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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爱给你说一个故事 我再给你说一个故事

    时间:2019-03-01 05:39:2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爷爷睁开眼睛,看了看病房里的亲人们,然后问子然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子然拉着爷爷的手,告诉爷爷今天是几月几日的下午了。爷爷说:“噢,我都有两天没听见你说话了。”
      爷爷已经气若游丝,说话的声音像水里的浮泥,软软的。但爷爷的记忆还十分清醒,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的这一次昏迷是在两天前。爷爷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说不定哪一次的不省人事都会变成长长的沉睡。
      “是啊,”子然说,“爷爷,您已经两天没听我说外面发生的新鲜事情了,也没听我给您说故事了,我这次给您说个新版的龟兔赛跑的故事吧。”
      自从二十年前奶奶走后,爷爷就缠着上幼儿园大班的子然给他说学校里的事情和老师说的故事。子然不知道爷爷要学校里的事情和老师讲的故事做什么,每次都是敷衍过去,而爷爷每次都听得很认真。后来子然听到爷爷在房间里自个儿说着她说的故事,就问妈妈,爷爷为什么自己给自己说故事呢。妈妈也发觉了爷爷在夜里常常自己说话,想了想,说可能爷爷太寂寞了吧。
      从此之后,为了不让爷爷寂寞,子然就认认真真地给爷爷说故事。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子然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一回来,爷爷就把她缠上了。每天的工作很累,子然没有更多的时间看书,脑子里的故事库早给掏得空空的了,子然就变着法儿说那个龟兔赛跑的故事,一会儿是龟赢了,一会儿是兔子赢了,一会儿是它们打了个平手。改天呢,就是它们比赛着,突然下大雨了,裁判和观众都被大雨淋跑了,他们的比赛也就只有中止;或者,乌龟跑赢了,在药检时发现吃了兴奋剂,被取消了成绩,兔子又赢了。总之,子然每天都把故事说得很平淡,却又有些出人意料。爷爷听了总是很高兴。
      这回,子然想老老实实地给爷爷再说一次龟兔赛跑的故事,她要说得不再平淡、不再无奇,她要说得精精彩彩的,让爷爷有无穷的回味。在两天里,子然苦思冥想,有了一个很好的故事结构,―说出来,肯定会赢得爷爷的喝彩的。
      但是,爷爷摇了摇头。
      子然就不再说话,大家也不再说话,屏住呼吸看着爷爷。许久,爷爷的手动了动,目光慢慢地在他干枯的手上滑动。
      子然看到,爷爷的那双手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指骨尖尖地露出来,套在手上的那只结婚戒指变得空荡荡的像要滑出来。那是一只银戒指。岁月的沧桑已经把它磨得光亮润滑。
      爷爷慢条斯理地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小,子然侧了侧身子。听到爷爷在说那个龟兔赛跑的故事。
      爷爷说,你知道吗,那个跑得快的兔子为什么中途要停下来休息,因为她知道她跑得快,她不会输的,有人就说兔子骄傲,所以就有了新龟兔赛跑。其实,那都是人们瞎说的。
      子然听得有些糊涂了,她可从没跟爷爷这样说过。站在旁边的亲人们问爷爷在说什么呢?子然对他们摆了摆手,爷爷又继续说了下去。
      爷爷说,我告诉你吧,那次的龟兔赛跑,其实是龟和兔子一同到达目的地的。你术相信?你当然不会相信,世上的人也不会相信。不说你还不知道,其实那是一次生命之旅,你想想,兔子当然比龟跑得快了,龟哪里是兔子的对手呢?可是到了赛场上。兔子就发现龟不是自己钓对手了,那是什么呢?
      爷爷停顿了下来。子然不明白地望着爷爷,他是在跟自己说龟兔赛跑的故事么?
      爷爷喘了口气,又说道,兔子一上场,就发现龟不是自己的对手了,当然更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自己的伙伴,一个要和自己一起走完这一段路程的伙伴。于是,兔子在一路上帮着龟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就像孙悟空帮着唐僧在去西天的路上降魔伏妖一样。最后,龟和兔同时到达了终点。
      爷爷说着,眼里忽然淌下了两行泪水。
      爷爷说,你不是说了我们要相依相守的么,可你怎么像人们说的那只只顾自己跑的兔子,早早地就走完了人生?爷爷眯了下眼睛,接着说,好了,你走的时候要我一天给你说一个故事,我做到了,今后我不能再跟你说故事了,因为我这只龟也走完了这段路程。
      爷爷的手又动了动,但已经无力如他所愿了。子然忽然明白,爷爷为什么一直以来要缠着她说故事了。
      爷爷在说什么?站在一旁的亲人们问。
      爷爷在给奶奶说故事哩。子然望着他们说,说完,子然的心像被刀剜了一下。
      那把剜了子然心尖的刀,也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捅了一下。于是,他们的脸就如病房里的墙壁,变得惨白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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