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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放者【“五四”个性解放者的困境】

    时间:2019-02-11 05:32:4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摘要:鲁迅的《伤逝》主要反映了“五四”个性解放者的困境,着力表达的是作者对“五四”时期盛行的“个性解放”“自由恋爱”“婚姻自主”等时代思潮进行冷静理性的反思和批判。   关键词:鲁迅 《伤逝》 个性解放者 困境
      
      鲁迅一九二五年十月写作的《伤逝》,无疑是一部很耐读的优秀短篇,自问世以来,就评者如潮,至今不断。观其论者,多作道德批判,或同情子君,或严斥涓生,皆为他们的婚姻悲剧唏嘘不已。但实际上这样的阅读并没有完全扣准作者的本意,因为就作品的叙事重心来看,是叙述涓生的回忆和忏悔,也就是说,作者是在借着涓生的“伤逝”来探讨些什么问题。因此,我们的关注重点理应更多放在涓生身上,从他的思想行为,从他的忏悔中,探寻作者所赋予的思想意义。那么,鲁迅借涓生形象究竟要传达什么思考呢?是对个人的一段经历和感受作“自叙传”似的表达,还是对某种社会现象进行现实批判?抑或是在传达一种超现实的哲学思考,比如揭示人类“说”与“不说”之类普遍存在的生存困境?①这些都曾是人们探讨这部作品采用过的问题预设和得出的一些研究结论。然而,在我看来,直面现实人生的鲁迅在这部作品中集中精力探讨的主要还是一个现实问题――这就是“五四”个性解放者的生存困境,作品着力表达的实际上是对“五四”时期盛行的“个性解放”“自由恋爱”“婚姻自主”等时代思潮进行冷静理性的反思和批判。作品创作的二十年代中期正是“五四”落潮的时期,退去“五四”高潮时的激情与冲动,寂寞冷静中的人们开始有了合适的心境、时间和距离得以反思“五四”。正是这样的时代思想氛围孕育了这部作品的产生。
      “五四”个性解放者一直是鲁迅思想和创作中的关注重点,他们作为近代末期中国最先觉醒的少数知识精英,担负着传播真理,启蒙民众,砸碎旧世界,建设新世界的历史重任,他们“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②的光辉形象,不能不令人感动和关注。作为那少数知识精英的一员,鲁迅感同身受,自然将这些个性解放者作为了他关注的重点。从最早的《狂人日记》中的狂人,到《药》里的夏瑜,《在酒楼上》中的吕纬甫,《孤独者》中的魏连殳,《伤逝》中的子君和涓生,鲁迅塑造了个性解放者的系列形象。尽管姓名、性别和身份不一样,但这些个性解放者都有着相似的精神气质和相似的处境和遭遇,“独战多数”的倔强与勇敢,被围困被绞杀的命运是他们的共同之处。如果说《伤逝》与他们有不同之处,我以为就在于此前的作品多呈现个性解放者的抗争与被围困的命运,表达作者的同情与愤怒,而《伤逝》不止于此,它更多在对“个性解放”本身进行反思,在伤悼和反思个性解放者的悲剧。
      
