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俺老孙一棒 [老孙轶事]

时间：2019-03-11 05:33:39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一宿没合眼的老孙，第二天起来半张脸肿了起来。　　老孙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虽然手脚勤快，能吃苦出力，却因有个常年病在炕上的老婆和养了个弱智的儿子，日子过得很紧巴。
　　一间土墙瓦盖儿的小房子和村里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形成鲜明的对比。因为种地没有帮手，老孙买了一头毛驴和一辆小车，走街串巷收点废品维持生活。
　　由于收废品的人太多，老孙的驴车又走不太远，所以他的生意不好。老婆说快入冬了，你去捡点柴火，省得冬天又要花钱买烧的，老孙便赶着驴车进了西山沟。转悠了半天，划拉几捆枯枝烂木，老孙就往拴驴车的地方扛。猛然，发现一条小土沟里躺着两根碗口粗的木头，看样子已经放了一二年的时间了，木头有些地方已生出蘑菇来。
　　老孙便将几根木头也装上车，高兴地哼着小曲儿往家赶。进了家门驴车还未停稳，二魁就骑着摩托车呼地一声闯进院里。
　　二魁是林场职工，在这一带看护山林，在村里是个横着走的人。每天从镇里骑着摩托车来到小山村，把红袖箍套在胳膊上，在村里走上几趟，说不上谁就倒霉，让他罚上几十块钱或熊顿酒喝，是常有的事儿。
　　二魁下了车，走到驴车旁，用手指着那几根木头说：“老孙你行呀！竟敢盗伐国有林木。”老孙脸都吓白了，说：“这……这哪是我砍的，这是我捡的，你看这木头都烂了。”“唬谁呢？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二魁脸色难看起来，气势汹汹地说：“木头烂了是不假，但你敢说这木头不是你头几年砍完藏在山里的么？”
　　老孙好话说尽，二魁还是从屁股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来，要开罚款单。老孙说那就少罚点儿吧，你看我家也没有钱，我老婆吃药的钱都得出去借，我搁啥给你呀！
　　二魁弯腰进屋瞅瞅，老孙的老婆身上披着被单坐在炕头。见二魁，拍拍炕沿说：“你坐你坐。”老孙的儿子站在一旁傻笑。二魁扫了几眼这破败不堪的家就走了出来，一眼看到院里一只肥大的红公鸡，就对老孙说：“我有个哥们儿，托我给买只大公鸡，我看你家的公鸡挺好的，卖给我吧。”
　　老孙知道二魁是想要这只鸡做下酒菜，他心里舍不得，原打算入冬后杀了给老婆补身子的，却不想被二魁这只狼给惦记上了。抓住鸡二魁假猩猩地问：“这只鸡多少钱？”老孙说什么钱不钱的，拿去吃吧。二魁说那就这么地吧，本来这几根木头我最少也得罚你二百元，我就给你个面子。你就给我五十块吧，再少我可就跟你急了。
　　老孙咬碎了一颗牙咽到了肚子里，一跺脚，从屋里老婆身边的炕席底下摸出五张十元票，递给了二魁。二魁说，要捡柴火，就再去拣，可别弄粗的了。然后，拎着公鸡，一溜烟地跑了。
　　就这样，一夜没合眼的老孙，第二天起来半张脸就肿了起来。
　　这天，老孙早早就套上驴车，把断了的秤杆用透明胶缠上，装在一个破化肥袋子里，掀开炕席，拿了零钱，装在一个布袋里，系到裤腰上。临出屋，又到锅里拿了一个馒头，用盐口袋装上，塞到怀里。老孙今天要多走几个村，争取多收点儿废品，好把被二魁罚去的钱给挣回来。
　　转眼到了下午，老孙满载而归。也该着老孙今天运气好，中午在柳树屯正赶上一个有钱人家往城里搬家，家里废品多，老孙没花几个钱就划拉了一驴车东西。
　　回家的路上，老孙坐在驴车上，眯着眼睛盘算着这一车东西能挣多少钱。二魁骑着摩托车迎面飞了过来，像风一样从眼前飞过。老孙骂道：“小兔崽子，骑这么快，早晚得摔死！”老孙的话还没落音，就听“砰！”地一声，二魁骑着车一头扎进路边的沟里。
　　老孙跷脚伸脖望了望，又竖起耳朵听了听，二魁既没影子也没声音。老孙跺脚骂道：“报应！”他一抬腿，坐上驴车走了。老孙在心里恨恨地想：“欺负老实人是有罪的，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啦，这不报应来了，小兔崽子，让你坏！这回让你十天半月起不来，看你还咋张狂。”
　　老孙正解恨，那驴“噗”地放了一个响屁，喷出一些屎尿来，弄得老孙满身都是。老孙跳下车，拉住毛驴，一棍子打在驴头上，骂道：“让你坏！跟那兔崽子一样，不是个好东西，我一棍子打死你！”
　　“死？对了，那兔崽子要是摔死了怎么办？如果没摔死，要是摔成重伤，没人救他不也完了？”老孙“拍！”给自己一记耳光，骂：“我他妈还是人吗？我这五十多岁不是白活了吗？咋能差这几十块钱就见死不救了呢？好歹也是一条命呀！”老孙立马掉转驴车，冲二魁这边跑来。他把一车破烂儿堆在路边的沟里，连拉带拽地把人事不醒的二魁弄到车上，然后没命地打着毛驴，朝十多里外的县城赶去。
　　医院的大夫说：“二魁是酒后驾车，要是再晚来半个小时，那命可就没了。”
　　半年后，二魁才一瘸一拐地在村里露面。那天，他拎了四瓶酒去看老孙，感谢话说了一大堆，临走，硬是给老孙丢下二十块钱，说是买鸡的钱。
　　那四瓶酒老孙看着挺贵重，没舍得喝。小卖店的胖子说：“这种酒，县城的商店里卖三块八一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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