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性再利用视角下英国索尔泰尔工业遗产区的实践与启示
时间：2023-02-19 16:15:07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王敬爽 李昊宣 任彬彬 张招招
(1.天津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总院有限公司， 天津 300110；
2.河北工业大学， 天津 300130)
工业遗产是一个城市繁荣发展的见证者，承载着城市发展过程的记忆，为城市的发展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工业遗产”即具有历史、技术、社会、建筑或科学价值的工业文化遗迹[1]。英国是世界上最早完成工业遗产的国家[2]，对工业遗产的认定、保护和管理体系均较为成熟[3]。
索尔泰尔为工人阶级改善了生活和工作环境，营造了一种慈善工业管理方式的生动形象。索尔泰尔工业遗产区由建筑物、工业景观等构成的方格网状的城市布局结构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为该城镇的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基础。除此之外，其城市规划和社会福利理念在19世纪英国的“花园城市”运动乃至国际上都具有较大的影响力[4]。
索尔泰尔见证了保护工业遗产运动的发展历程，也反映了纺织工业在当时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扮演的重要角色[5]，其为英国乃至其他国家工业发展、社会福利以及城市规划等方面提供了模型。故对索尔泰尔工业遗产区适应性再利用的成功经验做进一步剖析，旨在寻求我国存量规划阶段工业遗产区适应性再利用的有效路径。
1.1 建设背景
索尔泰尔位于英格兰北部的西约克郡布拉德福德市,紧邻艾尔河，占地20.3 ha，被称为布拉德福德市的“绿化带”。在空间布局上，索尔泰尔以盐业纺织厂为主，辅之布局紧凑的工人住宅、公共建筑和开放空间，为工人提供了健康愉悦的居住环境[6](图1)。索尔泰尔作为世界上第一合作村庄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可[7]。
索尔泰尔工业遗产区经历了几次转型最终得以保留[8](图2)。在1971年关闭之前已被归为保护区[6]；
1985年，索尔泰尔99.5%的建筑被列入特色风貌建筑名单；
1987年，乔纳森·泰特购买磨坊，带领当地企业家踏上文化和遗产为主导的复兴之旅；
1992年新磨坊的发展提升了维多利亚路商业的活力[8]。2001年，索尔泰尔被定为世界遗产，从而证明了其杰出的遗产价值，保护区重新开放且所有建筑投入使用。2003年首届世界遗产英国会议在索尔泰尔举行。由此看来，索尔泰尔工业遗产区保护与再利用以区域建筑群为保护原则。索尔泰尔适应性再利用后植入了新的功能，可观的客流量和商业机遇带动了区域经济的发展，同时代表了20世纪英国城市更新先进水平[6]。
1.2 现状研究
目前，索尔泰尔社区是中高层人群身份的象征。其现状情况可以从空间结构与景观环境、道路交通、功能植入三个方面进行分析(表1)。空间结构与景观环境方面，索尔泰尔在确定为世界遗产之前政府部门已根据建筑类型、历史价值将区域内建筑进行了分类，保证了其方格状城市空间结构的连续性与景观环境的可持续发展。道路交通方面，火车站的重新开放提高了索尔泰尔与布拉德福德和利兹地区的交通可达性(图3)。内部交通与公共功能的有效融合吸引了大量游客，带动了区域旅游经济的发展。
功能置换方面，艺术爱好者将艺术与流行文化以画廊的形式融入索尔泰尔功能区[7]，还设立了书店、商店、餐厅等多样性的功能空间(图4)，商业投资者的注入带动了当地房地产经济。
1.3 价值构成
1.3.1历史价值
