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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都要爱金水全文阅读【死了都要爱(连载之二)】

    时间:2019-03-10 05:34:5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上期简介:市运输公司的司机徐大伟因生活琐碎小事与女朋友于晓燕闹起了小别扭,冲动之下,他决定和公司的另一名司机老奔一起冒死跑一趟翻雪山的活儿。这边徐大伟和老奔翻雪山时,九死一生命悬一线,那边于晓燕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后,一颗心瞬间就悬了起来……两个司机与两个女人的情感经历,会让你体味人生的艰辛与幸福。
      
      六
      
      两辆重载车在坡道上缓缓前行。半个小时后,终于越过了达坂。
      车到银矿时,已是中午一点多钟,两人把车停稳在库房前,等工人来卸货。老奔那头忙着给市里经理打电话报平安。徐大伟估摸这时于晓燕正在班上,也找了个电话打到医院,不料值班护士说于晓燕今天休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徐大伟这时想于晓燕想得心痒难捺,不过想到今晚就能回市里,心中稍觉宽慰,只盼着工人赶紧卸完货。
      老奔在电话里先向经理诉了一通苦,把达坂上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情形极尽夸张,那头经理听着直冒冷汗。等老奔说完,他急问一句:“两辆车都无恙吧?”
      老奔说:“小徐那辆车发动机高温,路上随时随地开锅,到时候撂半道上,进退两难,更没法整。”
      经理见老奔说成这样,知道这车肯定是不行了。他考虑了一下说:“你让小徐把车开到银矿车队维修班,让他们帮忙给修一下,修理费从运费里扣。我这里给矿上领导打电话交代一下,完了让小徐坐你的车回来吧。”
      老奔得令,回来找到小徐,传达领导指示。徐大伟心想:这倒好,回去路上可以窝在驾驶室里打盹儿了,养好精神晚上回去“收拾”于晓燕。想到那一精彩时刻,徐大伟忍不住咽了两口唾沫。
      老奔办完交割,去油库加了油,又把车里车外仔仔细细检查一番。等徐大伟到了,两人便去找了一家饭馆吃午饭,稀里哗啦吃完,赶紧上车往回赶。
      路上老奔说:“到了山下你把车开回市里。我在红柳镇住一晚,明早搭便车回去。”
      徐大伟说:“你和嫂子昨晚弄了半宿,怎么还余兴未尽?”
      老奔说:“我跟你不一样,你那位随时随地在被窝里恭候你的大驾。我这可是一个月也来不了两次。你嫂子昨晚还跟我诉苦呢,说她一个人在这里苦撑一个饭馆,有点儿什么事也指望不上我,心里有个人,面上还是守活寡,唉!”
      徐大伟说:“干脆让嫂子到市里去开饭馆得了。”
      “哪有那么容易,市里铺面贵,竞争又激烈,怕是要喝西北风呢。再说,她也不想见我父母,她说我父母脸色太难看。”
      “老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徐大伟对老奔很是同情。
      老奔点着一支烟,猛吸两口,说:“你嫂子昨晚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不我辞了职到镇上跟她过。要不就分手。镇上嚼舌头的人太多,她孤儿寡母的也真是撑不住了。”
      徐大伟这才想起昨晚半夜时似乎听到隔壁有哭声,当时还以为是老奔动作过于粗暴,闹半天是嫂子摊牌了,心中不由得为老奔难过。他知道老奔是个孝子,而且又特别喜欢自己的工作,再说市里毕竟是个繁华所在,让他放弃这一切到小镇上倒插门,恐怕不大可能。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半个时辰后车便停在达坂入口处,两人下车再次把车前前后后检查一遍,刹车、轮胎、机油等等一切正常,上车时老奔突然说:“我怎么老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呢?”徐大伟说:“你别自己吓自己。”
