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罩风波|金马风波
时间：2019-03-10 05:35:24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这是我青春真实的故事，一件普通的胸罩差点毁掉我一生。但是，青春谁又能保证不犯错呢？也许这正是对青春的一种祭奠。 体育课时，老师让我们练习50米往返跑。奔跑时，我忽然发现自己胸前好像多了两块赘肉，晃来晃去，很不自在。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赶紧跑回宿舍偷偷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胸前像山丘一样开始隆起。那一年，我14岁。
也正是那一年我考上了县城最好的寄宿中学。我3岁时母亲生下弟弟就过世了，父亲既当爹又当妈种几亩果园把我和弟弟拉扯大。家境贫寒的我从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也许因为自卑，我极少有朋友，平时很少和同学讲话，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但上高中以后我开始注意起身边女生的穿戴。我喜欢学校门口超市墙上贴着的半裸的美女明星海报。海报上的明星有纤细腰身修长美腿，还有微启的朱唇和暧昧的眼神，展示出浓郁的成熟女人美。更吸引我的是她身上那件黑色半透明、只有两根细如手指般的肩带的胸罩，它把美女的乳房紧紧包裹住，呈现出两个半椭圆形，圆圆润润呼之欲出。
有一天，晚自习后我很晚才从教室回宿舍，发现气氛很神秘。原来有个女生正在向其他同学炫耀一件东西，我仔细一看，羞红了脸，原来正是明星身上穿的那样的胸罩。我这时才知道其实班上发育好的女生从初中就开始戴胸罩了，但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我看不到有人洗晒。不过这天晚上，胸罩成了公共话题。我假意睡着了，心却像兔子一样怦怦乱跳，竖着耳朵听。她们说，什么牌子的好，什么形状的穿着舒服，还有尺码要怎么选……
胸罩秀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整个宿舍都安静下来时我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我也想像别的女生那样有一件胸罩，可我听说便宜的胸罩也要十几块钱呢。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才30块钱。
没钱买胸罩，我开始偷偷留意女同学胸部，暗自判断谁穿了胸罩。我发现，班里女生都在穿胸罩，除了我。正处在青春发育期的我，胸部变化很明显。我想出一个办法，就是用布把胸缠上，虽然乳房受到压迫很不舒服，但总算去掉一块心病。裹住的胸让我对胸罩有更强烈的渴望，却也产生了更强烈的自卑，甚至还有莫名的仇恨。
高二开学后，学校搞了一次朗诵比赛，有个男生竟然主动提出和我搭档，他虽然并不高大，却透着活泼的帅气。我能看出几个女生对我的忌妒，我既兴奋又害羞，对他一发不可收拾。我开始在日记里记下和他有关的点点滴滴，灰色单调的生活如同吹进一丝甜蜜的轻风。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有一次日记忘记上锁，那个秀胸罩的女生竟然偷偷翻看了我的日记。第二天的自习课上，她竟然写了四个大大的“太平公主”，还用一个长长的破折号把我的名字连在一起。毫不知情的我走进教室，听见她极为夸张地嘲笑着：“太平公主也想追白马王子。”接着是同学们的哄堂大笑。我耳边像雷一样炸开，胸罩，胸罩！如果有胸罩我怎么会是太平公主？可是,我又能向别人解释说我没有胸罩吗？我不是太平公主！我咆哮着，大脑里闪出一片火光，仿佛瞬间窒息眩晕过去。
我不知自己怎么跑回宿舍的，奋力关上门后我恼怒着把布条愤然解下，胸部如释重负，立刻把衬衣撑起了两座小山。秋天午后的阳光很剌眼，女生们晾在宿舍阳台上的胸罩五颜六色，半椭圆的杯罩像一个个空心馒头，仿佛在嘲笑我：“没有我们你就当太平公主吧。”火红的“空心馒头”引起我的注意，记得取笑我的女生不止一次地炫耀过它叫什么黛的牌子，将近100块，相当于我三个多月的生活费。我把它从晾衣绳上扯下来仔细一看，胸罩外面是蕾丝花边，内层却是棉质的，里面竟然还有两个厚厚的海绵垫子。难怪很多女生的胸都那么丰满呢。我经不住诱惑，脱下衬衣，把它套在了自己身上。胸罩很大，不合体，但等我把背挺直后，发现在裂了纹的半截镜子里自己年轻的身体还是显得挺拔丰满起来。
想到那个女生嘲笑着“太平公主也配追求白马王子”的样子，我把胸罩解下后顺手抓起桌子上的折叠剪，像做一张剪纸似的沿着美丽的蕾丝游走，一会儿就把火红的胸罩剪得七零八落。我能听见自己的冷笑，还有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
久久压抑的痛苦终于在剪刀的帮助下变成了久违的快感。
当阳光渐渐褪去了激烈的外衣，我也疲惫不堪地躺到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听见同学陆续回来取饭盒，眼前的情景让她们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只是大概事不关己，她们只把自己掉在地上的胸罩捡起来，便悄悄出去了。当那个女生回来时一见此状，两步冲到我床前扯着我的衣领大喊：“太平公主，赔我胸罩!”我满不在乎地盯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没想到，她很快就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态度，当着我的面把被剪的胸罩丢进垃圾筒，得意地说：“胸罩也穿不起的穷鬼就当一辈子太平公主吧。”说完又得意地拿出几件胸罩在我面前晃动，然后哼着歌去食堂吃饭了。