索尔泰尔代表了工业社会和工业体系走向成熟的重要阶段。首先，索尔泰尔受“花园城市”理念的影响，其构建了较为完整的城市功能结构，工业区、居住区、市政、商业、绿地、学校、医院等一应俱全，为现代城镇规划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与实践经验。其次，索尔泰尔为如何快速应对城市化问题提供了解决模型，即一个复杂而自成体系的社会经济单元。除此外，索尔泰尔作为“母城”布拉德福德的“绿化带”，避免了其无限扩张的可能[8]。索尔泰尔的城市布局代表了城市与区域规划的进步与发展(图5)。
1.3.2技术价值
索尔泰尔在空间布局方面有着突出的区位优势。首先，山谷位置、地形和环境的正确选择反应了索尔泰尔成功建设的关键区位因素；
艾尔河为当地居民提供了淡水资源，山谷提供了美丽无污染的环境资源；
铁路线提高了生产效率，厂房选择下风向设置，从而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对村庄的空气污染。其次，索尔泰尔工业、住宅、商业、居住和休闲娱乐已有了明确功能划分，由维多利亚路串联各功能分区。除此之外，平行排列的住宅区，为每栋房屋提供了足够的空间照明和通风，住宅内部独立划分居住和烹饪空间，体现了19世纪中叶工人阶级健康住宿环境的划分标准。
1.3.3文化艺术价值
在空间载体的选择上，文化产业发展因地区之间的经济、文化差异而有所不同，索尔泰尔寻求文化与城市-区域-建筑三个层面的空间默契[9]。在城市层面，索尔泰尔方格网状的城市空间肌理、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形式、工厂风格的建筑空间结构均得以保留，且城镇内的纺织厂、公共建筑和工人住宅风格和谐统一(图6)。在区域层面，索尔泰尔保留原住民及其居住空间。保证了该城镇空间与景观环境的可持续发展性发展。在建筑层面，索尔泰尔建筑以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特点为灵感，以古典主义为设计风格[8]，学校和教堂采用意大利式的浅色砂岩结构，体现了艺术与功能的完美结合。索尔泰尔联合归正教堂是意大利宗教建筑的独特例子，入口由6个无凹槽的科林斯柱子支撑，顶部是一个带圆顶的有丝塔，该建筑是是一级保护建筑(图7)。
2.1 保护措施及策略
2.1.1划定产权及保护范围
索尔泰尔建筑物所有权大部分归居民所有，仅有部分归政府部门所有(图8)。根据1990年《规划法(列出的建筑和保护区)》的规定，索尔泰尔99.5%以上的建筑和结构被认定为特殊建筑或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并将这些建筑确定了三个等级，联合改革宗教会被确定为一级建筑，即为最重要、保存最好的建筑；
学院、学校和盐厂被列为二级重要建筑；
94%的建筑确定为三级保护建筑(图9)。
2.1.2明确保护和行动计划
《索尔泰尔世界遗产管理计划(2014)》明确了索尔泰尔进一步管理需要注意的问题：计划的实施过程中要着重突出利益相关方、土地和财产所有者的重要性，保护区边界与缓冲区内应适当开发，避免对场地的破坏；
网络宣传方面，需要进一步完善遗产地宣传的多样性、故事性、多语言性、以及品牌宣传效应；
对遗产地现状要定期监测和评估，避免其真实性、完整性受到侵蚀。针对以上问题，《索尔泰尔世界遗产管理计划(2014)》提出索尔泰尔遗产地保护的三大战略与保护目的，最大限度的发挥遗产地与缓冲区的旅游潜力，将遗产地文化构成、自然景观与历史价值有效结合，完善索尔泰尔社区管理结构及机制。从而提高索尔泰尔工业遗产区知名度与人群活力度，增强游客对索尔泰尔的好奇心。
2.1.3制定保护措施及策略
目前当地政府对索尔泰尔的保护主要分为两大类，一方面相关规划部门为保护区制定了规划政策，并详细说明了地方当局对保护区未来发展的建议。布拉德福德大都会对该政策定期审查，相关专家和官员对历史遗存保护以及历史环境的修复问题进行把关，并广泛征求公众意见。另一方面，开发控制要求保护建筑意见书和土地使用开发规划相关事宜。具有重要考古价值的遗址，再利用前需要获得相关部门的同意。世界遗产建筑许可申请时应考虑其自身价值及国际影响力，同时进行环境容量评估。《区域规划指南草案》就保护和提升历史文化资源提出未来发展计划。除此之外，布拉德福德城市议会通过《城市发展计划(1998)》使土地使用法定化，确定了因特殊景观、开放空间、历史价值而确定的不得开发的土地，在国家和区域政策指导的框架内确定了发展用地，从而满足了该区域对住房、就业和娱乐的需求，该文件确定了索尔泰尔土地开发和其他用途的主要战略政策[10](表2)。
