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无言：英雄父亲的承诺是一张旧照片 大爱无言 小说
时间：2019-02-27 05:32:2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在“5・12”汶川大地震中，51岁的四川德阳市绵竹县汉旺镇东汽中学教导主任谭千秋，用瘦弱的身躯扛住3吨重的石板护住4名学生而壮烈牺牲的事迹，震撼了亿万人的心灵，他被誉为废墟中的“英雄教师”。许多人都想知道：在生死一线的时刻，是什么因素在这位平凡教师身上迸发出惊天泣地的博爱力量？谭千秋的女儿、现就读于北京大学法学院06级本科生的谭君子，在父亲遗体的衣兜里惊讶地发现了一个秘密――一张18年前拍摄的泛黄的黑白照片，诠释了单亲爸爸父爱如山的无言承诺，也诠释了亲情发酵为人间真情大爱的壮丽诗篇。
单亲爸爸的怀抱
孵出美丽公主
谭千秋1957年8月出生于湖南衡阳市祁东县步云桥镇一个普通的农家。他一手握锄一手拿书，参加恢复高考后的首届高考，1977年3月以优异成绩考入湖南大学政治系。1982年1月大学本科毕业后，被分配到四川德阳市绵竹县汉旺镇大型企业东方汽轮机厂工作，担任该厂职工大学教师。
1989年，谭千秋与初恋女友阿芸踏上婚姻红地毯，次年女儿谭君子呱呱坠地。谭千秋对千金宝贝视若掌上明珠，尽管经济条件很艰苦，但幸福的三口之家依然充满天伦之乐。
然而，好景不长，因种种原因，在女儿4岁那年，谭千秋与妻子分道扬镳。谭千秋坚持要求抚养女儿。从此，成为单亲父亲的谭千秋开始角色转换，既当爹又当妈，暗暗发誓将幼小的孩子打造成一个美丽、快乐的公主。然而，两道难题挡在谭千秋的面前。
谭千秋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尽管薪水微薄，但他每月领取工资后坚持寄一半给老家的父母，因此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谭千秋把一分钱掰成两半用，抽最便宜的劣质香烟，袜子破了就缝缝补补，省下钱来给女儿买漂亮的书包和衣裙。谭千秋特别注意孩子的营养，一日三餐定时定量，再困难也要确保女儿有鸡蛋吃、有牛奶喝。谭君子每当看到爸爸把鱼肉往她小碗里放，而自己吞咽着发黄的烂白菜时，她一双小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爸爸，您是天下最好的爸爸。”
在关爱、呵护女儿的过程中，另一道难题令谭千秋感到非常棘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孩子父母离婚的真相。谭千秋悄悄请教心理专家，得到的答复颇令其感到意外：如果长期对孩子隐瞒，有朝一日孩子知道真相后会有一种蒙受欺骗的感觉。于是，在离婚三个月后，谭千秋委婉地告诉了孩子实情：“妈妈虽然和我们分开生活，但妈妈每天都牵挂着你，妈妈会永远爱你。”
为了培养女儿乐观、坚强的性格，谭千秋经常带女儿散步、爬山、玩游戏。很快，君子从父母离异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天真无邪的小脸上绽出了美丽的笑容。
君子7岁那年，谭千秋送给女儿一份特殊的“礼物”：家里装固定电话，他到处找人帮忙，将电话号码选为女儿的生日。君子高兴得手舞足蹈。
跟单亲父亲生活，君子在感情上对爸爸越来越依赖。尽管爸爸对她呵护得无微不至，但君子仍有些缺憾。邻居孩子的爸爸每天对孩子说“疼呀、爱呀”之类的话，谭千秋从不用语言表露感情。君子8岁时，因爸爸出远门，她忽然产生了一种莫明的担忧，“逼迫”爸爸做出一种“承诺”。
1998年夏天，谭千秋利用暑假时间到长沙考研究生，将君子托付给同事照管。那几天，从未离开过爸爸的君子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每晚踮着脚尖向远方张望。当谭千秋回到家后，君子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似的，一头扑在爸爸的怀里，哭着让爸爸做出一个承诺：“您今后永远不能离开我，永远只能爱我一个人，好吗？”谭千秋没有做出掷地有声的承诺，令君子非常失望。