我没有胃口。忽然想到一个方法:“对，既然她把我的秘密公诸于众，我也要把她的秘密公开。”我从垃圾筒里翻出胸罩径直去了教室。我把残破的胸罩放在了教室第一排课桌的前面空地，下面铺了四张白纸，当然还有写着女生名字的字条，并且配了一句广告词――××丰胸的秘密。
我无法预知同学们的反应。但当我得意洋洋躺在宿舍里看书时，那个女生带着其他班的两个女生冲进来，疯狂地向我打来。我没有反抗，我害怕声音太大被学校发现。她们见我不动，打了一会儿也就匆忙离开，临走时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敢告诉老师，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越演越烈，愤怒、怨恨在我的胸口更汹涌地澎湃着。想起她喜欢穿胸罩睡觉，我想到了更为大胆的报复手段。那天晚上，我尽量克制情绪，把散乱的头发梳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晚间同学陆续回来洗漱，那个女生斜着眼瞄了瞄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也放心地睡了。
半夜，我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女生床边拉开了她的床帘。她的胸罩是一种迎春花的明黄色，绣着两只天蓝色的蝴蝶，蝴蝶翅膀腾空飞舞，特别好看。我碰了碰她的手臂，她睡得很沉，于是我胆子大了起来，握着剪刀向她的胸部斜刺过去。我先把蝴蝶的翅膀逐一剪掉，又用两只手指把胸带轻轻勾起贴着她的皮肤横向一剪，带子啪的一声断了。这时我听见别的布幔里有同学要起夜，连忙像猫一样弓着背溜回了床。
次日清晨，当我在睡梦中听见有人惊呼时悄悄地笑了。那个女生半天没有上课，第二天就转了学。因为那夜的事情让她不敢来上学，她怕我会在夜里杀了她。老师严厉地把我叫去单独谈话，我哭着跪到了班主任面前，总算没有被退学。
但从此以后，女生们像怕瘟疫一样怕了我，她们再也不敢公开晾胸罩。其实我也暗暗下决心，再也不那样做了。可半个月后的一天，莫名的头疼让我无法看书。独自待在宿舍，眼睛忽然扫到晾着的一排秋衣上。两件胸罩夹在衣服里面。我立刻感到血液上涌，双手再次伸向了枕下冰凉的剪刀。它没有温度,却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的手，我鬼使神差地从衣服里扯下胸罩用力剪起来。说来也怪，剪完胸罩我的头竟然不再疼痛了，取而代之的是快意流淌到全身。
纸终究包不住火。找我谈话的不是那个半大老头子的班主任，是女辅导员何一雅老师。说实话她长得并不漂亮，不过让人感觉挺亲切，有点儿像个大姐姐。第一次谈话她根本没有问我胸罩的事情，只是简单地问了我家庭状况，我心不在焉地望着她丰满的胸部，猜测她穿哪一种胸罩。
过了几天何老师竟然送了我一件初冬可以穿的裙子，还鼓励我穿着上她的心理辅导课。那天，我破天荒地脱下了校服，在同学们惊讶又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教室。从同学们的眼神里，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很美。
周日何老师带我去了县里最繁华的商场。商场里，女式内衣琳琅满目，各种牌子的产品争奇斗艳。第一次穿行在这花花绿绿的世界里，我的心好像飘在空中。何老师很在行地左挑右选，后来选中了一件粉红色棉质带花边的式样，让营业员取了个最小的号码让我去试衣间试试。接过胸罩我鼻子发酸。我不好意思地拿着胸罩进了试衣间，这件胸罩紧紧地把我的胸部裹住，身体形成了优美的曲线。我试着用力跳一跳，它合意地随着我，乳房一点儿也不颤动了。
中午，我破天荒地进了一次饭店。何老师边吃饭边和我说女孩儿胸部发育是开始走向成熟的标志。女人的曲线确实是一种美，但女人的美并不都是由乳房决定的，也不是由相貌决定。只有健康的身体，健全的人格才能吸引异性。何老师还说，我其实相貌很清秀，只是眼神不够温柔，看人总带着敌意，如果眼神能够热情些，将来一定是个美女。她还说我对胸罩的特殊“迷恋”不过是因为情绪发泄的需要，产生了非同寻常的解决方式，只要我自我克制，绝对不会再发生。
晚上回到宿舍，我把何老师送的新胸罩轻轻泡进水中，让洗衣粉的泡沫把它包围起来，轻轻地搓揉干净，晾在了宿舍。我就是想让同学们知道我也戴胸罩了。我盯着这件美丽的胸罩，发现自己对胸罩的仇恨一下子没有了。每一件胸罩都是一件艺术品，我又怎么舍得用剪刀去伤害它们呢？
我的自卑也渐渐被优异的成绩代替。我试着主动和同学说话，帮差生补课，同学们对我的印象终于转变了。
高考时，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山东一所重点大学，攻读心理学，还成了学校的骨干。大三时，身材娇好的我还成了不少男生的追求对象。
但直到今天，我也从没敢告诉过别人我的这段经历。对女人而言，本来极为普通的胸罩却差点毁掉我一生，回首总是让人感到青涩。但是，青春谁又能保证不犯错呢？也许这正是对青春的一种祭奠。
苏笛/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