表2 工业遗产区政策建议Table 2 Policy proposals for industrial heritage areas
2.2 环境容量评估
2.2.1构建评估框架
环境控制系统的目的即了解世界遗产地及其环境中可适应的变化水平和类型，并提供监测机制以防止超出遗产地环境容量的变化值，是保证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环节[11]。工业遗产保护中环境控制系统能有效解决交通运输、经济社会复兴、维持居民高质量生活的一系列压力问题。布拉德福德大都会区议会在管理计划中确定了环境容量研究的必要性。
环境控制系统在项目修订世界遗产(WHS)管理计划的制定中发挥重要作用，还为旅游战略和规划文件(LDF)等新出台的战略计划提供相关信息。该研究是世界遗产地的第一项此类研究，为世界遗产地等复杂文化遗产的长期管理与使用提供了一种新模式(图10)。
2.2.2确定监测指标
环境容量控制指标明确了索尔泰尔工业遗产区保护内容及目标，从“数量-质量”和“可持续发展”两个维度进行了环境容量研究框架的构建和拓展[12]，相关管理机构制定了一系列容量指标，即游客容量、交通容量、停车场容量、功能多样性容量、结构变化容纳力、建筑特征容纳力、新开发能力的容纳量、建筑高度与形式的容纳能力[11](表3)。为配合教科文组织的定期审查，环境控制系统建立了一个6年周期的检测时间表。如果环境容量指标超过阈值，需要进行监测对指标进行分析，监测指标涵盖居民满意度、游客数量和公共交通质量。对这些措施的长期分析也将为项目管理提供重要信息。
表3 环境容量控制 Table 3 Environmental capacity control
环境容量在带动索尔泰尔经济发展水平的同时有效控制了其环境资源。索尔泰尔在适应性再利用过程中，环境容量的监测有效控制了游客容量对环境的影响，通过场地及历史因素确定了其交通流量水平与停车场容量情况。根据建筑空间的大小及可操作性植入不同的功能元素，避免了功能与空间结构不兼容的现象。通过对风环境以及场地环境的评估，新开发的建筑高度与形式需要与场地环境相适应。从“使用人群-空间结构-功能植入”多重角度对环境容量进行评估。
2.3 多层运营模式
2.3.1集中统筹促进维护管理
索尔泰尔的复兴是通过个体和政府部门之间的成功合作而实现[13]。英国政府通过实施地方和国家规划政策以及世界遗产委员会管理条件，由项目监督委员会、指导小组、监督小组三个机构集中统筹[14]。索尔泰尔项目委员会监督保护、促进和发展世界遗产地的战略，以实现旅游、教育、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指导小组以审议并保护索尔泰尔的价值，提升当地的经济为主要目的。保证索尔泰尔能给当地社区、企业和布拉德福德地区带来商业机遇与经济发展；
预测索尔泰尔的适应性再利用可能给当地经济带来的发展机遇；
综合协调对索尔泰尔感兴趣的投资者、社区群众以及布拉德福德委员会的建议。监督小组负责协调委员会各部门在索尔泰尔世界遗产及其缓冲区的工作，确保索尔泰尔开展的所有工作符合该地的管理目标，推进由理事会牵头的索尔泰尔管理计划中确定的项目，确保资金来源。
2.3.2区域协作带动旅游经济
索尔泰尔是欧洲工业遗产路线的一部分，为区域旅游提供了良好的交通枢纽。2003年“索尔泰尔节”慈善机构举办了艺术展览、工艺博览会、儿童工作坊、欧式美食等活动，该活动的举办提升了当地的知名度，带动了当地的经济活力与人群活力。2010年以来，索尔泰尔一直以“世界遗产周末”庆祝世界遗产的历史价值，手工作坊、讲座、讲述生活史和展示展览等活动项目吸引了大量游客，并得到了希普利学院和布拉德福德委员会的支持。2012年索尔泰尔和当地一所学校参加了格林威治举行的教科文组织青年峰会，有效传播了索尔泰尔独特的工业文化特色。区域协作有效传播了当地文化特色并提升了其的知名度，带动了区域经济与人群活力。
3.1 建立健全保护措施及策略
