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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生最美的风景(上)] 最美旅游景点

    时间:2019-02-19 05:28:06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夜深了,蒋公馆里却仍是灯火通明,清清倚在美人榻上,盯着桌上燃着的蜡烛出神。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偏头扫了眼壁上挂着的西洋钟,已是九点多了。她翻了个身,随口问道,少帅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一旁打瞌睡的阿希立即惊醒,迷迷糊糊地答了句,少帅几时回来过?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讪讪地补充道,少帅一向很忙的。
      忙?
      清清冷笑一声,他如何不忙,忙着在花街柳巷里寻欢作乐吧。
      想到蒋振轩,她就毫无睡意。唤阿希拿了本书,却是半行也看不进去,心里默默哀叹,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嫁给蒋振轩了呢?
      忽而嗅到极清幽的香气,清清站起身来,推窗往外看,竟然是窗下的那株木兰开花了。在月光下,似是含羞的美人,半开半掩的,极好看。那样熟悉的香气,嗅得清清都快要落下泪来,她还未出阁的时候,家里的后院也是养着这样一树木兰的。每到早春开花时节,她就在发髻上别朵木兰,捧着本诗集,坐在木兰树旁的秋千上,晃着两条腿,细细地看。
      清清低头,泪便落了下来,滴落在双手捧着的书上,瞬间在纸面上晕开一朵水花,她这才泪眼蒙咙地看清书上的字,是李易安的《减字木兰花》,她哽咽念道,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余下的那句,却是无论如何也念不出口了。阿希递过帕子,轻声地劝她,夫人,好歹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啊。
      清清伸出消瘦的手,搭在阿希身上,正欲回房歇息,却听得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阿希大声问道,谁啊,这么晚了。
      门外人赔笑应道,打扰夫人休息了,外面有人说要谒见夫人。
      是郭管家的声音,清清便问道,可有说是谁?
      是位小姐,说是姓石,赖在门外不肯走,说是一定要见夫人一面。
      姓石?
      清清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她认识的人着实不多,姓石的,也就那么一个,可是,她们从没打过什么交道,想来应该不是她,许是蒋振轩在外惹的什么风流债没处理干净,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赶到客厅的时候那位姓石的小姐已经到了,郭管家正招呼她用茶,瞧见清清来了,便提醒道,我家夫人来了。
      那石小姐便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笑吟吟地看着清清。
      清洁愣了愣,居然真的是她,石圆。
      清清这生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石圆。她几乎就要掉头就走了。但是,她自幼便极有教养,纵是再不愿,也仍是款款走过去,温言细语的,请石圆坐下。
      大厅里静悄悄的,阿希和郭管家早就悄悄退了下去。洁清正斟酌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石圆却是爽朗地笑开了,清清小姐一定想不到我会来找你吧?
      清清皱眉,石小姐,我已经嫁人了,请叫我蒋夫人。
      石圆脸色一僵,敛了笑意,道,蒋夫人何必如此,我今天来,不过就是想告诉你,齐陌爱的人,从来都是你,你误会他了。
      乍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清清一惊,却又极快地反应过来,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揭开茶盖,轻轻地吹着茶水,平复了心情,才淡淡地道,那又如何?
      夏清清!石圆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你心里明明就有他,你明明就还在乎他!
      清清的手一抖,茶水差点溅了出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扑哧笑出了声,仿佛石圆说的是个极大的笑话。
      只是她心里明明白白地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她说出了她心底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只是那是误会吗?她亲眼所见,能误会到哪里去!所以她才那样急迫地离开,嫁到这蒋公馆里来,以为自己就可以解脱了,谁知仍是逃不开,石圆竟会找上门来,告诉她,那个人爱的人是她。她怎么会相信,当初那个人……他那样深情地握着石圆的手,一字一顿地跟她的父亲说,他喜欢的人是石圆,他要娶她为妻。彼时清清正躲在门后,他的话明明白白地传到她的耳朵里。而如今,又要她如何相信她的话。
      如何敢信!