不过，君子从一些细节里能够感受到爸爸那浓郁芬芳的亲情。
君子读小学6年级时，由于品学兼优，被推荐到省里参加评选“全省十佳少年”。谭千秋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熬夜修改女儿所写的十几页的个人介绍。
爸爸的关爱令君子快乐得像树上的小鸟，但她同时对爸爸的“博爱”产生了一种“妒嫉”。有一次，谭千秋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到小学接女儿放学，发现学校操场上散落了一些小石块和玻璃渣子，他弯腰捡起来，害怕孩子们玩耍时受伤，不小心被碎玻璃划破了手指。君子很心疼，责怪爸爸是“太平洋警察管得宽”。
君子读初二时，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谭千秋像对待公主般宠着女儿。就在这时，君子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爱的危机”。
没有承诺的父爱酸酸甜甜
原来，随着女儿渐渐长大成人，许多热心人士开始帮助谭千秋物色对象。君子一下子紧张起来。
看到爸爸在含辛茹苦地抚育自己的过程中，青春年华渐渐逝去，君子也渴望爸爸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生活伴侣。但是，她又担心陌生女人会夺去她的父爱，因此心情复杂。谭千秋似乎感受到了女儿的心情，他对上门说媒的红娘说：“我要是再恋爱，女方必须首先过君子这一关。女方若不能接纳我女儿，或者君子不同意，我只能忍痛割爱。”
君子听说爸爸的择偶标准后，非常感动。谭千秋的“择偶标准”吓跑了几位美女。其中一位女士不屑一顾地对谭千秋说：“既然你把千金宝贝看得那么重，又何须再婚呢？”说罢拂袖而去。
恋情受挫后，谭千秋更加把全部心思放在培养女儿身上。君子考上四川绵阳市中学后，谭千秋省吃俭用买了一辆小木兰摩托车，每周一和周末，谭千秋坚持骑摩托车接送女儿。从汉旺镇到绵阳市14公里路途，成了一条温馨的“亲情路”，父女俩说说笑笑，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谭千秋有一次骑摩托车接女儿回家，君子假装自言自语：“要是爸爸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该多好啊！”谭千秋假装没听见，对女儿的索讨“父爱承诺”不予理睬，气得君子小声骂爸爸：“小气鬼。”
就在君子安享“亲情路”上的快乐时光时，无意中听到一条消息：爸爸悄悄坠入爱河，与东方汽轮厂一位名叫张关蓉的青年女工秘密拍拖。一种莫明的“醋意”涌上君子的心头。
君子后来特意对张关蓉暗中考察了一番，发现这位年轻女士不仅长相漂亮，而且温婉贤淑。想着这位美女即将成为自己的“后妈”而夺去她的父爱，君子心里酸酸的，夜里思绪翻涌，泪水忍不住打湿了枕巾。
君子的生母是绵阳市某行政机关的公务员。为了抗议“第三者”张关蓉的“入侵”，君子不再让爸爸接送她。每个周末，君子要么住在生母家，要么和同学们到处疯玩。在君子看来，爸爸步入“第二春”，对她这个美丽公主的父爱就会转移。
不久，谭千秋与张关蓉领取了结婚证。君子怀着既为爸爸拥有新的家庭而高兴、又怕失去父爱而担忧的微妙心情参加了爸爸的婚礼。她对张关蓉称呼为“阿姨”，以此和“后妈”保持距离。
婚后的谭千秋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女儿的生活和学习。他给前妻开列了一张菜谱和“注意事项”，写着“君子爱吃的水果”、“每天应该提醒君子喝水”等等。在君子进入高考前的紧张冲刺阶段，为了调整女儿的心态，谭千秋对君子说：“每个大学都能培养出高素质的人才，不能非清华北大不去。”
谭千秋2000年转到东汽中学任教，因为他爱岗敬业，致力于学校的教学改革和创新，业绩突出，被评为特级教师，2005年升任教导主任，兼代高二和高三年级的政治课。
2006年秋，君子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北京大学法学院，谭千秋热热闹闹请同事们举杯庆贺。
