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之爱] 爱和救赎
时间：2019-02-28 05:34:4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两年前，我嫁给了身为保险公司总经理的丈夫。可是，那场婚礼令我终生难忘，因为，在众多来宾的眼里，我读懂了一条信息：我并不是个完美的女人。 事实也果真如此。说出来谁会信呢，我曾经是我现在丈夫的多年的情人，只是因为他的前妻死了，我才填充了她的位子，这也是一些知情的人们对我不屑的原因吧。
我做起了白宫的“莱温斯基”
这一年的四月初，我刚满22岁，从华东金融保险专科学院毕业，被招聘到面临黄浦江的这家颇有知名度的跨国保险公司做业务员，实习期为一年。记得上班的头一天，我被公司大花园草坪上的一大片白玉兰树给迷住了，它们在春天的阳光下，真是鲜艳欲滴，香气袭人。其中有两朵开得特别傲慢，特别有姿色，我踮起脚尖想采，可还是差一截，试了几次都够不上。
正在这时，一双陌生男人的手，轻轻地叉住了我的腰，把我顺势托了起来，使我够得上枝头的玉兰花。采好花，我下到地面。这男子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长得很俊朗。我满脸通红，不管怎么说，一个未婚的女子让一位陌生的男子叉起了腰，这多少有几分调情或者轻佻的意味，而我呢，好像还特别乐意地接受了对方的这种善意的调情。
他说：“小姐的腰身真是细巧，我两只手一合，差不多就拢了，真是太美了。”
我很窘迫，赶紧匆匆走了。第二天，我的部门主管找到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他是一个秃顶的中年人，向来喜欢谄媚上司，很多员工都看不起他。主管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知道昨天在树下抱你的人是谁吗？他就是本公司的总经理呀，我告诉你吧，总经理办公室需要实习生，你想不想去？到了那儿，今后职务升迁快，你如果想去，我是有权力推荐的。”
我没拒绝，事实上我有几分乐意。当时我一点也不知道：其实要我去总经理办公室当实习生，实在是那位帮我采花的总经理先生本人的意思，他感到不便出面，才让我的部门主管来对我游说的。当然，这是我以后才知道的。就这样，我进了他的房间，成为一名贴身的办事员、实习生。他叫方可望，新加坡籍华人，父辈祖辈都是做保险业的，他父亲的总部在香港，上海只是他的一个分支公司。方总经理有家室，有一个10岁的女儿，他的太太是一名胃癌晚期患者，依赖化疗勉强地维持着生命。方可望喜欢把他太太的一脸病容的照片压在玻璃板下，这是什么动机呢？是表示他对太太的关注，还是泄露出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呢？
我刚进他办公室不久，公司里就有不少人背地里叫起我“莱温斯基”来，这实在让我双颊绯红，无可奈何，我好像完全有可能成为一场桃色事件的女主角了。
两个女人短兵相接
凑巧的是，那时候美国总统克林顿与白宫的女实习生莱温斯基私通，刚刚被全球媒体曝了光，我这个远没有“莱小姐”风流漂亮的女孩，恰好也是顶着实习生的头衔走入方老总的办公室的，难怪有人会嚼舌头。人们把我看成中国版的莱温斯基是有理由的：因为方老总从我跨进办公室的第一天起就特别地宠我，吃饭，让我随他吃小灶；午休，带我到他的房间看小电影；回家，他开小车亲自送我。这些举动让身为教师的父母非常不满，父亲说：“难道你肯接受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的如此作为吗？”
母亲则追问：“你同你们老总到了什么程度了？要知道，我们家是书香门第，不能容忍伤风败俗。我们也不缺钱，没必要去仰人鼻息。”
我不去争辩，因为争了也没用，争了他们也不信，父母亲确认我与方老总有私情。其实坦白地说，这时我并没有跨出禁区，我只是有点喜欢他，我们之间并无性接触。
真正把我推向他怀里的，倒是方可望的病妻，事情发生在我调入方老总办公室实习后的第六个月。这天，我接到方妻的一个电话，她很客气地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她邀请我下班后能否赏光去上海有名的衡山路的一家咖啡馆小聚一下，说上几句话。我觉得没有理由拒绝，就答应了，可放下电话，我的心便有几分虚：这是一个患有绝症的女人，万一她把我视为情敌而铤而走险呢，比如毁你容，捅你刀子什么的。所以，我在赴约前给最要好的一位女友留了字条，嘱她如果夜里11点打我的手机还无消息，就去报警。