      一、个性解放者的现实遭遇
      
      在中国文化史上,“五四”是一个“人的发现”和“人的自觉”的时代,人的个性大解放的时代。“五四”个性解放者秉持西方传过来的个人主义和自由民主思想,与封建专制统治抗争,自然为传统守旧势力所不容,于是冲突与悲剧的发生不可避免。
      鲁迅在多篇作品中表现了这些“五四”个性解放者在反封建的革命斗争中所遭遇的现实困境。《狂人日记》表现了一个觉醒的反抗者“狂人”所遭受的精神危机,被包括他大哥在内的一伙人围逼恐吓得几近精神疯狂;《药》中革命者夏瑜惨遭反动势力捕杀;不仅得不到民众的理解,反被误解和被围观;《孤独者》中的魏连殳“独战多数”,虽是那样的顽强,也终被守旧势力逼得处于绝境。《伤逝》中的涓生和子君也曾是那样的勇敢无畏,并取得了自由恋爱的成功,但最终还是被守旧势力逼得家庭破裂,以至子君牺牲性命。小说详细写出了这对个性解放的新人在与封建势力斗争中遭受围困的全过程。早在恋爱之初,这对个性解放的新人就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反对,他们中有子君“威严”的父亲和胞叔,有“嫉妒”或“胆怯”忠告涓生的“几个朋友”,有“托辞拒绝”的房主人,有脸贴在“脏的窗玻璃上”“连鼻尖都挤成一个小平面”的“鲶鱼须的老东西”和擦了“加厚雪花膏”的“小东西”,有“嗤笑”他们的房东太太,有施予“冷眼”的租房人和他家的女工,有投来“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的眼光”的路人,这些习俗势力合起来构成了一股巨大的精神压力,对这对新人的自由恋爱造成了有形无形的巨大的干扰,令涓生有时都不免“全身有些瑟缩”。然而,子君的坚定勇敢激励着涓生,使他们互相支撑,最终迎来了自主婚姻的实现。
      但这对新人的好景不长,不过大半年,涓生的骤然失业就给这个来之不易的幸福家庭以沉重打击,连“那么一个无畏的子君也变了色”。涓生的失业因得罪“搽雪花膏”女人所致,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如涓生所说是“早已料到了”的。这立刻使我们联想到鲁迅笔下的另一个个性解放者魏连殳,他也曾有过相似的遭遇,守旧势力在舆论中伤,精神绞杀无效的情况下,终以失业断绝生计相威胁,逼使魏连殳妥协。经济扼杀正是守旧势力围困个性解放者的“杀手锏”。在这样的打击面前,个性解放者面临信仰与生存的两难选择,处境十分艰难,魏连殳被迫违心妥协,痛苦活着,悲哀死去;涓生与子君建立的婚姻家庭也因经济难以维持而破裂,终致子君在无爱的人间悲哀死去,留下涓生痛彻心肺地忏悔。
      涓生与子君的恋爱与婚姻悲剧,比较典型地反映了“五四”时期个性解放者所共同遭受的现实困境与精神伤痛。面临强大顽固的守旧势力和沉睡不醒的庸众,少数如涓生与子君那样较早觉醒的个性解放者敢于自我做主,反抗封建礼教制度,大胆追求自由恋爱和自主婚姻,其精神行为确实令人惊喜和振奋。然而他们在争取自我幸福的过程中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遭受到精神的绞杀甚至牺牲生命。但他们的悲剧是不可避免的,那是他们作为“历史中间物”必然要付出的代价,他们的牺牲如哥白尼殉道一般最终推动了中国历史的向前发展。
      