      两人上了车,老奔小心翼翼开着车向山下走。坡度太大,路滑又不敢用刹车,只能挂二挡松开油门慢慢往下坐。徐大伟原想在车里打个盹儿,但看着前面那险象环生的路况只觉得心惊肉跳,哪里还有半点儿睡意。
      车行过半,老奔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空车比重车要好操控,再说又是下坡,比起上来时心理压力减轻许多。走过五公里时,老奔心里突然怦怦跳个不住,那种不祥的预感竟是越来越强烈,但看看前方七拐八弯的窄道上又不似有异样,心中暗自疑惑。正在这时,车尾突然一沉,老奔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不好!”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山道上,半边路基已经坍陷。这种由于路基底部空洞而造成的事故,在这条路上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却不幸被老奔和徐大伟碰上了。
      徐大伟醒来时,感到浑身疼痛,四肢像散了架一般不听使唤。他好一会儿才能想起发生了什么事,而此刻自己正置身于一个雪窝里,身上盖着厚厚的积雪。
      他挣扎着爬起来。四周漆黑一片,风卷着大片的雪花在山谷中飞扬,呜呜的风声一阵强似一阵。
      若不是浑身伤痛的提醒,他会以为自己已置身于阴曹地府。
      他活动一下四肢,发现手脚除有些冻得麻木和几处擦伤,竟无大碍。
      真正的疼痛来自胸腹部,稍微动弹一下便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剌穿出来,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他用手摁了摁,断定自己已经断了一根肋骨。
      此时他的眼睛已适应了黑暗。他看见了十几米外已摔得四分五裂的汽车,车头车尾几乎纠结在一起;驾驶室前窗的钢化玻璃早已粉碎,只剩一个阴森的黑洞;左右两扇车门也不翼而飞,整个车头几乎全挤进了驾驶室。如果那里面有人,此刻怕是早已被挤成了肉饼。徐大伟张开嘴喊了两声:“老奔!老奔!”但除了引起胸肋处一阵剧痛外,毫无回应。他挨近已经变形的驾驶室,见里面空空如也。
      看来老奔和自己一样,在车坠落到谷底之前就已被甩出了驾驶室。
      在啸叫的风声里,他突然听到几声微弱的呻吟,急忙循着声音找去。在几块突兀的岩石后面,他找到了老奔。
      
      七
      
      下午,忧心如焚的于晓燕给运输公司打了电话,公司说徐大伟已平安到达矿上,如果一切顺利,晚上八点应该可以返回市里。于晓燕稍稍松了口气。
      她上街去买了许多菜,准备晚上等徐大伟回来一起吃火锅。她还去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瓶好酒和一包烟。平时她从来不让徐大伟喝酒,也不让他在屋里抽烟,但今天她想解除一切禁忌。
      忙完这些,她又搜罗出一些衣服洗了起来。她没法让自己闲下来,因为只要她一静下来,两只手就不停地发抖,心揪得紧紧的,令她窒息。
      当她把所有能干的活都干完时,时针终于指到了八点。她赶紧到楼下的电话亭给运输公司打电话。值班室的人告诉她,徐大伟没有回来。
      挂了电话,于晓燕又打徐大伟的手机,回答是不在服务区。她挂了电话,回转身,看见大片的雪花正在眼前飞舞。
      这是本市今年下得最大的一场雪。
      于晓燕在十点再次打电话到运输公司值班室,经理告诉她徐大伟和老奔依旧没有消息,两个人的手机也都打不通,他们很可能已在穿越达坂时出事了。但现在车队已无车可派,连他自己的“猎豹”也被上级单位借走了。他只能等明天早上想办法。于晓燕听完吼了声:“等到明天早上人早就冻死了!混蛋!”
