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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岁的运河

    时间:2020-03-20 05:16:57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裘山山 1958年生于杭州。1976年入伍,1979年考入四川师范大学中文系,1983年毕业,1986年起发表文学作品,迄今为止,已创作出版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近400万字,出版文学专著22部。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到处都是寂寞的心》《春草开花》《我的爱情绽放如雪》,小说集《裘山山小说精选》《白罂粟》《落花时节》《一路有树》《高原传说》《野草疯长》《戛然而止的幸福生活》,长篇纪实散文《遥远的天堂》《亲历五月》,散文集《女人心情》《五月的树》《一个人的远行》《百分之百纯棉》《从往事门前走过》《冷日子暖日子》《春天来到哥伦布》,长篇传记文学《隆莲法师传》《从白衣天使到女将军》,以及电影剧本《我的格桑梅朵》《遥望查理啦》等若干部。作品曾荣获第四届全国鲁迅文学奖,第八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第九届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第二、三、四届四川省文学奖,第二届、第三届全国女性文学奖,第八、九、十、十一届、十三、十四届小说月报百花奖,全国报纸副刊金奖,以及夏衍电影文学剧本奖等多种奖励。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文、越文、韩文和日文。2002年获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奖励,2011年获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服役金质纪念章。曾当选第九、第十届四川省人大代表,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现为中国作协全委委员,四川省作协副主席,成都军区政治部创作室主任,《西南军事文学》杂志主编。

    白露

    白露以后,桃树连续三个夜晚梦回童年,跨度如此大的梦在她是罕见的。以往她总是做一些常规的梦,就是那种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梦。比如白天和某个人谈到旅游,夜里就梦见自己在火车上,白天看了一部警匪片,夜里就梦见飞车追贼……合情合理,有出处。但这三个晚上的梦却完全不一样,一些久远到陌生的场景涌入梦中,一些久远到陌生的人物次第出现。她甚至闻到了运河的水腥气,腥气中有几丝亲切。她几乎想用双手掬一捧来喝……

    她走在河堤上,脚下是微微松软的湿润的泥土,还有挤挤挨挨长在一起的荠菜苦菜马齿苋狗尾巴草,河水的腥味儿与泥土的腥味儿混合在一起,让她感到愉悦,同时也很讶异。她问自己,在梦里问,虽然童年是在运河边长大的,但具体的位置应该是在运河边的大院里,而不是河堤上,毕竟她不是一棵树。桃树柳树都不是。那时爸爸妈妈害怕他们出意外(每年夏天都有孩子下运河游泳出意外),严格规定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不得去河边玩耍。为什么小时候很少去的运河,会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梦里呢?这是否意味着她的童年如河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还是意味着运河藏着她的许多童年隐秘?

    梦里没有答案。醒来也没有。

    似乎是在40岁以后,桃树就很少做完整的梦了,通常只是一些似是而非一闪而过的片段,醒来什么都记不住,只有隐约的感觉。但这一回,即白露以后的这个梦,不但长,且多幕,场景转换,人物更替,层次清楚,绰约丰满。不知是谁兼了导演和美工。是她自己吗?

    桃树闭着眼躺在床上,努力回想梦里的场景,甚至是在努力记住,她怕自己一旦睁开眼坐起来,那些梦境就消失了。以往常常是这样。她不想让它们消失,她想走进去,好好跟梦里的人呆在一起,说话,吃饭,睡觉,疯闹玩耍。爸爸、妈妈、姐姐、文文、晓岚、夏蕙、梅子、金霞,还有艾老师……她好想他们,想念那时的他们。

    还有与他们息息相关的运河。

    一开始,好像是全家人一起去河堤上散步。那时他们刚刚搬到北河市,她一个小伙伴儿也不认识,满眼陌生的人和景,只能跟在爸爸妈妈身后当尾巴。五岁的尾巴。

    他们四个人外出的基本形态是这样的:爸爸妈妈并排走在前边,柳树牵着妈妈的手走在左边,桃树牵着柳树的手走在左后边。简单地说,妈妈很少牵着桃树走路,桃树也从来不挽着妈妈胳膊。桃树和妈妈之间,总像隔着什么。是隔着另一个妈妈,还是隔着运河?隐隐约约地,桃树觉得自己曾经有过另一个妈妈,在运河的那一头。她曾在那个妈妈的怀里发过呆……

    有时柳树会挣脱妈妈和妹妹的手跑到前面去,桃树就追上去,看姐姐发现了什么稀奇东西,如果发现了,就和姐姐一起惊呼。在那个年龄,稀奇的东西是很容易发现的,几乎步步惊心,“啊”是她们使用最多的感叹词。她们张开怀抱面对一个新鲜的世界,就像看到妈妈刚刚蒸好的馒头,暄腾腾的,冒着热气和香气,她们总是迫不及待想咬上一口。何况妈妈还常常在这“馒头”上抹点儿蜂蜜或者芝麻酱什么的(比如用狗尾巴草教她们编小狗,或者用雪团捏个小兔子等等),更让她们觉得味美无比。

    河堤上的树已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发出了新芽,远远看去像蒙着绿纱,走近了看却是各种不同的绿,有白绒绒的粉绿,有鹅黄色的嫩绿,也有淡红色的果绿,还有很深很重的墨绿,宝石一般。但桃树注意到的却不是树上的各种绿,而是脚下星星点点的草。她一步步小心地走着,生怕踩到那些比她还嫩的花草。这些草让她觉得很亲,她随时都愿意躺下来和它们脸挨着脸。

    其实桃树早就知道,那个有着松软泥土的河堤已不复存在。若干年前她曾回去过,特意去看了她魂牵梦绕的运河,还有紧邻运河的大院。她惊讶地发现运河不再是河了,变成一条水渠,少量的水被水泥墙规范成窄窄的一溜。没有了柳树榆树槐树杨树,也没有了狗尾巴草荠菜苦菜马齿苋,更没有了河水的腥味儿。一切都变得生硬干巴。水渠旁,是一座用更多水泥铸成的高架桥。据说正是为了修这座高架桥,才把河瘦身成渠的。当年紧邻运河的大院还在,桃树没有走进去,只是远远地打量了一下,恍如隔世。

    但是在白露以后的梦里,河堤还是泥土松软的河堤,爸爸妈妈还是年轻的爸爸妈妈,桃树也还是个走路不稳当的五岁女孩儿。

    那是上个世纪60年代初。爸爸在运河边上的工程学院教书,他们小小的普通的家,就蜗居在运河边的大院里。那年早春,她跟着妈妈和姐姐,从运河的最南端迁徙到了运河的最北端,投奔爸爸。这样的迁徙,让桃树的记忆之门一夜之间洞开,所有的场景和人物都变得清晰可忆。而在此之前,一切都是模糊的似是而非的。也许可以把那次迁徙,称为桃树生命中的第一个节点。此前与此后,是两个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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