君子读大学不久，谭千秋的小女儿谭仙子于2006年12月9日出生。君子寒假回家后抱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爱不释手，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然而，三件事又让君子对父亲的“偏心”产生怨恨。
君子读大学后，经常给爸爸打电话。奇怪的是，谭千秋每次接通电话后，简单说几句便匆匆挂机。君子认为父女之情已经淡薄了，她哪里知道，谭千秋是为了给女儿节约话费才“压缩”通话时间的。
君子在北大不仅成绩优秀，而且多才多艺，担任学生会文体部部长，是学校各种文艺演出的骨干，特别善于辩论，被同学们誉为“北大法学院名嘴”。她还是奥运会的志愿者。去年国庆节期间，君子参加中央电视台《七彩骄子》节目。她特意邀请爸爸到央视演播厅观看她的精彩辩论，不料，谭千秋却婉拒了女儿的盛情邀请：“我为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儿而骄傲，但是我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北京，爸爸会在电视机旁为你鼓掌加油！”
自己展示才艺的快乐不能与亲人分享，谭君子很委屈，觉得爸爸把父爱转移到仙子身上，已经不把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了。
2008年5月11日，许久没跟家里联系的谭君子突然好想听听父亲的声音。岂料，谭千秋没跟女儿说上几句，就跑了题：“君子，你妹妹长了一身湿疹，我在网上查到了一个土偏方，很管用……”君子一阵心酸，想着爸爸有了小女儿后，居然对身在异乡的大女儿不闻不问，君子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放下电话，压抑许久的“妒嫉”涌上心头。当晚，君子给爸爸写了一封电子邮件：“从小到大，我都在向您索讨一个父爱承诺，您一直没有给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我不是您心中唯一的最疼爱的人……”
邮件写好后，谭君子在电脑旁犹豫了半天，鼠标最终没有点击发送键。谭君子怎么也没想到，十多个小时后，他的父亲向女儿、向人世间作出了一个惊天泣地的庄重承诺。
泛黄旧照片
发酵人间真情大爱
2008年5月12日下午13点40分，谭千秋带着政治课本来到高二一班上课。2点25分，下课的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剩下几名同学还在整理课本。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刘丽红向谭老师请教问题，谭千秋耐心地站在她的座位前解答。旁边座位的高琳、赵力、张娟娟在场倾听。
2点28分。毫无征兆的，地面剧烈摇晃起来，谭千秋被巨大的惯力掀倒在地，头顶的天花板开始发出断裂的巨响。刘丽红和另外三个同学惊恐万状，拼命站起身想向教室外面跑。谭千秋拼力爬起来，高喊道：“地震了危险！快躲避！”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拉住离他最近的刘丽红和赵力，迅速把他们推到课桌下面，同时命令高琳和张娟娟一起躲回到课桌下面，大声告诉他们抓牢桌腿不要动。他毫不犹疑地张开双臂，死死抓住两张课桌的桌面边缘，用身体拼命挡住了他的学生们。
刘丽红和另外三个同学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感到整个地面都要翻滚过去，屋顶和墙壁山崩地裂般倒塌下来，她们按照谭老师的吩咐蹲趴在地，惊魂失魄地大声尖叫着，被埋在了废墟中。谭老师拼尽力气叮嘱她们：“别怕，老师保护你们。”
下午3时左右，第一次余震袭来，继续砸落的顶棚石板再次压向谭老师，他痛苦地大叫一声，呻吟着死死抓住桌子趴在桌面上。刘丽红、高琳、赵力和张娟娟缩在被砸断了桌腿、倾斜下压的桌子下一动不敢动。谭千秋不时发出微弱却清晰的鼓励：“挺――住！一定要……勇敢……坚持等到救援……”