      她撂下电话便到街口上拦出租车,但出租车司机一听去红柳镇便直摇头。她只好乘出租车到去往红柳镇方向的国道上搭便车。出租车司机是位女性,她得知于晓燕想在国道边搭车,便好心地提醒:“这么大的雪,你一个女孩儿家在路上搭车,恐怕不太安全吧。”于晓燕答道:“我爱人在山里出了事,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国道上她顺利地拦到了一辆北京吉普,这似乎得益于她是位年轻女性。在车上她将大致情况告诉这位自称名叫“侯三”的司机。侯三说:“我只能送你到红柳镇,你到了那里再想法上达坂吧。”
      于晓燕说:“我可以给你钱,价格随你开,只要你能把我送上达坂。”
      侯三一双细眯眼颇有深意地看了于晓燕一眼,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在距红柳镇还有十公里的地方,侯三突然把车开下路基,拐进了路边的一片树林中。
      于晓燕预感情况不妙,急问:“为什么停在这里?”
      侯三色迷迷地看着于晓燕:“你曾说过只要能带你上达坂,价钱随我开,不知这话还算不算数?”“当然算数。”
      “好!我现在就开价。”说着侯三便饿狼一般向于晓燕扑来……
      
      八
      
      老奔醒了。他摔断一条腿,身上还有好几处擦伤,但最严重的还是他胸部的内伤,看情形跟徐大伟一样也是断了肋骨,但他的伤情似乎比徐大伟要严重得多。他已无法动弹。
      徐大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一个背风的石缝里,又从驾驶室里找出大衣盖在他身上。
      老奔看着身边颓坐于地的徐大伟,咳嗽着说:“老弟,今晚怕是不会有人来救咱们了,下这么大的雪,什么车也不敢上达坂。你要是还有力气,就自己爬到上面去,沿着公路往山下走,能走多久就走多久。运气好的话,能碰到一辆车,你就得救了。”
      徐大伟摸了摸自己胸腹部断了肋骨的地方,刚才拖老奔时用力过度,现在伤处不但针剌一般疼,而且肿了起来。他叹息道:“我也不行了。我的肋骨断了,别说爬山,走几步路都疼得喘不过气来。看来我们只有在这里等救援了。”
      老奔说:“这里气温零下三十多度,等明天救援的人上来,我们早冻成冰块了。”
      徐大伟说:“我去找些枯树枝,烧一堆火,说不定能熬过去呢。”他说完强撑着站起身走出石缝。外面山风呼啸,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他找了半天,只找来两个枯树根。他一点一点将枯树根拖进石缝,然后返回汽车残骸处想从汽车油箱里弄点儿汽油点火,可找到油箱一看,整个油箱已扭曲的像个麻花一般,汽油早漏光了。没有汽油,那两个树根根本无法点燃。他疲惫地坐回老奔身边,说:“老奔,火生不起来了,我们还是聊天吧,只要我们不睡过去,撑到天亮就是胜利。”
      老奔说:“你身上有没有纸笔?”
      徐大伟在衣袋里翻找一通,找到一支圆珠笔和两个空烟盒。他把烟盒拆开来,展平,送到老奔手上。老奔想坐起来,但努力了两下却发现胸腔中似有个东西在顶着,根本无法坐起,只得作罢。他把纸笔交给徐大伟说:“我说你写吧。”
      徐大伟接过纸笔,老奔咳嗽两声,咳出一沱血沫子。徐大伟忙说:“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老奔摆了摆手,他看着石缝顶上那一片飞雪的夜空,缓缓说道:“我,戚永奔,立此遗嘱:我的银行存款共五万六千元,全部留给我的父母。我在保险公司有一份赔付额为十万的意外险,受益人为春娣母子。请春娣为我办理后事,不要烦劳我的父母。另外,我想对春娣说:这些年对不起了……”说到这里,老奔停了下来,他凝神想了一会儿,说:“小徐,幸亏我还没跟春娣结婚,不然她岂不是又要做寡妇?村里人会说她克夫的。看来这是天意啊!只是……让她白盼了一场……”
      徐大伟说:“别那么悲观,说不定过一阵就有人来救咱们了呢。”但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种天气,只要稍有经验的司机都不敢上达坂。老奔的伤很严重,说不定只能撑几个小时,不过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今晚一过,这里只会剩下两具冻僵的尸体。