目前，我国对工业遗产的研究多停留在单体建筑改造方面，尚未从城市角度研究工业遗产的适应性再利用[15]。缺乏对工业遗产价值体系的认知，缺少对工业遗产产业转型的系统研究，缺乏整体改造与城市功能的系统研究，对工业遗产的研究多留于表面[16]。相较于我国工业遗产再利用存在的问题，索尔泰尔工业遗产区适应性再利用策略处理的相对成熟。《索尔泰尔世界遗产管理计划(2014)》明确了索尔泰尔遗产保护计划与行动目标，最大限度的发挥了索尔泰尔遗产地、缓冲区的旅游经济潜力，将当地文化、自然景观与历史价值相结合，完善了社区管理机构及机制。世界遗产委员会明确划定了索尔泰尔法定保护边界以及缓冲区范围，其所有建筑物和土地均明确了其出产权人，从而增强了产权人对其日常保护修复的责任感。因此，我国应该在充分认识工业遗产自身价值的前提下，将工业遗产与城市发展相结合，制定适应性再利用的目标策略。并进一步完善工业遗产保护领导机制，建立健全保护措施，推动工业遗产保护的法制化进程，积极探索工业遗产可持续利用的新途径[17]。
3.2 精准制定环境容量评估方案
遗产地的环境控制系统有效掌握其随环境变化的水平及类型，为遗产地动态变化提供有效管理机制。索尔泰尔通过遗产价值的挖掘与环境容量的评估，确定了遗产保护过程中的关键影响因素，制定了适宜的监测管理制度。在国内，对于环境容量的评估多局限于水、土地、矿产等资源环境。在历史遗产等方面的评估多集中在历史街区，而在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过程中的环境评估相对较少。我国工业遗产的再利用经常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过度保护的“博物馆式”，由于缺少造血机制出现难以维护的情况；
另一种则是对开发商过度依赖，完全由市场经营。因此，工业遗产应在项目成立之初将可持续的维护监管和动态反馈纳入整体保护框架，建立保用互促、灵活有效的管理机制，灵活的管理框架以及相应的检测机制。既能持续维护工业遗产价值，还有助于及时响应使用者对空间、功能的需求。
3.3 科学采取运营管理模式
与英国类似，我国也进入存量规划阶段，保有大量老工业基地，但公众参与和多方协作制度还不够完善，仍由政府(尤其是地方政府)和开发商推动，使得个体利益受到束缚，损害公众利益和个体的权益。索尔泰尔运营管理通过多源主体参与协作与监督，通过私营与政府部门之间协作，并结合多专业之间的相互配合实现更新保护，其成员包含社区、企业和其他代表团成员组成。索尔泰尔由项目监督委员会、指导小组、监督小组三个机构集中统筹管理，分别负责工业遗产长期战略发展、业态种类与经济的发展方向、提供跨专业指导并协调跨区域协作。多方协作的管理机制既保证了原住民的生活环境不受影响，同时实现了工业遗产适应性再利用对区域经济与当地文化的提升。索尔泰尔希普利学院与教科文组织的青年峰会拉近了索尔泰尔缓冲区内的学校参与分享教育资源的兴趣，带动了当地经济文化的进一步发展。改善景观环境，提高了当地的知名度，吸引了大量游客，同时也促进当地教育、科技文化、历史人文发展等。因此，在进一步的城市存量规划中，我国应推动公众参与，强化政府干预，推动机制改革。从而，提升工业遗产适应性再利用的成功率，使工业空间得以保护与利用，工业文化能够得以继续传承。
我国尚未形成系统的工业遗产保护体系，而过度保护的“博物馆式”与过度依赖开发商的情况难以持续保护其价值构成，而且存在公众参与和政府干预脱节的情况。相较于我国，索尔泰尔有着较为成熟的保护体系。索尔泰尔在适应性再利用过程中充分尊重了当地原住民的生活环境与价值构成，在更新之前对空间环境与建筑质量做了环境评估，避免新功能的植入与游客容量的增加产生问题，多层运营模式推动了当地文化特色的传播并提高了区域经济与人群活力。索尔泰尔工业遗产区适应性再利用体现了工业建筑与意识形态的结合，工业遗产区从长远的理念看待其价值构成与远期发展并将改革主义带入工业文化，为城镇规划发展以及我国工业遗产适应性再利用提供了理论基础与实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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