      屋子瞬间又陷入了静默,忽然门外传来汽车鸣笛,接着便是铁栅门打开时发出的沉重的嘎吱声,依稀听得到郭管家恭恭敬敬的声音,清清暗忖着,是蒋振轩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便听到男人爽朗的笑声,我说石小姐早早便在舞会上告辞是为哪般?原来是来会内人来了。话音刚落,一身军装的蒋振轩便走了进来,他大大咧咧地走到最近的一处椅子坐下,跷着二郎腿,伸手在上衣口袋里摸了支烟出来,凑着郭管家擦亮的火柴点燃了,这才扭过头来看了看清清,他吐着烟雾说道,怎么穿得那么少,夜里多少还是有些凉的,你身子骨不好,好歹要顾着些。
      他说着,脱下身上的披风,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清清裹住,就势坐在了清清旁边。
      石圆看这情形便站起来告辞,夜深了,还是不叨扰少帅和夫人了。
      蒋振轩又站起来,笑着问道,石小姐住哪儿,我让司机送你?
      石圆推辞,不用了,几步路就到了。蒋夫人……保重。
      清清抬头,便对上石圆意义不明的眼神,她偏过头,不去想那眼神所代表的意义,只强笑应道,保重。
      蒋振轩送石圆出门,过了一会儿,便听得阿希的声音,夫人,少帅又出去了。
      侧耳还能听到汽车的驱动声,清洁叹道,他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相处一年多,她又如何看不出来,蒋振轩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在舞会上对石圆起了兴致,悄悄地派人跟上石圆,得知她来了蒋公馆这才巴巴地赶回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怔怔地望着氤氲的茶水发了一会儿愣,脑子里一片混沌,乱糟糟的,她猛地想起院里的那簇木兰,这才站起身来,扶着阿希匆匆往院里走。
      院子里也有木兰、秋千,甚至她幼时栽的一棵红枣树都被小心翼翼地给挪到了这里。都是一年前新婚时蒋振轩为了哄她开心特意循着夏府的院子布置的,只是她从未踏足一步,连靠院子的窗户也是终日紧闭不开,每逢路过的时候总是走得飞快,生怕沾染上什么似的。
      今日是这木兰头一遭在这院子里开花,连那扇窗,也是头一遭打开。对于这些往日的东西,清清总是避之不及的,她害怕提及,害怕自己想起那些过往,所以,连带这院子,和送她这院子的人,都一起避忌。
      蒋振轩对她多少是有些感情的,但是他那样风流惯了的一个人,怎会有耐性经年如一日地哄着她,后来很快便没了耐心,复又跑出去做昔日那个风流倜傥的蒋少帅。
      清清还是第一次踏入这后院,她抚摸着系着秋千的粗糙绳索,往事便排山倒海地在她脑里回演,恍如昨日。
      清清第一次见到齐陌的时候,就是在这样一个院子里。彼时也是木兰花开的时候,她倚在秋千上,懒懒地念着书上的诗,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后面两句却教她看红了脸,她犹豫着正打算将那两句略过去,就有人念了下去,那人朗声接到,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竖起耳朵怯怯地问道,是谁?
      花丛里传来轻轻的笑声,清清正要过去瞧个究竟,就听见母亲的声音,齐陌,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叫我好找。
      花丛后便闪出一个少年,母亲走过来,指着那少年笑吟吟地向她介绍,清清,这是你齐陌表哥。
      清清抬头去看他,面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 龄,却长得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一双眼生得跟夜明珠似的,灿灿生辉。他负手站在木兰花前,端的让她想起韦庄的那句诗来,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她的心忽然怦怦直跳,似是要跳出来才肯罢休。
      她听见自己唤他,表哥。那样小心翼翼的声音,怯怯地从唇齿间透出,好像少女不知名的心事,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从此覆水难收。
      那时清清才十五岁,齐陌从老家来到北京念书,寄宿在清清家。夏家是京城里响当当的大户,因为政治局势动荡不安,父亲母亲每日里总有忙不完的事情,阖府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表哥可以说得上话。
      情窦初开的年龄,耳鬓厮磨久了自然就生情了。那时清清以为,那个温润如玉的表哥,便是自己一生的良人了。她以为,齐陌也如同她一样,深爱着对方。可是以为,始终只是以为而已,不过是一个人自生自灭的寂寞尘埃,见不得半点光彩。
      直到那一日。
      那日是齐陌的21岁生辰,彼时他早已从大学毕业,在政府里做一个小官,不过挂职而已,齐陌常常在工作时间溜回来陪清清玩。那日因为生日,他亦是早早地就翘了班溜回来,同清清躲在后院里庆祝。
      齐陌带来了许多的酒,喝得醉醺醺的,后来索性倚在树下睡着了。他睡着的样子那样英俊,睫毛如同一把小刷子,齐齐整整的,清清看着看着便痴了,不知怎的就那样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去摸那长长的睫毛,忽然便听得身后一声怒喝,清清!
