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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福里(短篇小说)

    时间:2020-03-20 05:16:56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同福里是一条中西合璧风格的老里弄,坐落在汉口著名的老租界区,据老人们说,当年取这个名字,寓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题记

    清晨。

    巴黎。

    刚刚走到香榭丽舍大街第六十一棵梧桐树下,我的手机响了,是助手汉娜从武汉打来的。

    已移居法国多年从事服装设计的我,应一家时尚杂志的邀请将回国举办时装秀,第一场就设在我儿时生活过的武汉。汉娜先我飞到武汉打前站,她是个在中国留学多年的法国女孩,普通话说得比许多国人都标准,不拿地图也能到处瞎逛,俨然是个中国通。

    她说她正在武昌有名的小吃一条街“户部巷”过早,顺手买了张当地的晚报,发现有两条新闻和我有关。

    一条是我经常怀念的武汉热干面已包装成了快餐面的形式可以快递到法国。这意味着我某天早晨从巴黎醒来,就能像地道的武汉人那样过早。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站在香榭丽舍大街上,仿佛已闻到了芝麻酱的浓香,我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过些天我就会亲自坐在蔡林记热干面馆的长凳上了。

    我急切地追问她第二条新闻,汉娜的语速变得有些迟疑:这座城市将兴建有史以来第一条穿过长江的地铁。

    巴黎第一条地铁一九○○年就已经运行了,但百年之后武汉要兴建的这条地铁仍让我怦然心动。

    可是,我隐约觉得汉娜提到的地铁与我的关系,好像不仅如此。

    果然,汉娜接着说,在地铁沿线计划拆迁的一串老房子名单里,她发现了经常被我提到的一个老巷子的名字——“同福里”。地铁有座出站口恰好要建在那里。

    一片金黄的梧桐叶飘落到我的头上,我抬手拂了几下都没拂去。

    很快,仍站在香榭丽舍大街梧桐树下的我,收到了汉娜用手机给我发来的这家报纸当日新闻的电子版。

    在整整半个版关于第一条地铁即将开建的报道中,涉及同福里的报道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但同福里对我的人生来说,不亚于鸿篇巨制。

    这个冬日,整个巴黎的梧桐叶纷纷飘落。

    火车火车几点开?

    一点不开两点开,

    火车火车几点开?

    两点不开三点开,

    ……

    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汉口的街头巷尾司空见惯的“搭火车”儿歌游戏。

    一群七八岁的男孩和女孩依次将双手搭在小伙伴的肩膀上,扮演着一队急不可耐的乘客。当最前面的那个扮演车头的男孩终于回答“九点不开十点开”的时候,在一片“火车开啦!”的哄喊声里,大家轰地散开,于是“车头”开始捉拿这些恶作剧的乘客,激动人心的躲猫猫也就此开始。

    当我们这些孩子在同福里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个游戏时,谁都预料不到几十年之后的同福里或将因为一座地铁而消失。“搭火车”似乎冥冥之中成为它命运结局的预演。

    同福里坐落在汉口著名的老租界区,巷口和巷尾分别联结着欧式建筑林立的洞庭街和鄱阳街,距离同样云集了大片异域风格建筑的江滩仅有百米,用武汉话来说,眨个眼就到。

    听老人们讲,同福里在一九三六年就有了,最早由志趣相投的胡、宋、蒋三家合资投建,取这个名字,寓意“有福同享”的意思。

    这座中西合璧风格的里巷,居民大都是实业家或高级职员,精致的红砖和麻灰色的基座砌成的联排式公寓,酷似上海的石库门。一九四九年之后,巷子的居民便复杂了,有些独门独院的公寓涌进了七八户人家,一夜间变成香港电影里的“七十四家房客”。

    和武汉许多的老里巷相似,巷口立有一座高大气派、镌刻着巷名的灰色牌坊式门楼。“文革”开始后不久,有一天来了一队热血贲张的红卫兵小将,利索地爬上巷口的牌坊,用稀泥巴将象征“四旧”的同福里三个大字糊住了。

    也就是这天,我随父母搬到了同福里。

    我的父亲是个画家,我的母亲也是一个画家。

    每当我向别人这么介绍时,有点像课文里鲁迅写的那样:我家后院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父母是在四川美院油画系读书时相恋的。毕业后父亲分到了武汉,母亲分到西安。我在西安出生,直到七岁那年,才跟随调往武汉的母亲同父亲团聚。

    当我被母亲牵着手下了火车,并没有立刻扑进父亲伸出的双臂,看惯西安古城墙的我,惊讶地眺望着汉口大智门火车站四个高耸的绿色塔堡和高大美丽的拱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我们一家三口乘坐一辆人力三轮车(后来我才知道当地人管这种交通工具叫“麻木”),在一条又一条林立着异域风格建筑的街道穿行时,我更震惊地发现自己对这座从未谋面的南方城市,有种由来已久的熟悉。

    这种熟悉来自当画家的父母收藏的欧洲古典油画画册。

    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生活无疑是寂寞的,经常钻进家里的书橱翻看画册是最大的乐趣。在其中我认识了古希腊神庙,哥特式教堂,罗马宫殿,还有在火焰明亮的壁炉前或弹琴或读书、在浓郁的常春藤下或缠绵或决斗的男人女人,它们和我置身的世界相比,宛若来自另一颗遥远的星球。

    我最好奇的是画册里出现的一个手持弓箭身长翅膀的男孩,让我常常为那些被他悄悄瞄准的男人和女人的性命担忧。母亲听了我的不安之后往往乐不可支,说这是小爱神丘比特,被金箭射中的人不但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还会感到甜蜜、幸福和快乐,她和我父亲就是曾被丘比特射中的人,于是就有了我。

    而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世上会有甜蜜的中箭,手指扎了一根刺还疼得流眼泪呢!

    此刻,这些美丽的房屋仿佛从画册中空降到眼前,奇怪的是在街上见不到一个画册中常见的男女,当我把这困惑说与父亲听的时候,他的神色顿然凝重起来,和母亲交换了一下眼色,严肃地说: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今后那些画册要收起来,绝不能再看,更不能告诉小朋友。记住了?

    我委屈地点点头,两旁的建筑仿佛也变得神色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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