      “老奔,早知道我也保个意外险,给于晓燕也留个十万八万的。你的遗嘱里还想不想补充点儿东西,比如光蛋过年过节是不是要到你坟上去烧纸,春娣嫂子是不是该给你戴几天孝……”徐大伟想开几句玩笑放松一下,但老奔却没回答。
      他转头一看,老奔已经睡着了。他伸手测了测老奔的脉搏,没发现异常,他想过一会儿再叫醒他。
      在这样的低温下,人一旦睡过去,很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他看了看老奔的遗嘱,想了想,拿起另一个烟盒,在背面写道:“我,徐大伟,立此遗嘱:我银行存款两万二千四百元,全部留给我的……”他斟酌了一下对于晓燕的称谓,女朋友,爱人,妻子,似乎都不准确,最后他决定用“未婚妻”,他继续写道:“……未婚妻于晓燕。请运输公司代办我的后事。” 写完后,他看了一遍,觉得好像还有话没说完,思索片刻后,他另起一段写道:“晓燕,我可能熬不过今晚了,我很难过。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是多么重要,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给你的却很少。我对我所做过的所有使你伤心难过的事道歉!并希望今后你能找到一位真心喜欢你、能让你过上幸福生活的男人。没能与你结婚,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与你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是我今生最幸福的时光。昨天早上你生气时曾说等下辈子结婚。我说,下辈子就下辈子,反正我又不着急。现在看来,真被我们不幸言中了。”
      写到这里,徐大伟似乎还意犹未尽,只可惜圆珠笔已不出水,他的手也快冻僵了。他把写满字的烟盒放进内衣口袋,搓了搓手,然后推推老奔,说:“老奔醒醒吧,咱们还得再撑一会儿呢!”
      
      九
      
      于晓燕在狭小的空间里奋力挣扎,当侯三几乎要得逞时,她终于抓到了横在驾驶室角落里的一根摇把。正在她胸口寻找战果的侯三只听到后脑勺上当的一声,便两眼一黑栽倒在于晓燕身上。
      于晓燕挣扎着坐起身来,把侯三推到一边。她大口喘着气,心跳得跟擂鼓一般。她看见侯三脚上穿着军警靴,便将他鞋上的鞋带解下来,把他的手脚全捆了起来。看了看,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将他的手脚弯到身后,把他的手脚连到了一起,使他整个人像个倒弓着的大虾。她把他塞在副驾驶座前面的狭小空间里,最后还不忘在他屁股上踏了两脚。
      收拾完了侯三,她坐到驾驶座上,现在一切只有靠自己了。她先熟悉了一遍排挡和离合器、油门、刹车,还有灯光,感觉跟徐大伟开的那辆“猎豹”差不多。她的心情有些紧张,但时间紧迫,已不容她多想。她打着马达,踩离合器,挂一挡,松手闸,松离合器,车子猛地一窜,开动了。
      她将车开上了国道,在漫天飞雪中向红柳镇驰去。
      当侯三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四马攒蹄捆得跟粽子似的,而开车的竟然是那个差点被他“搞定”的搭车靓女时,惊讶得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真是比做梦还像做梦!
      他看着正神情专注地驾车的于晓燕,说:“喂,小妹妹,看不出你还会开车。告诉我,你有几年驾龄?”
      “四个小时。”于晓燕答道。
      “天哪!”侯三惨叫一声。
      由于下大雪,道上来往车辆很少,迎面来车几百米外就开始打灯会车。于晓燕的四小时驾龄里没有学夜间会车这一课,亮着远光灯一个劲向前开。这使得对面一辆急驶而来的“东风”很是光火,在两车接近时猛开大灯,于晓燕的眼睛被强光刺得什么也看不见,方向一时把持不住,车子剧烈地摆动了两下,差点一头栽下路基。侯三虽然窝在底下,却也惊得大叫亲娘,幸亏于晓燕及时稳住了车子,继续前行。
      侯三叫道:“你怎么不和对面车会车?”