5月13日17时，公安部消防局局长郭铁男少将在第一时间赶到东汽中学垮塌现场，指挥抢险救人。13日22时12分，经过长达五六个小时的努力，救援官兵终于搬去了压在这群孩子头顶上的所有障碍。此时，令人万分震撼的一幕出现在他们眼前：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教师，像老牛护犊一样紧紧护着四个孩子――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但仍旧保持着临死前让人动容的最后一个姿式，他瘦弱的双臂死死张开着趴在课桌边上，整个身体呈弓形，紧贴在课桌边上，足有四五块重达3吨的石板压在他的背上，他用身体挡住了这些致命的石板，死死地护着四个学生。因为有老师的身体和课桌形成的屏障保护，四个学生全都幸存在桌子底下！有一个学生还能神智清晰地与救援官兵对话。当救援官兵小心翼翼地挪开障碍物，看到谭千秋的后脑被石板砸得整个凹进去了，两只张开的手臂上伤痕累累，整个脊背一片血肉模糊……参与救援的人们无法抑制眼泪，英雄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4个花季孩子！
震惊世界的“5・12”汶川大地震后，谭君子打了无数次电话，无法与爸爸取得联系。5月14日，当她紧急从北京赶回四川老家后，见到的是爸爸惨不忍睹的冰凉遗体。直到这时，谭君子才知道爸爸早已成了全国亿万人民景仰的“废墟中的英雄教师”。
从来没见过尸体的谭君子，战战兢兢地，用手触摸爸爸脸。那张至今还浮现在她眼前的脸，就和他平时午睡时一样。谭君子一直呼喊爸爸，似乎一辈子也没有呼唤他这么多次。谭君子侥幸地希望把爸爸叫醒，以为爸听见她的哭喊就会醒来。
谭君子在殡仪馆翻看爸爸衣兜里的钱包时，一下子愣住了：钱包里有一张婴儿的照片，那是谭君子出生六个月时拍摄的一张黑白照片。谭君子做梦也没想到，18年来，从未有过父爱承诺的爸爸，一直将女儿揣在衣兜里，放在心尖上。那一刻，谭君子泪如泉涌，伏在爸爸的遗体上数次哭昏过去……
2008年5月18日20时，2008抗震救灾大型募捐活动《爱的奉献》晚会在央视一套、三套、四套同时播出。22时20分，主持人请出了北京大学法学院二年级学生谭君子，请她讲述发生在灾区的故事。坚强的谭君子忍着没有流泪，但她对亿万观众作出了一个庄重承诺：“我要代替爸爸撑起这个家，照顾好张关蓉阿姨和小仙子妹妹，这是我爱她们的方式，也是我回报爸爸的方式。”
谭千秋壮烈牺牲后，张关蓉怀抱一岁零五个月的小女儿肝肠寸断。她强忍悲痛，从包里取出一包湿纸巾，轻轻地拉起丈夫的手臂，给他擦去沾满的血迹。脸上的每一粒沙尘都被她轻轻拭去。她又取出梳子，细心梳理着丈夫满是灰尘的蓬乱头发，将丈夫的发型梳成他生前习惯的发型。接着，张关蓉铰下了丈夫的一缕发丝，剪下了丈夫的指甲，缝在一个红色的布包里，用一根白色的带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千里迢迢赶到湖南送给谭千秋的母亲：“这是千秋的头发与指甲，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我把他带来还给妈妈。”谭君子望着眼前这位可敬的“后妈”以及可怜的小妹妹，瞬间作出了上述庄重承诺。
5月19日一早，北京大学党委书记闵维方、校长许智宏等校领导到宿舍看望谭君子，为她送上赈灾补助金和水果。当听到谭君子讲述爸爸衣兜里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以及谭君子对“后妈”的承诺后，在场的人员都为大爱无言的亲情感动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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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禹门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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