然而，与方总病妻的会见，却是非常的平静、安全，她人很虚弱，但仍坐得端庄，看上去很淑女。她亲自帮我搅拌咖啡，并且善意地笑着对我说：“无论怎么忙，也不要忘了喝咖啡，尤其是夫妻之间。一对懂得欣赏咖啡的夫妻，是很容易在双方的咖啡杯里化解他们的矛盾以及不愉快的。这是我对你未来的夫妻生活的忠告。”
我点头，心里佩服这位妇人，佩服她明知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却又具备那一份从容与恬静。这时，她突然话锋一转，简直让我猝不及防：“我知道，你与我丈夫，怎么说呢，非常亲密。如果我是一个健康的女人，那我不会不介意，可我现在快死了，医生说也许可以拖半年，或者最多一年，即便如此，我多少也有那么一点点介意，因为我毕竟是个女人，因为我毕竟还活着。”
我赶快申辩，我说：“方太太，你被舆论误解了，我和方老总没有苟且的私情，我们只是要好一点。”她竟笑起来：“我丈夫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追逐别致的女人，即使婚后也是如此。我有第六感觉，一旦我死了，你俩会结合的，我今天之所以请你来小聚，就是想在我还挪得动步时，看看我未来的继承人，是不是善类。比如，能不能持家，能不能善待我的孩子。我现在心里清楚了，凭我的经验，你能，只要你愿意去做。”
当时，我真的困窘极了，根本无从解释。她抓着我的手，突然说：“他需要女人，而据我看，你也有意于他，既然如此，你们不必等我身后了，现在就可以在一起了，何必折磨自己呢？我不介意，我都快死的人了。”
我把自己交给了绅士
方太太找我后的一个礼拜，临下班时，方可望像往常一样，掏出小车钥匙，示意我一同走，“今天特别寂寞，我想同你在一起，谈谈。”他说。我不置可否，跟他驶向了城郊结合部的一家著名的供有钱人垂钓休闲的“绅士渔塘”，这里餐饮住宿都有。方可望用他和我的身份证开了个豪华的套间。我意识到了：我同这个男人的实质性接触，已经是不可避免了，因为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渴望。
那夜，我们做爱了，他体贴我，生怕我受孕，所以用了保险套，我把这理解为一个老派男人对女人的呵护。完事后他对我说：“我太太同意，让我跟你好，她甚至说你们俩怎么做我都不介意，我呢，对这一点也是明确的：我早晚会娶你。”
从这天起，我和方可望的秘密同居就开始了，说是秘密其实也不确切了，公司内外很多人都知道。我感到人们的眼神怪怪的，人们也许会想：方老总的太太病危体弱，为了解馋，所以才找了一个临时的女人来填空吧，这个年轻的女人是方老总的情妇，或者是他未来的太太？
人们怎么想我管不着，我是一个没有主见缺少阅历的女人，男人一追我，我就头晕。让我吃惊的是，方可望身患绝症的太太远比医生预料的活得长，当我和方可望同居整整三年后，她才撒手西去。办完丧事后不久，方可望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亲爱的，我们终于能从地下走到地面了，我要快一点娶你，我要办一个大型的豪华的婚礼。”
可是，真到了什么障碍也没有的时候，我对结婚倒一点也激动不起来了，这就像一个人的激情已经提前支付了一样，我感到某种空虚和无聊，我甚至对和这位总经理有无必要建立婚姻关系抱怀疑态度。可是，话又说回来，我身上有惰性，我已经习惯了被他支配，所以，结婚又是不可避免的。这样，也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在婚礼上，我不得不面对许许多多眼神复杂的各路来宾……
蹦极中与一个男人的刺激
婚后，我谢绝了丈夫要我守家当全职太太的请求，我继续留在他的保险公司，我有我的打算：我不想在他的办公室做事，我申请去那个挑战性较强的业务部工作，并负责开发几个新的险种。
好像命定的缘分，一个非常别致的男人出现了，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有一种模模糊糊的预感：你要小心，这个男人会燃烧，你会同他一起烧死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家附近有一家香港人新开的“蹦极”运动馆，生意好得很，不少男女咬着牙一闭眼，从空中朝下跳，要多刺激有多刺激。有天黄昏，我购了门票，也想去尝试一下，就在服务员帮我系安全带时，我犹豫了，很想退缩不跳了。这时，一个留着连鬓胡子的英俊男子快活地对我眨了眨眼，说：“没事，死是很不容易的一桩事，如果你怕，你可以同我捆在一起，然后跳。”