      她慌张地回头,却是忙得终日不见人影的父亲,正怒不可遏地瞪着自己。清清的心一下子悬得老高,她从未见过父亲那样生气,她隐隐有些不安,好像冥冥之中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她被父亲关在了房间里,不许迈出一步。她哭,闹,不吃不喝,幼时百试百灵的招数全都使出来了,却都没有换得自由。她不知道父亲到底要怎样对待齐陌,想起彼时父亲阴郁的眼神她便胆战心惊,生怕齐陌会出什么事情。后来还是她的母亲心疼她,担心她的身体,这才忍不住偷了钥匙把她放了出来。她自幼身体就不好,闹了几日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却拼了命往大厅跑,只为母亲说,齐陌在大厅。
      还没到大厅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齐陌的身影,月白色的长袍,干净齐整,衬得他翩翩如玉,宛若天人。她终于松了口气,还好,父亲并没有怎么样他。
      她气喘吁吁地躲在门后,连往里看的力气都没有,只听到父亲沉稳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她听到齐陌说,我要娶她为妻。
      到那时她还那样傻,以为齐陌口中的那个她是自己,她终是忍不住满腔的欢喜,偷偷地探出头去,却看见齐陌正握着一个女子的手,那女子穿着新式的旗袍,背对着她,看不到脸庞,但是单从背影看去,便如同空谷幽兰一般气质卓然。
      清清怔怔地看着他们,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似是没明白过来。她茫然地站起来,心里空空落落的,像是被人割了一块肉去,疼得她死去活来,疼得她直想哭,却偏又哭不出来。她揪着胸口,茫然地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才记得顺着原路回去,走了几步便看到刚才被她甩下的几个丫鬟匆匆地跑过来,她们搀住她,看她脸色那样难看问她怎么了。她望了她们半晌,忽然想不起来她们的名字,那些都是打小就伺候她的人,而今她却叫不出她们的名字了。
      她忽然觉得累极,她张口,想要让她们别吵了,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丫鬟们都被吓坏了,立刻噤声,她怔怔看着地上的一摊血,那样红,她想,吐了那样多血,该有多疼啊。想着想着就更觉得疼了,她揪着胸口,站在原地,终于放声大哭。
      她自幼便被教导得规规矩矩,从来没有那样放肆、不顾形象地哭过,直哭得天昏地暗,惨绝人寰。偏越哭心越疼,好像它永远就这么疼下去了,再也没有完好的一天。终而她气力用尽,眼前一黑,便是再也没有知觉了。
      醒来后便是在洋人开的医院里了,然后就是在那里,她遇上了蒋振轩。那时蒋振轩在城里是出了名的风流,因其父亲是镇守京城的蒋家军的大帅,城里的人便尊称他为少帅。那样鲜衣怒马的一个男子,是清清从未接触过的,他带她去舞厅跳舞,带她在郊外骑马,带她去放烟花,捧着她的手细细地吻,他那样浪漫。
      那时清清以为,这样的一个男子,一定会让她忘记齐陌,忘记从前发生的一切,忘掉,一切痛苦。
      所以她答应了他的求婚。
      可是怎么能够忘得掉,那些刻入心扉里的往事,怎是想忘便忘得掉的……
