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街情事】堕落街传奇 艾比
时间：2019-03-09 05:48:33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1 才刚过五月,学校外面那条堕落街上就如雨后春笋般开了十来家油焖大虾的店子。孙治是附近大学大二的学生,每天下午放学后便到街口的那家油焖大虾店当服务生。 这天孙治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里,换上工作服,开始等着上虾。店里人多坐不下,干脆在外面摆起了桌子,来吃虾的人络绎不绝,像涨潮的水一波又一波。
注意到那个穿着印有米奇头像T恤的女生,已经是深夜了。今晚她来来回回在店里推销了不少啤酒。孙治见过各种推销啤酒的人,有长得漂亮的,有能说会道的,有死缠烂打的……但是却没见过这么能喝的,一点都不夸张,他亲眼见她一口气喝光了三瓶啤酒。
第四瓶啤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她就蹲在地上吐了。那桌光着膀子的中年大叔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起哄让女生接着再喝。
女生的脸惨白一片,但她吐完之后,站起来,准备再喝。事先说好,喝下五瓶啤酒,今晚她的酒,他们就全要了。
孙治见过这个女生很多次,从来到店里,几乎每晚都可以看到这个女生。她跟其他推销啤酒的女生不一样,她一直会等到店打烊。
“别喝了。”孙治像中邪似的走到了女生面前,一把拖过了瓶子。
“哟,男朋友看不下去了吧。”男人们更加来了兴致,都放下筷子看着孙治。
女生看了孙治一眼,继续拿起啤酒瓶咕噜就是一口,喝完又吐了。那晚,名叫原榛的女生,最终因为酒精中毒被送进了医院。送她的人是孙治,他帮她挂了急诊号,陪她打吊针,自始至终,孙治都没说一句话。
凌晨3点,孙治在医院门口和原榛告别,他帮她招到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将她塞进了车里。
2
那晚之后,同在店里做兼职的小宋问起了孙治的八卦:“那个女生真是你女朋友啊?”
“瞎说,我不认识她。”孙治一脸正经。
“不认识还上去解围,还送去医院,你当我们都是猪啊。”小宋说完拐进了厨房。
事实上,孙治的确不认识原榛,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天上前去帮忙,也只不过是觉得她有点可怜。可怜一个女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偏偏就有人误会他们了。
等到原榛再来店里推销啤酒的时候,大伙都挤眉弄眼地叫着孙治:“小孙,你女朋友来了。”“小孙,你要不要去帮忙推酒啊?”“小孙,介绍大家认识认识啊!”
孙治不理会他们,认真干着工作,偶尔路过原榛身边,她会朝他笑笑。但那笑容也只是转瞬即逝,她更多的时间要用来对付那些吃虾的客人。
她的生意不错,最后一批客人走了之后,她到店里来找孙治。“那个,想请你吃夜宵,你有空吗?”
“好啊,等我下。”孙治跑进去换衣服,恰好撞到小宋,小宋笑得一脸诡异:“我说吧,还在演戏!”孙治没空理他。
换好衣服出来,已经是深夜。整条街上都是油焖大虾的味道,当然还有啤酒的味道,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蒸发成这个城市夜晚独有的味道。
他们去到江边的大排档,免不了还是最火的油焖大虾。
“怎么都逃不开油焖大虾啊。”她笑笑,有些无奈。
一盆重口味的油焖大虾,配上冰冻的啤酒,大快朵颐。他们吃到很晚,说起上次的事情,孙治问她:“那么卖命干啥?真要是出了啥意外,再多啤酒钱也换不回来。”
她只是笑,也不回答孙治的问题。她要是不说,年轻女生的心思,孙治怎么会懂?
3
孙治跟老板商量让原榛把酒放到店里,就不用来回跑了。老板也很通情达理,毕竟孙治在这里干得不错。
这样一来二去,原榛的一举一动孙治就了如指掌。知道她卖了多少酒,知道她去了哪家店,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收工下班。
碰到店里虾子有剩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坐到一起享受免费的夜宵。来做兼职的都是附近的大学生,坐到一块了自然免不了开女生的玩笑。有次小宋喝多了,对着孙治大喊:“油焖大虾油焖大虾!”
孙治刚想开骂,小宋就吧嗒着嘴说:“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油焖大虾吗?”