      二、破解“爱情至上”的神话
      
      “自由恋爱”与“婚姻自主”曾是“五四”个性解放青年经常挂在嘴边的流行话语和不惜一切甚至牺牲生命首要追求的做“人”的权利。冯沅君小说《隔绝》中的人物纟隽 华响亮叫出了那个时代个性解放青年的强烈心声:“生命可以牺牲,意志自由不可以牺牲,不得自由毋宁死。人们要不知道争取恋爱自由,则所有的一切都不必提了。”③“不得自由毋宁死”一语是何等的惊天动地!柔弱而勇敢的子君为争取爱情自由也“分明地,坚决地,沉静地”说出了“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④的豪言壮语,这几句话震动了涓生的灵魂,以致“许多天还在耳中发响,而且说不出的狂喜”。这些“五四”个性解放者对“爱”与“自由”的热烈追求,所表现出的果决刚毅和宗教般的情感,充分体现了“个性解放”巨大的思想力量,直到今天都依然感动着我们。
      “五四”个性解放者率先以“自由恋爱”与“婚姻自主”作为突破口,向封建礼教发起冲击,无疑是一个很自然的选择,因为封建礼教抑制人性的荒谬性,在他们身上有切肤之痛,这就是封建宗法制度对他们爱情自由和婚姻自主的粗暴干预。于是,在这些个性解放青年走出家庭参与社会革命之前,他们首先应做的就是先“自救”然后才能“救人”,先家庭革命然后才可能社会革命,抗拒宗法礼教势力,首先争得自由恋爱与自主婚姻便是他们理所当然的选择了。
      然而,“自由恋爱”与“婚姻自主”是否就是个性解放的唯一目标或终极目标?实现了自由恋爱婚姻的青年男女是否从此就可以自由幸福安宁地生活了?这却是一个需要严肃认真思考的大问题。作为思想家的鲁迅的伟大之处就在于敏锐地看到了个性解放潮流中隐伏的这一个严重问题。一方面,他赞赏这些个性解放者对自由恋爱的勇敢追求,但另一方面,他也对这些个性解放者“爱情至上”的思想行为持怀疑和批评的态度。
      鲁迅在《伤逝》中用了大部分篇幅来细致叙写子君与涓生的恋爱婚姻生活,实际上就是在向人们分析和形象演示“五四”“自由恋爱”与“婚姻自主”思潮存在的问题。子君与涓生勇敢地顶住了来自各方面习俗势力的威胁,最终实现了他们的理想――“自由恋爱”与“婚姻自主”,然而两位主人公却并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并未从此过上自由幸福安宁的生活,他们的婚姻生活是如此的短暂,不过大半年就以家散人亡的悲剧告终,令人悲叹不已。小说以这样的悲剧故事形象演绎了“自由恋爱”与“婚姻自主”的某种虚幻性,破解了“爱情至上”的神话。
      对于这出婚姻悲剧,涓生事后的悔悟道出了主要缘由,那就是“大半年来,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他们忽略的东西确实太多了,“第一便是生活。人必须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然而,他们当时却并未意识到这点,只是沉醉于甜蜜的爱情婚姻生活中,无心顾及其他。同居后,子君与涓生便全身心投入到家庭生活中,整日快活地忙碌,至于“管了家务便连谈天的工夫也没有,何况读书和散步”。涓生的“路也铸定了,每星期中的六天,是由家到局,又由局到家”。而每当“夜阑人静,是相对温习的时候了,我常是被质问,被考验,并且被命复述当时的言语,然而常须由她补足,由她纠正,像一个丁等的学生”。他们就这样反复回味咀嚼爱情,真有点像是把爱情当饭吃了。然而这样的温习久而久之也会让人感到烦厌和无聊,于是涓生提醒着子君“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虽然“子君也领会的点点头”,但终究没能时时更新。这样狭隘的生活注定了危机的存在,涓生也预感到了危机的潜伏,他说“安宁和幸福是要凝固的,永久是这样的安宁和幸福”,事实最终应验了涓生的预感。当涓生失业,生活出现危机时,他们的爱情最终也因当不了饭吃而受到严重影响,婚姻因此破裂。
      子君与涓生的爱情婚姻悲剧,一方面显示了“五四”个性解放运动中青年男女在自由恋爱追求中普遍存在的盲目性与狭隘性;另一方面也形象地证实了“爱情至上”可能带来的悲剧后果。他们的悲剧无疑可以给那时正在热恋中和即将要恋爱的时代青年男女以有益的警示。
      