      平静如水的生活就这样被石圆的到来给打乱,自她走后,清清就时常失神。好似那些深埋心底的过往,只等着这样的一个契机,然后全都跑出来,萦绕在她的身边,张牙舞爪地嘲笑她。
      这日听阿希说梨香园的梨花开得极好,她便听了阿希的劝坐了车子去看,顺便散散心。
      梨香园里人来人往的,极是热闹。清清才到门口,便被这繁华景象给吸引住了。她撇开身后跟着的一干人等,自顾自地闲庭信步起来。
      梨花一树一树的,开得委实繁盛,白花花的一团,远看就像是一朵朵的云,掉落在尘嚣里。清清一时陶醉起来,怔怔地站在梨树下望着那花出了神。
      耳边忽然传来厉声喝斥,紧接着便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荷枪实弹的军人在梨香园里四处搜寻着。
      梨香园里赏花的人被惊扰,赏花的闲情早就没有了,都各自乱成一团,清清皱眉,扭头正要去寻阿希她们,便看到穿着素旧长袍的齐陌。
      他站在那里,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光景。清清一惊,正欲扭头离开,耳畔便有人极为粗鲁拉过她,高声问道,报上名来7另有一人早早的上前押住齐陌,清洁蹙眉,道,你放开我。
      那军人正要反驳,远处又传来一声高喝,放开她!声音带了三分命令七分担忧,清清不用回头也知那人是蒋振轩。
      蒋振轩走近,一巴掌盖在那人脸上,又一把将清清揽入怀里,似是极为担忧。清清一时怔忪,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蒋振轩和齐陌怎会在这里?
      忽然耳边传来蒋振轩的询问声,他是?
      清清抬头,便对上齐陌一双略带恳求的眸子。她一惊,忙偏头去看旁的,谁知齐陌那神色竟像是映在了她脑子里似的,挥之不去。
      她似是忽然明白过来了,齐陌竟是在利用自己,她敢断定,今日蒋振轩要抓的人,一定是齐陌,他在利用她,他居然在利用她!
      亏她这段日子还被石圆说的那句话扰了心神,差点,差点就又误以为真,原来他竟一直在骗她,他不止骗她,还要利用她。
      他的心好狠!
      清清忽觉累极,她重又埋在蒋振轩怀里,闷声道,他是我表哥。许是她的懒怠样子让蒋振轩担忧,清清只觉脚一空,竟被蒋振轩拦腰抱起,他身上有股厚重的烟味,混合着梨花香,竟让人莫名觉得安心,清清缓缓地闭上眼睛,竟就这么沉沉睡去。
      这一觉极是悠远绵长,清清好似从来没有睡得那么香甜过。醒来时夜已深了,蒋振轩正负手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什么。
      清清掀开被子走过去,却见小小一株木兰,只隔几日,便已尽数开了,还未走近便闻得极馥郁的一阵香。
      蒋振轩听得动静转身,笑道,可算醒了。
      清清讪讪地笑,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也去看那木兰。彼时天上一弯明月,院里一株木兰,窗前两人并肩而立,竟隐隐有了种直到地老天荒的意味。清清的心莫名一暖, 她伸出手,极是自然地握住了蒋振轩的手,蒋振轩扭头看她,见她那副小女儿模样,不由得大笑着揽她入怀。
      他笑起来极是英俊,比起素日不怒而威的样子更添了一份亲近。清清看着看着便恍了神。夏清洁,她对自己说,你为什么总活在过去走不出来?