“为什么?”孙治问。
“因为你又闷又瞎。那么好一个姑娘都不晓得去追!”小宋真的喝高了,他全然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他嘴里所说的好姑娘,原榛。
原榛看看孙治,脸红得跟盆子里的大虾一样。
接下来,小宋被孙治一拳揍得哇哇大叫。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等孙治站起来,发现原榛已经不见了。
再次见到原榛,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她没有穿她平时推销啤酒时的围裙,站在店门口恰好被孙治看见。孙治叫住她:“你别听小宋乱说,他喝高了就喜欢乱说。”
“没事,我是想告诉你,我以后不来推销酒了。”原榛幽幽地说。
“那你干吗去?”问完之后,孙治好像又觉得有点多余,于是补充道:“我是说,你不准备推销酒了啊?”这不是废话吗?孙治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头,他都说了什么跟什么啊。
“嗯,以后都不推销了,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啊。”原榛笑起来,眼睛在路灯下显得特别清亮,像灌满了水。
4
原榛离开堕落街之后,孙治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从前是什么样子呢?仍旧是下午来兼职,深夜一个人回宿舍。本来没什么变化,但他却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从前可以时不时地看到原榛,可以跟她聊天,可以跟她一起并肩走出这条街直到对面的学校,但她好像不住在学校里,因为她每次都会在路口和他分别。
她是不是跟男朋友住在学校外面呢,还是她根本就不是学生?孙治从来都没有问过她这些。现在想起来才发现,他对她一无所知。
十月过后,吃虾的人慢慢少了,整整三个月,武汉都被一股油腻的虾味所笼罩。龙虾让老板们发了一笔财,同时也让他们这些大学生赚了点小钱。
初冬的武汉还不是太冷,孙治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对面迎面而来的女生正是原榛。两个月不见,她好像更瘦了。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喊她的名字:“原榛?”
“是你啊,孙治。”原榛笑得还是那样大声,像她推销啤酒时候一样。
“最近都没见到你呢。”孙治想问又不敢问。
“我回老家了,回学校来收拾点儿东西。”她说。
那晚,孙治送原榛回学校,一路上,孙治都在听原榛说话。原来她的学校就在他学校的隔壁,她到堕落街推销啤酒,是想攒钱给喜欢的男生买双鞋。NIKE限量版的球鞋,要三千多,对于一个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女生来说,她买不起。听说推销啤酒赚钱,她开始推销酒。两个月之后,她买了那双球鞋。
5
孙治偶尔还是会想起原榛,特别是在满街都是油焖大虾的时候。他再没有去店里做过兼职服务生,因为他很怕再见到原榛,也怕见不到原榛。
其实在那晚,孙治是有很多话要对原榛说的。原榛离开的那两个月,孙治才彻彻底底地承认了自己对原榛的喜欢,那是出于一个男生对女生的喜欢,而并非可怜她或者是同情她。
他托人去找过原榛,但谁都不认识那样一个普通的女生。
直到那晚在学校门口的马路上遇见,她对他说的那番话,让他打消了表白的念头。她可以为了喜欢的男生而去推销啤酒,证明她是个不肯服输的女生,这样的女生他没有把握能够得到,所以还是不要破坏他在她心中的美好印象,至少他从前帮过她,他是她心中的大侠而非大瞎。
两年之后,孙治大学毕业,签约了一家沿海的公司去实习。离开武汉的前晚,他去了学校对面的堕落街,之前兼职过的那家店早就换了老板,不过仍旧是卖油焖大虾。现在是以顾客的身份,他坐进了店里。一个人吃完一盆大虾,看到有推销啤酒的MM,他笑笑,买一瓶酒,再买一瓶,喝到吐。
其实他本身就不能喝酒,那晚为了帮原榛,喝了三瓶,忍着皮肤疼痛瘙痒,送她去医院。那些都是她不曾知道的。
有时候,一个人往往在乎的是自己所喜欢的那个人,而忽略了喜欢自己的那个人。孙治喜欢原榛,店里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不相信原榛看不出来。只有一种可能,那么就是,她不喜欢自己。
这些年,他都是以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就像最火暴的油焖大虾,它也不过只存在三四个月的时间,过了之后,要想吃到就得等到下一年。而爱情没有那么多下一年,谁也说不清楚,下一年,他们身边是不是已经有了谁。
陆竹君/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