      三、对一种个人主义的批判
      
      个人主义作为“五四”个性解放者持守的思想武器,本源于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的发现、十八世纪的“天赋人权”和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现代哲学思想。传到现代的中国后,便被分解吸取,进而形成了多种类型。有“假的个人主义”,即“为我主义”,不管群众利益,只顾自己利益的“自私自利”;有“独善的个人主义”,即不满意于现实社会,却又无可奈何,于是就只想逃避,跳出这个社会去寻找一种超出社会现实的“理想生活”;有“真的个人主义”,即“个性主义”。它的主要特征是独立思想,不肯盲从,对自己的思想负完全的责任,“不怕权威,不怕监禁杀身,只认得真理,不认得个人的利害”。这几种类型的个人主义在“五四”时期都曾被鲁迅、胡适、李大钊等人辨析批判过。比如胡适认为,周作人多次介绍的“新村生活”,就是这种想逃避社会的纯属个人主义的生活,指出这种完全离开现实社会的“独善的个人主义”,实属一种主观的有害的幻想⑤。因此对“五四”时期的个人主义是需要仔细辨析的,不能一概而论。对此,鲁迅也早于一九零七年就在《文化偏至论》中指出过:“个人一语,入中国未三四年,号称识时之士,多引以为大诟,苟被其谥,与民贼同。意者未遑深知明察,而迷误为害人利己之义也欤?”⑥事实正是如此,比如在鲁迅的个性解放者人物系列中,魏连殳的个人主义就与吕纬甫有些不同,子君和涓生的个人主义也与他们有明显差别,鲁迅在这些人物身上寄予的感情也是各有不同的,这正是我们需要“深知明察”的。
      《伤逝》中的涓生与子君这对个性解放者,不同于狂人与吕纬甫的“妥协的个人主义”,也不同于魏连殳身上那种“真的个人主义”,他们身上有更多的“为小我”的利己主义的个人主义品质。在他们的思想行为中,我们看到的个性解放就是解放自我。固然,解放自我也是值得肯定的,它毕竟是解放社会的第一步。但他们却是以解放自我为唯一目的,完全“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这正是鲁迅要予以批判的,因为鲁迅是将“立人”与“立国”联系起来考虑的,主张个性解放者不但要有个人的意志自由,也要承担社会责任的。
      特别是涓生这一个性解放者,在他身上的独善其身的利己的个人主义色彩更加浓厚。他不但没有承担社会责任,连对维持家庭照顾子君的责任都不愿承担。在危难时刻竟抛弃子君独寻生路而去。以传统道德眼光看,涓生的做法是有些薄情寡义的,难怪要受到许多论者的谴责。仔细探究涓生个人主义思想的渊源,似乎与他谈论过的易卜生的个人主义思想有关。易卜生说:“我最期望于你的是一种真正纯粹的为我主义,要使你有时觉得天下只有关于我的事最要紧,其余的都算不得什么……有的时候我真觉得全世界都像海上撞沉了船,最要紧的还是救出自己。”涓生就是这样在他与子君共渡的“婚姻家庭之船”被撞沉之时,首先救出了自己。易卜生的个人主义曾得到胡适高度肯定,称其为“最有价值的利人主义”⑦。如此说来,对涓生这一思想行为的理解就不应那么简单化了。以个人主义的道德标准衡量,涓生的行为倒是理所应当无可厚非的,涓生自己似乎也并未有多大良心不安,要不是子君死去的话,尽管在做出决定抛弃子君之前,他也曾有过一些犹豫和内疚。
      涓生在抛弃子君之前反复考量的“自救”还是“救人”的内心矛盾,其实也体现了“五四”个性解放者秉承思想的复杂性或曰矛盾性。在“五四”时期,个人主义与人道主义曾是作为两种重要的思想武器被引进和大力倡导,并为个性解放的时代青年所吸取,用之于反封建的民主革命斗争。这两种思想本质上有矛盾但并不一定构成尖锐对立,但当“自我”与“他人”出现利益的两难选择时,这种尖锐对立就形成了,并给个性解放者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困扰。涓生的内心困境其实就正是他内心深处的个人主义和人道主义选择陷入了两难,“自救”就不能“救人”,“救人”就难以“自救”,十分痛苦。这种矛盾鲁迅也曾有过。鲁迅在一九二五年给许广平的信中说:“其实,我的意见原也一时不容易了然,因为其中本含有许多矛盾,教我自己说,或者是人道主义与个人主义这两种思想的消长起伏罢。所以我忽而爱人,忽而憎人……”⑧涓生的内心矛盾其实是投射了鲁迅的许多心境的。但作为一般个性解放的青年涓生却并没有先驱者鲁迅那样高尚,鲁迅虽有内心的矛盾,但终究选择的是救人的人道主义,涓生却只救出了自己。这都说明了“五四”时期一般个性解放者个人主义思想的狭隘性。
      
      四、个性解放者的路
      
      “五四”时期对个性解放的提倡,是与当时反帝反封建拯救民族国家的历史任务密切相关的,革命先驱们在寻找救国救民之道路的多次失败中,最终认识到了民众启蒙的重要性。于是引进西方民主科学与个人主义思想,在中国掀起了个性解放的思想潮流。因此,“五四”个性解放者最初的角色定位就是被设计用来承担反封建的道义,捣毁压迫中国人几千年的封建礼教和封建专制制度。对此,“五四”时期的个性解放的提倡者多有论述。如鲁迅认为,中华民族救亡图存的途径“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若其道术,乃必尊个性而张精神”,“人既发扬踔厉矣,则邦国亦以兴起”⑨。把个性解放视为建立“人国”的根本途径。陈独秀也认为个性解放者当“内图个性之发展,外图贡献于其群”⑩,强调个性解放者的社会责任。
      于是,觉醒的个性解放者,带着时代赋予他们的神圣使命,首先充满激情地投入到反封建争自由的民主革命斗争中,如子君涓生那样勇敢无畏,他们飒爽的战斗英姿,光亮照人,在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了许多美好的镜像。
      然而,个性解放者在完成家庭革命与婚姻自主以后,未来的路又该如何选择和前行呢?早期的个性解放提倡者们也不曾为他们设计,于是他们陷入了迷惘。而那时也正是新文化运动落潮而新的革命运动未起之时,许多进步知识分子在此时都陷入了迷茫。连鲁迅这样的先驱者也都产生过“两间杂一卒,荷戟独彷徨”的感觉。
      《伤逝》真实反映了这一历史时期个性解放者人生(革命)道路选择的迷惘。涓生和子君在实现婚姻自主后就陷入停顿,若不是家庭出现危机,涓生也不会想到去寻求别的生路。然而别的生路又在哪里呢?它看似十分宽广,实则难以抉择。涓生有几个白日梦表现了他对未来人生道路的想象,值得细细玩味:
      
