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权该怎样“介入”]公权介入
时间：2019-01-28 17:47:04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1961年6月19日,周恩来总理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和故事片创作会议上有个讲话,很精彩,其中对文化部某副部长提出了批评。他说:“文化部一位副部长到四川说,川剧落后,得罪了四川人。当时一位同志回答:落后不落后要由四川七千万人去回答、去决定。我看这位同志很勇敢,回答得好!人民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上海人喜爱评弹、淮剧、越剧,要你北京人去批准干什么?领导人可以有喜好,有人爱看戏,有人爱看画,有人爱古董,这有什么关系?我们看了戏说好,不一定就好,我们的话靠不住,各人有各人的爱好,怎能作为标准?艺术是要人民批准的。只要人民爱好,就有价值;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就许可存在,没有权力去禁演。”(《周恩来文化文选》第222-223页,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
周总理的讲话也道出一个规律:政府官员需要有统筹兼顾的理念,能够包容公民不同的、相反的文化趣味和文化偏好,不要有过于明显的倾向性。不能自己爱好什么,也要求别人爱好什么,自己不喜欢什么,也不准别人喜欢什么;自己喜欢什么,就用权力去推广,自己不喜欢什么,就用权力去禁止。
有的人说:我的观念是正确的,要求别人服从不会有错。这是一种可怕的、盲目的自信,其实质,就是要唯我独尊。认为自己的观念正确的最大支撑,无非权力罢了。站在权力的位置上断定自己的观念正确,这本身就很可疑。退一步说,即使你的观念真的正确,也有个如何让人心悦诚服地服从的问题。况且,正确的观念往往并非只有一种,别人也有选择其他正确观念的权利。
还有一种说法是:我代表了这个地方大多数人的看法,大多数人赞成禁止什么,就可以禁止什么。这思路大有问题。思想、文化问题是不能用投票的方式解决的,否则会形成多数人的暴力。社会永远存在主流和非主流,非主流会尊重主流,主流也应当尊重非主流。不能站在主流的角度禁止非主流。例如,在人类社会中,通常是男女结合,但也的确存在同性恋者。不少社会成员对同性恋者感到厌恶,那么对同性恋者是杀伐好,还是宽容好?显然是后者的态度更值得赞赏。
在人类历史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宗教迫害、思想迫害,就是因为权力和偏执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唯我独尊和暴戾行为。强迫他人的人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伟大的、得人心的事情,必定导致被强迫的人感到深深的伤害和压迫。
思想、文化提倡好的、先进的、普遍赞同的价值,这没有错,可以放开手去做,但在要批判什么的问题上,则一定应持十分谨慎的态度。历史经验表明:批判很容易扩大化、极端化,造成恶果。老百姓之间可以互相批评、批判,但公权的介入应万分谨慎。最好的办法还是提倡和而不同,保障人们都享有各自的权利。
老子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啥意思呢?就是统治者或管理者没有特殊的观念或者明显的好恶,老百姓怎么想,自己就怎么想。好的,宽容对待;不好的,也宽容对待,这样道德就改善了。老祖宗的话很睿智,里面的精华是值得吸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