺尊兕觥奇似的古器,十分振奋。加上印第安纳热情好客,醇厚简朴,颇有古风,与普林斯顿的典雅斯文,加利福尼亚的活跃明朗,恰成对照,分外让人眷恋怀思。特别令人艳羡的是,印大美术馆居然有整整一层楼的艺术图书部兼研究室,陈列着世界各国出版的巨著浩帙,使人眼花缭]乱,外文版的中国美术书也多未寓目。我的五年规划是“中国上古文化”和“原始艺术与审美”,看了不免垂涎三尺。这里还为每个借阅的学者、学生提供专用书桌、书架、灯具,设想和服务之周到,不亚于亨丁顿。美国大学功课特重参考书,如果图书馆手续烦琐,“借书难”,这个学校或机构就要垮台。我们的会长杨周翰教授对此赞不绝口。热情洋溢的罗郁正、欧阳桢、李长傅等教授都问我印象如何,我说遗憾的是我只看了半小时。春宵苦短,人寿几何!
      
      性研究中心的奇特经历
      
      印第安纳大学还有个世界上几乎唯一的,收藏着许多“黄色文物”的“性研究中心”(全名是The Kinsey InstituteforResearchin Sex,Gender,andReproduction,金赛性与生殖研究所)。由金赛博士(Dr.Alfred C.Kinsey)于一九三八年创立,受尽攻击,挣扎着生存下来;中国偶见报导,语焉不详。它的主旨是研究“性”与社会、与文化的关系,收藏图籍、文物,出版著作、杂志。走廊上,办公室里,餐厅中,都公然挂着极其不雅的图片,乍看起来实在触目惊心。学术无禁区。爱欲与文化关系的著述无虑万千,“黄色文物”对社会生活的影响与侵蚀不容忽视。但这决不是提倡一切公开,任其泛滥。这个“中心”门禁森严,未婚者和大学生不得入内。我们这一群书呆子大多年逾不惑,又全都出访过,虽然还没修炼到心如古井,至少也不会因而去惹是生非;但还得挂着“名片”,逐一“验关”。主持人雷尼思(JuneM.Reini-sch)女士亲自为我们放映幻灯并作讲解。讲到某件物事,灯光亮处,便有工作人员捧着书籍、图片、“工具”、文物之类让听众匆匆过目。这里当然也有一些稀罕物件,象原始社会的石祖陶牝,带有巫术作用的交媾图,古罗马“秘戏”铜灯,阿刺伯古画等等;有明版插图本《金瓶梅》,号称孤本的明刻秘戏图《素娥篇》等等;当然也有许多妓院广告、古今中外的“春宫”,淫秽画报之类……实在不堪入目的便飞也似地“掠”过去。应该说,作为一种病态的社会文化现象,这些东西多少都有些研究价值。这个“中心”的研究人员都是极其严肃的科学家,主人和客人一律板着面孔,除了好奇,绝无邪念。尽管有人说“爱滋病救了美国”,“性混乱”在西方世界仍然跟吸毒、犯罪等同样是严重社会问题,不能用绝对数字少之类借口来开脱。为人欲横流、精神空虚而忧心忡忡的有识之士也开始认识到金赛学派的研究颇有意义。然而他们也说这仅仅是开始,是尝试,是探险。目前似乎还是收藏重于开拓。假如能够进一步把有关性的风习制度文物做一个历史和逻辑相结合的社会学、文化学、心理学研究,特别是将采补、乱交等性变态行为心理跟原始性宗教、巫术、迷信、民俗等联系起来考察,那对理论和实际都会有些好处的。

    相关热词搜索:散记美国

    • 名人名言
    • 伤感文章
    • 短文摘抄
    • 散文
    • 亲情
    • 感悟
    • 心灵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