      她这样问着自己,却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答案。
      蒋振轩仍旧如同往日那般入夜便离开,没有留下来。清清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在明明灭灭的灯火里,莫名显得孤寂,她的眼竟起了雾似的,泪眼蒙咙。她忽然觉得,面前的那个人,她似是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从前她以为,他是没有耐性的,所以不耐她的冷淡,抛下她去做那万丈红尘里世人皆羡的蒋少帅。可是若是他没有耐性,风流如他,却从不曾强迫过她;若是他没有耐性,他又怎会经年如一日的小心照顾着她,连带着她的小脾气都一一容忍。
      清清站在门口出了神。
      阿希走过来,捅了捅她,笑话道,从没见过夫人这样望着少帅。
      清清伸手戳她额头,说什么呢。
      阿希大叫着跑开,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夫人要是早些遇见少帅就好了。
      清清一怔,她明白阿希的弦外之音,若是她能早在遇见齐陌之前遇见蒋振轩,她定是会爱上他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忘不了也放不下,所以,无法重新开始。
      是啊,她要是早些遇见蒋振轩就好了,就不用平白受那么多委屈,走那么多弯路,到最后却仍是伤透了心。若是能早些遇着他,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若是。
      清清叹气,转身走到屋内,仍旧在躺椅上歪着,阿希也跟着进来剪灯芯,一边剪一边埋怨,人家秀才都没你那么用功,大半夜的,还看书。
      清清骂道,就你话多。
      阿希吐舌头笑,夫人这么劳心费神的,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哪天卧床不起了,可别要我伺候你,不然我迟早给累死。
      清清无奈,合上书去拧她耳朵,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会顶嘴了,好好好,就依着你,我去睡觉总行了吧。
      谁知阿希那日的戏言竞成了真,过不了许久,清清真的卧床不起了。她躺在床上望着眼泪汪汪的阿希笑,你这个乌鸦嘴,赶紧走开,省得连累你。
      阿希将药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药汁溅了些许到她手上也未察觉,她大声嘟嚷道,夫人……
      满是委屈的声音,清清又笑,就你开不起玩笑,好了好了,我错了总成了吧。
      谁锚了?门忽然嘎吱一声被推开,蒋振轩捧着一束木兰踏进来,含笑问道。
      阿希走过去接下他手上的衣服和花,埋怨道,还有谁,夫人欺负我呢。
      哦?清清还能欺负人?蒋振轩朝清清眨眨眼,朗声道。
      清清立刻领会,撇嘴接道,谁能欺负她,如今这蹄子越发厉害了,连我这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阿希又急了,正待开口便瞧见他们二人捂嘴偷笑,一下子就明白了,两眼骨碌一转,索性也不戳穿,只重新端了药碗过去,道,好好好,我既开不起玩笑又目无主上,行了吧7赶明儿夫人就辞了我吧,不过今儿你得先把药给喝了。
      清清再也忍不住,捧腹指着她对蒋振轩说道,瞧瞧,这伶牙俐齿的。
      蒋振轩也笑,走过来极是自然地接过药碗,道,阿希别恼,你主子闹着你玩呢,你要是真走了,保不定她得把我这公馆给拆了。
      清清杏眼一瞪,伸手掐他一把,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孙猴子。
      这一掐,两人皆愣住。清清埋头暗悔,一时忘情,竟忘了分寸。再去看蒋振轩,他竟神色恍惚,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
      阿希在一旁看了不由得好笑,故意咳嗽几声,寻了个由头退下了。
      阿希一走,房内的二人便颇为尴尬,清清偏头假装去看帐子上挂的一排红穗子,蒋振轩似是从来都不曾这般局促过,他愣了半晌,才举着药碗解围道,喝药吧。
      清清打小就是泡着药罐子长大的,虽是怕极了那苦味,仍是抬手一骨碌全喝了。喝完却发现蒋振轩巴巴地看着她,讨好地笑道,这药有那么好喝吗?瞧你喝得那么香,生怕别人抢了你的似的,赏我一口吧。
      清清狡黠地笑,碗里还剩下点药汁,混着药渣,最是难喝,清清每回都要余下倒掉的。此刻见蒋振轩要喝,当下便笑吟吟地将那药碗往他面前一送,蒋振轩咧嘴笑了,竟就这么就着清清的手喝了起来,跟她喂给他喝似的,清清待要缩回来,却已经迟了。
      蒋振轩才尝一口就变了脸色,眉头紧蹙,又瞧见清清抿嘴直笑,这才知晓被她给耍了,他索性更夸张起来,一扬脖将药渣子全喝了,末了还咂舌,意犹未尽地说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清清是再也忍不住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样的蒋振轩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她想,若是他手下的那些个兵见到他这个样子,定是会大跌眼镜的。