      “会车?会什么车?”于晓燕一脸茫然。
      “两车交会,车灯远光近光转换,这你都不懂?”
      “你看,我开得挺好。”于晓燕竟然与他聊起天来,语气熟络得像老朋友,其实这正是她心情极度紧张的表现。
      侯三说:“还是让我来开吧,我保证再不动你一个手指头。”
      “你休想。”
      “可我这样窝在底下也太难受了。”
      “那是你自找的。”
      侯三气馁,只好在心里祈祷上帝。
      车到红柳镇,于晓燕找到了春香饭馆。徐大伟曾不止一次向她说起老奔和春娣的风流韵事,她知道自己此刻需要一个帮手。
      春娣昨晚与老奔摊牌后,看到老奔早上心情抑郁地出车,心里又有些后悔。她原想老奔下午返回时可能要到她这里来,结果空等了一下午,连个人影也不见,心中不免凄凉,心想老奔可能一气之下直接回市里了。
      晚上她送走最后一批食客,便和光蛋一起睡下了。
      于晓燕的敲门声惊醒了春娣,她打开灯披着衣服走到门边问:“是谁?”
      “春娣嫂子,我是徐大伟的女朋友于晓燕。”
      春娣打开门,见于晓燕披散着头发闯了进来。
      “嫂子,徐大伟和老奔到现在还没回市里,肯定是在达坂出事了!”
      “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跟你一道上山。”春娣进里屋穿好衣服,又找出手套、棉被、手电筒、绳子等救援所需的东西,以前她曾参加过类似的营救,有一点儿经验。
      打开车门,看见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侯三,春娣吃惊地问:“他是谁?”
      “车主。”于晓燕答。
      “妹子,你这车该不是抢的吧?”春娣惊道。
      侯三忙叫道:“就是她抢了我的车!大姐,快救救我!”
      于晓燕照着侯三面门上踹了一脚说:“你再喊我就把你送到镇派出所,告你个强奸未遂!”
      侯三急忙闭嘴。
      春娣坐在后座上。侯三依旧窝在座位下面,他的手脚都已麻木,难过得要死。
      “春娣嫂,上山的路我不太熟,到岔路口你提醒我一声。”于晓燕一边起动车一边说。
      “放心吧,妹子。”
      于晓燕把车开得飞快,拐弯时也不减速,车子好几次差点翻掉。
      侯三忍不住插言:“这位大姐,你还是劝劝她吧,照她这样开车,还没到达坂,我们就都见阎王了……”
      “闭上你的臭嘴!”于晓燕大吼一声,一脚刹车踩到底,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原地打了个转儿才停住。于晓燕抄起摇把指到侯三脸上叫道:“你他妈再不闭嘴小心我敲死你。”脸上一副凶神恶煞模样。侯三吓得差点尿一裤子,颤声道:“好好,我闭嘴……我闭嘴……”心中却在嘀咕:这小娘们儿已经疯了!
      于晓燕在春娣的指引下上了达坂。
      她没想到这条路这么窄,坡度又这么大,三挡上坡竟然一次次熄火。
      侯三忍不住建议:“挂二挡,稳住油门,慢慢上。”
      于晓燕换二挡,车子缓缓向坡上爬去。在漫天飞雪的夜中,车灯照出去看到的只是一片白,根本不知道路在哪里,她基本上是凭着一种直觉在开车。
      侯三不知何时竟然自座位底下站了起来,他挣断了连接手脚绑绳的鞋带,可以坐直在座位上了。
      但这时他又开始后悔不该坐起来了,因为以他内行的眼光看来,于晓燕纯粹是在瞎撞,不过似乎回回都能撞到点子上。好几次车子都差点滑下深谷,却又奇迹般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一刻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这时只要于晓燕稍有分心,这辆车便会一头栽进山谷中。
      后排的春娣也紧张得心都揪了起来,她已经看出来于晓燕并不怎么会开车。在胆战心惊的同时她也不得不佩服于晓燕超人的勇气。
      拐过一个急弯,侯三突然发现左侧灯光的光柱突然断了,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大叫一声:“停车!”