      “屋子和读者渐渐消失了,我看见怒涛中的渔夫,战壕中的兵士,摩托车中的贵人,洋场上的投机家,深山密林中的豪杰,讲台上的教授,昏夜的运动者和深夜的偷儿……”
      “在通俗图书馆里往往瞥见一闪的光明,新的生路很在前面……我便轻如行云,漂浮空际,上有蔚蓝的天,下是深山大海,广厦高楼,战场,摩托车,洋场,公馆,晴明的闹市,黑暗的夜……”
      “我的心也沉静下来,觉得在沉重的迫压中,渐渐隐约的显出脱走的途径:深山大泽,洋场,电灯下的盛筵,壕沟,最黑最黑的深夜,利刃的一击,毫无声响的脚步……”
      
      涓生这三个内容相似的幻梦,透露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也显示了“五四”个性解放者可能拥有的生活道路。走出家庭的他们可以驰骋于深山大泽,蓝天碧海之间,拥有广阔的生活天地,或如渔夫之搏斗怒涛,士兵之拼杀战场,或如教授叱咤于讲台,运动者竞争于赛场,甚至如深夜的刺客那样,拥有多样的富有挑战刺激的战斗生活。确如涓生所说“只要能远走高飞,生路还宽广得很”。然而,面对如此多的可能的选择,选择反而变得困难了,更何况是否能觅得一条新的生路呢?从狭隘家庭被迫走出的柔弱的子君负着真实的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着所谓人生的路”,终于走向了死路。坚毅的涓生抛弃子君后充满希望地在外面寻觅了许久也终无所获。因此,生路的诱惑尽管很多,却无从选择,这正如涓生所说:“新的生路还很多,我必须跨进去,因为我还活着。但我还不知道怎样跨出那第一步。有时,仿佛看见那生路就像一条灰白的长蛇,自己蜿蜒的向我奔来,我等着,等着,看看临近,但忽然便消失在黑暗里了。”涓生这段话可谓真实地道出了“五四”个性解放者在寻觅人生新路(也包括革命道路)的现实与心理困境。
      涓生的叙述中多次提到“生路”,描述了他对“生路”的渴望、想象与疑惑。在鲁迅作品中,这种对“寻路”意象的描写显然是有深意的。鲁迅笔下的知识分子寻找的“路”既有个人的人生道路意思,但更有革命道路的意味,他们对“路”的寻找是坚定执着的,相信“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11),但也感到“生路”寻找的艰辛,有迷路的代价,有“不知道怎样跨出那第一步”的困惑。《伤逝》真实表现了“五四”个性解放知识青年寻路的艰辛与彷徨,这正是这部作品的现实意义之所在。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何云贵(1965- ),重庆潼南人,重庆文理学院中文系副主任,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①可参见拙文:《近年来〈伤逝〉研究综述》,《鲁迅研究月刊》,1997年第9期。
      ②鲁迅:《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见《鲁迅文集》第2卷,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02页。
      ③冯沅君:《隔绝》,见《冯沅君创作译文集》,山东人民出版社,1983版。
      ④本文对《伤逝》的引用皆出自《鲁迅文集》第1卷,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⑤参阅黎山�:《胡适、周作人、鲁迅、李大钊的个性解放思想及其比较研究》,《广东社会科学》,1995年第1期。
      ⑥⑨鲁迅:《文化偏至论》,见《鲁迅文集》第2卷,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9页,第35页。
      ⑦胡适:《易卜生主义》,《新青年》,第4卷第6期。
      ⑧鲁迅,景宋:《两地书・原信》,中国青年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第67页。
      ⑩陈独秀:《人生真义》,《新青年》,第4卷第2期。
      (11)鲁迅:《故乡》,见《鲁迅文集》第1卷,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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