      蒋振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呢。她笑着笑着便出了神,蒋振轩看她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清秀中又带了点迷糊,不由怦然心动。他默默寻了张椅子坐下,颇有耐心地打量着她。
      清清回过神来时便瞧见蒋振轩直勾勾地看着她,深情款款的,看得清清又红了脸。
      她低下头想,就他吧,从前的一切都放下,和他一起相伴余生吧。
      她好不容易下了这么个决心,鼓起勇气抬头,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屋外便传来敲门声,接着便听见阿希故意拔高的声音,表少爷,你怎么来了。
      齐陌。
      清洁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她刚嫁到这蒋公馆里来的时候,便是日日盼着他能来,盼他来给她解释个三言两语,可是他从不曾来过。而今她终于决定要过没有他的生活的时候,他便出现了,似是在刻意提醒着不让她忘记。
      她甚至有些恨恨地想,他还来找她干什么呢7他明明知晓她的心意,却挽着石圆的手对她的父亲说他要娶她,他还要利用她躲过蒋振轩他们的追捕,他还有什么脸面来见她。
      门嘎吱一声开了,阿希领着齐陌进来,奉上茶,状似不经意地说,表少爷来了好一会儿了,站在门外也不进去,刚好我见着了,夫人又不是外人,表少爷何必那么见外。
      齐陌尴尬地笑笑,并不说话。
      清清这才偏头去看他,他一向是喜欢穿旧式的长袍的,今天却没有穿,只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匆匆从外地赶来的。
      蒋振轩同齐陌寒暄了几句便借故走了,阿希也早早的退下了。齐陌这才站起身来,似是要走近。
      清清不耐地翻了个身,不答理他。他的脚步便尴尬地停在那里了,一时屋子里一片死寂,似是没有人一般。
      清清见他没了动静,便又扭头去看,却见他正盯着桌上的木兰花发愣,清清哼了一声,又重重地躺下。
      齐陌忽然开口道,今年的木兰倒是开的好,家里院子里的那棵也开了,你这样爱木兰,有空就回去看看,我们都很想念你的。
      清清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说,不用了,我这院子里也有木兰。
      齐陌似是愣了一愣,复又笑了,你还是这样小孩子脾气。
      这话却刺着清清了,她一骨碌坐起来,冷笑道,感情表哥是来赏木兰的,这城里哪里没有木兰,别人家里的定比我这里的开得艳,表哥不妨移步去赏赏?
      齐陌无奈,我是来看你的,听石圆说你不是很好。
      他不提石圆还好,一提石圆清清便想起石圆说的话,又想起齐陌利用她逃脱追捕的事儿,她冷漠地回道,我好的很。此刻的她,像个小刺猬似的,齐陌说一句,她就要顶一句,每一句都噎得齐陌说不下去。
      齐陌也不跟她计较,温和地笑笑,试探性地问道,蒋振轩待你如何?
      清清皱眉,你刚刚不是都听见了吗?
      是的,齐陌听见了,蒋振轩喝清清的药的时候他就听见了,所以他站在门外犹豫,到底该不该进去,结果被阿希碰到,只得进来。
      那就好。齐陌苦笑,喃喃道,那就好。似是说给清清听,又似是说给自己听。
      清清见他黯然的样子,心不免又是一阵动摇。她闭眼,终于狠下心来,道,不早了,表哥还是请回吧。
      她故意将表哥二字咬得很重,她以前都是直呼他的名字的,为这,她不知道被母亲说了多少回,可她总不听。她总觉得,齐陌这两个字,叫起来似是书里写的口齿凝香似的。这么翠翠朗朗地念出来,好听得不得了。
      齐陌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最终只是转身轻轻地带上门走了。
      清清将头埋在被窝里,泪水瞬间流下来,她想,刚刚若是齐陌说些什么,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放弃所有,跟他走。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让她失望。
      她真是讨厌透了这失望的感觉。
      齐陌,我要的,不过是你的一句话而已,等了这么久,你却从来不给我。那么,而今也别怪我,再也不等你了。
      只是清清从来都不曾知道,齐陌彼时想要对她说却未说出口的话,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同她说了。
      后来她几经辗转终于知晓,直悔得肠子都青了,那时但凡她态度好一点点,耐心多一点点,也许,也许以后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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