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是什么【杂文也死了?】

时间：2019-01-28 17:41:07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最近，著名小说作家马原在第九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会上说：文学死了(这与德国汉学家顾彬说的“中国当代文学是一堆垃圾”意思差不多)。我老汉赞同此说。由此，我又想：杂文也死了。因为杂文是文学之树上的一个分枝，总干死了，分枝焉能存活?
　　杂文死不死，决定于杂文的生命之所在。杂文的生命是什么?鲁迅先生早已给出了答案：“生存的小品文，必须是匕首，是投枪，能和读者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的东西；但自然，也能给人愉快和休息，然而，这并不是‘小摆设’，更不是抚慰和麻痹，它给人以愉快和休息是休养，是劳作和战斗之前的准备。”然而，如今的杂文，具备这些了吗?不具备，便不“生存”了。不“生存”了，不就是“死亡”了吗?
　　依愚之见，要写杂文，首先作者要有鲁迅那种硬骨头精神。没有这种硬骨头精神的人，就别写杂文，能干啥就干啥去。更不能以权势者的精神为精神，硬充当杂文作家。如果非要当，那只能是杂文队伍中的“疑似杂文作者”。而如今杂文作者队伍中，此等人并不鲜见。因为这种“杂文”，不敢触及要害，只说些浮皮蹭痒的话，既容易发表，又不担风险。这种“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然而，这样的杂文作者，能称得上是杂文家吗?这样的杂文作者写的杂文，可说是一出生就死了。
　　那么，杂文家应当写什么样的杂文呢?鲁迅先生在《文艺与政治的歧途》一文中说：“我每每觉到文艺和政治时时在冲突之中；文艺和革命，原不是相反的，两者之间倒有不安于现状的同一。惟政治要安于现状。自然和不安于现状的文艺处在不同的方向”。“政治家最不喜欢人家反抗他的意见，最不喜欢人家要想，要开口。”而杂文家却偏“要想”、“要开口”，“偏不磕头，偏不作揖，偏要在假面上拨一拨’’。(鲁迅语)而这正是政治家不喜欢的，更容不得“反抗他的意见”了。况且，杂文是与时弊共生并存的。于是，问题就来了――容不得好杂文的出现。一些杂文家便“下笔如有绳”(自律)，便“先自己抽去几根骨头”(鲁迅语)，先“自残”乃至“自宫”。编辑“再抽去几根骨头”(鲁迅语)，此可称之为“他残”，以致最后被“终审”给“毙”掉――被“他杀”了。如此杂文，不是死了又是什么?即使如漏网之鱼，闯“关”而出，发表出来，但在诸如“年选”之类的选本初选时入选了，终审时却被删掉，也就是常言说的“逃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就又“被死亡”了。正如向继东先生写的：“最好的杂文是那些没有刊布出来的。”“最精彩的段落和句子往往是那些被删去的。”(2011年2月11日《杂文报》)。杂文之命运如此被自杀，被他杀，被死亡，情何以堪!杂文的活路安在哉?
　　杂文的生存之地，除几种专业报刊外，本来在报纸的副刊和刊物的专栏。然而，如今在这两个“阵地”上，却几乎不“出产”杂文了。有的虽然也发点，不是“软不叽”的，就是绕着弯走，几乎成了“准风月谈”。有人曾提倡什么“新基调”杂文，虽然当时就被人嗤之以鼻，随即销声匿迹，然而，如今似乎又“行情看涨”。因此，使一些专选杂文的刊物，几乎“没选头”，只好到网上去选。而网上稍有“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杂文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被屏蔽，就是被删除。而且，真正有见解、有深度的好杂文，又不敢选。难怪如今人们对杂文的评价是“没看头”。如此这般的杂文，不是死了又是什么?即使是活着罢，也只能说是苟活着，赖活着，病活着而已。
　　然而，事情也不必悲观。正如著名作家张炜对马原“文学死了”之说的回应：“文学的命运，就是死去活来。”杂文也是“死去活来”的，因为人心不死。1957年死去了，过了几年又活过来了；“文革”中死去了，新时期又活了。老的杂文家焕发了青春，新的杂文家大量涌现，而希望在青年。骂人大师李敖可谓是骂遍天下无敌手，但是，他禁不住韩寒的一句话：“可以不为自由而战，但不能为高墙添砖。”就使李敖闭嘴了，真可说是“一剑封喉”!而最近在回答李银河的提问“你认为目前中国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时，他说：“目前，中国最大的问题是有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2011年5月9日《济南时报》)这又可谓一语“点中命穴”，何等地巧妙和聪慧而无懈可击。他不说最大的问题是腐败，因为只要“有人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了，腐败问题自会迎刃而解。真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我们不是呼唤出现当代的鲁迅吗?看来，正在出现着――只要不在幼苗地上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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