我欣然答应。于是我同他的绳索真的连在了一起，当从空中飞快坠向山谷时，恐惧使我紧紧抱住了他，而他呢，也显得非常乐意，吻我的头发，拥着我，并借着绳子的拉力，在谷底荡来荡去。这时，我不害怕了，我闻到了他胸前的香烟味，还有男人的汗味，很好闻，很能让人想入非非的。当“蹦极”结束返回目的地时，我顺口问了一句他的职业。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是从事影视行业的替身演员，就是那种动不动就去找死的角色。即便你真的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他边说，边露出洁白坚实的牙齿，对我微笑。分手时，我们互留了手机号码，约定下周再来“蹦极”。
我对这位叫李大卫的替身演员，真的是一下子着迷了，我觉得有一种无形的磁力，把我这个初婚的少妇给牢牢地吸住了。我急切地盼望着下一周“蹦极”的日子，我渴望李大卫身上的汗味烟草味，它们好像远比我丈夫身上的绅士味好闻得多。我对“蹦极”的痴迷让丈夫迷惑不解，他劝告我：“这是冒险！所有的保险公司无一例外地拒绝给这项运动保险，这就充分证明了它的危险程度，你一个女人家，再也别去玩了。”
可我不能，我好像上瘾了。下星期……下星期……再下星期，“蹦极”好像成了我和李大卫见面的媒介，再后来，我对他的职业，对他的身世入了迷。他给我看很多照片：他驾着轿车越过熊熊火堆；他趴在马肚子底下疾弛，随时有可能掉下来被群马踩为肉泥；他坐着摩托车跃入江水；他让我看他的肉体，身上伤痕累累，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他说：“干我们这行，不摔打、不玩命就不能来钱，我呢，拿了钱，去养我的瞎了双眼的老娘，还要养……还要养一个女人。”
我很敏感，也许还有一点醋意：“女人？什么女人？”李大卫笑了，“噢，没事，我的嫂子。哥哥死了，由我养她。”我舒了口气，马上对他说：“看得出，你不容易，我能不能帮你什么呢？”他回答：“没事，我还年轻，我做得动。”
我对他说：“我是吃保险饭的，你放心，我一定要给你找一个险种，让你躺在它的身上，时时有种安全感。”他听完这话，竟然感动地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他凝视着我，情深深地看定我，仿佛在询问我：下一步，我俩该做什么？
示爱后的悔意
现在回忆起来，我当时是走火入魔了，我被一个出身寒微的替身演员迷住了。他在浙江拍外景，我请了假去看；他在山东梁山拍残酷的武打，我是在周末下班后专门租了一辆私人轿车风风火火地赶去的，其实丈夫有两部轿车，可我的车技不行，不敢开。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变成他的追星族了。我瞒着丈夫，给李大卫办了一个回报极高的险种：A级意外保险，在办手续前例行的对投保人的资信调查中，我隐瞒了他的这个高风险职业，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填上了“一般影视演员”，因为我是保险业务部主任，我填的表，还有错吗？
这种炽热的男女之情，当然是会最终燃烧的，我们有了隐蔽的幽会，发生了性关系。他在做爱中常常会因为某种感动而哭泣，这和他从事的职业所带来的“猛汉”形象简直判若二人。他说，是我这个独特的美丽女人，给了他生活的勇气，还给了他梦想。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了解了他：他是贫困山区的农民子弟，父亲早亡，老母是盲人，哥哥两年前死在煤矿，留下苦命的嫂子。而当地的风俗，兄长死了，嫂子一般是转嫁给小叔子的，除非小叔子已有妻室。这样，在老母以及族人的撮合下，他同嫂子圆了房，可他对她很难动情。“我是为了不伤老母的心，才答应结婚的。”李大卫颇为尴尬地给我解释。我没见过那女人，可以想像，那必定是一个善良胆怯的村姑。
一个周末晚上，李大卫为了赚1000元的劳务费，从空中的“刀山”上摔下地，所幸无大伤；几天后，他参加“摩托飞断桥”失败，受了点伤，在医院躺了一周，我去看他。他用绷带的手遮盖住脸，好一会才直视我的眼睛，他非常伤感地说：“活着太累了，要是一直这么躺着，那该多好呵。”
仅仅三天后，李大卫就出事了：他在拍摄一部警匪片时，在追杀中驱车从悬崖直坠谷底。听知情人说，凭他的技术与经验，这是可以避免的，但你又拿不出他自杀的动机。出事后，我负责理赔工作，我的直觉告诉我：大卫是自杀，他对一切厌倦了。结果，他的嫂子，不，他的妻子，得到了30万元的保金。
我向丈夫作了忏悔，承认了我和李大卫的隐情，还有我在保险工作中的失职，我愿意由我自己去补偿公司这一笔损失，并且，退出婚姻，以示对自己惩罚。丈夫默然，随后说：“我也有错，我常常在感情上疏淡了你。你别走，我不愿中年失妻。”
曾经失贞的我，流下了眼泪。我终于明白了一点：一切的浮华与轻率都过去了，作为一个崇尚自由的现代女性，可不能滥用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