      于晓燕一脚踩下刹车,车子戛然停住。
      前方五米处靠外侧的山道已坍陷了一半。
      这正是徐大伟和老奔出事的地方。
      如果侯三不及时吼那一声,这会儿他们的命运就和徐大伟他们一样了。
      于晓燕和春娣下车到坍陷路段检查,确认这里就是徐大伟和老奔出事的地方。春娣回到车里,把一卷一百多米长的粗尼龙绳拿下来,绳头绑在吉普车的前保险杠上,然后把整盘绳子撒下山谷。
      她俩一前一后拉着绳子向山谷中滑去。
      于晓燕和春娣顺利下到谷底。她们在汽车残骸附近大声呼喊徐大伟和老奔的名字,却没有一点儿回应。扩大搜索范围后,终于找到了藏身石缝中的两个已经昏迷的伤者。
      于晓燕初步检查了徐大伟和老奔的伤势。徐大伟胸腹部软组织挫伤,肋骨断了一根,身上另有几处擦伤;老奔的伤势较为严重,胸腔积水,左腿骨折,脑部受到撞击,有淤伤。两人由于长时间处于低温环境,已近于休克,现在急需将他们送到医院。
      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风也歇了,山谷中异常寂静。
      从谷底到上面的路面,垂直高度三十多米,虽有一定坡度,但十分陡,中间还有好几处凸凹不平的岩壁,以于晓燕和春娣两人之力,要把两个一百六十多斤重且不省人事的人送到坡顶上,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
      她们先把伤者抬出石缝,挪到绳索附近。两人正在想如何将人弄上去,头顶上突然扬起一阵雪雾。抬头一看,竟是侯三顺着绳索溜下来了。
      于晓燕从地上抱起一块石头就要砸向侯三。侯三急忙躲到十步开外叫道:“慢着!我没在上面直接把车开走,就是给你们一个机会。我下来只是想看看你们两位‘女中豪杰’如何把人救上去。再看看这辆散了架的车子上能不能找到点儿值钱的玩意,也不枉我白来一趟。”说完他径自走到四分五裂的汽车残骸中,上下翻找起来。
      于晓燕扔掉手中的石块,对春娣说:“别管他了,咱们赶快把人弄上去再说。”
      她们先是试着把伤者用绳子捆起来向上拉,但只拉了一下于晓燕就发现这个办法不行,因为两个伤者都断了肋骨,硬拉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春娣提议把人一个个背上去,于晓燕同意了。春娣先把老奔背在背上,然后拉着绳索向上爬,于晓燕在后面扶着。但攀了不到三米她们就都滑了下来。负重太大,根本无法保持平衡。春娣又试了几次,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于晓燕也试了一次,但她纤弱的身体根本背不动一百多斤的分量。
      于晓燕急得直想哭,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力不从心。
      侯三从汽车残骸中走了出来,他一无所获。看到于晓燕和春娣在石壁上一次次攀爬,又一次次滑下来,就忍不住叫道:“哎!我说你们别在那儿浪费时间了。还是让我来吧。”
      他把一个与车体分离了的引擎盖板拖到于晓燕面前,将引擎盖板的凹面向上,然后把徐大伟和老奔拖到盖板上,又从多余的尼龙绳上割下一截绳子把两个伤者紧紧固定在盖板上,看起来这个盖板就好似一个雪橇。
      他又返回汽车残骸中翻找一通,找到一个巴掌大的皮带轮和一截儿粗铁丝,还从工具箱里找了一把手钳。他将铁丝折成双股,从皮带轮中心的轴孔中穿过,铁丝两头分别固定在引擎盖板的两端。他把从岩壁上放下来的绳子套进皮带轮的带槽中,然后把绳头交给于晓燕说:“你们两个在前面拉绳子,我在底下推。”
      于晓燕到这时才看明白侯三是在引擎盖板上装了个动滑轮,这样在拉这个“雪橇”时就可以省一半力。
      这确实是科学的创造,她不能不佩服侯三的智力。
      “为什么要帮我们?”她不相信侯三会这么好心。
      “因为这种事故我也遇到过,不过我没这两位这么幸运,没有女人来救我。”
      于晓燕已没时间再犹疑,她拉一把春娣说:“我们上。”
      两人拉着绳索向上攀爬十余米,然后回身拉“雪橇”,由于有了“雪橇”光滑的底部和侯三天才的动滑轮设计,再加上侯三在底下指挥有方,拉起来竟异常顺利。
      四十多分钟后,雪橇终于被拖上了路面。
      幸亏厢式货车内部空间较大,老奔和徐大伟都被安放在车厢底板上,身体下面垫着棉被。
      待于晓燕安置妥了两个伤员回转身准备开车时,见侯三已坐在了驾驶座上。侯三看着她调侃道:“要不要我让个座给你。”
      “快开你的车吧。”于晓燕已累得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侯三起动车,慢慢向山下倒,待退到一个错车的平场处时,将车掉过头来,向山下开去。
      这条路侯三以前走过不下十几次,对路况的险恶心中有数,但即便如此,下行时也着实出了一身冷汗。看着被雪覆盖的险峻狭窄的山路,他忍不住对于晓燕说:“喂,当初你能把车开上来可真是个奇迹,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我说,你真的只有四个小时驾龄吗?”
      没有回音。他转头一看,于晓燕竟已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坐在后座的春娣手中一直拎着那个摇把,这是于晓燕偷偷塞到她手里的。不过此刻她也已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当车开出达坂路段时,于晓燕醒了过来。她看见前方路上有车灯照过来,开到近前仔细一看,那是一辆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车前站着的竟然是运输公司经理老陈。
      经理在电话里被于晓燕骂了声“混蛋”,心中就很有些不舒服。思前想后,终于决定给医院打电话叫了一辆救护车。好不容易一挪三晃到了山下,司机竟死活不向上开了,一迭声说自己是来救人不是来送命的。经理先是好言相求,接着便破口大骂,双方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正僵持间,于晓燕他们到了。
      当经理看到于晓燕和春娣从车中走出时,吃惊得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但大家都已无暇感慨。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徐大伟和老奔被转移到了救护车上,医护人员借着车内的灯光进行了简单的救治。
      救护车那边已收拾妥当准备返回,春娣在救护车上叫道:“妹子,我们该走了。”
      于晓燕把一卷东西塞到侯三手上,转身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掉转头向红柳镇驶去。
      侯三把手里的东西展开一看,是一卷钞票,数一数,共五百元。这小妞儿,心眼儿还不错,侯三忍不住笑了。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侯三下车伸了个懒腰,感到心情十分舒畅。
      
      十
      
      三个月后,徐大伟与于晓燕办理了结婚登记。他们没有举行婚礼,只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下馆子吃了一顿饭。
      他俩依旧住在于晓燕租住的房子里,他们把所有积蓄拿出来买了一辆二手的出租车。经过这一次劫难,徐大伟已不想再开大货了,他只想和于晓燕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徐大伟的“遗书”被于晓燕用镜框镶起来挂在卧室的墙上,每当徐大伟犯了“家规”时,于晓燕就让他在镜框前面壁三分钟,以思悔过。
      于晓燕有一次随医疗队上山巡诊,中途在徐大伟和老奔翻车的地方停下来看了看,回来后她告诉徐大伟,那段路基已经修好,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出来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过走过那段达坂路时,她的腿一直在打哆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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