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行记]小城裸记

时间：2019-03-11 05:32:05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五月的阳光照不到城市的角落，可城市的角落依然弥漫着季节的湿闷。　　这天，打工仔阿发憋屈得厉害，心中的火升腾得快要爆炸了。为了讨回三千多元的血汗钱，阿发已交涉好几个月了。从老板、包工头到劳动仲裁部门，他都找过，可都是无果而终，最可恼的是他还遭到了老板保镖的暴打。
　　难道说，血汗钱就这样化为乌有了吗？不，绝对不！前些天，他听说，打工仔们为了讨薪，有的爬上十几层的高楼，有的攀登高压铁塔，有的兀立桥墩等制造一些耸人听闻的事件，引起新闻媒体和政府部门的关注，从而达到讨回欠薪的目的。
　　阿发想，这些办法绝是绝，可风险太大，他不想冒，拿生命做赌注对不起父母，也对不住老婆和两岁的儿子。不过，他也明白，如果不制造点骇世的新闻，那工钱肯定是打水漂了。想到此，阿发就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脱了个精光，狠狠地说，老子今儿个不要脸了！非要让这座冷漠的城市热上一番不可。
　　于是，一丝不挂的阿发就这样裸行在城市里。第一个发现阿发裸行的是一位被母亲牵着手行走的五六岁小孩。小孩手指着阿发对妈妈说，妈妈，你瞧那位叔叔真不要脸，一点衣服都没穿。其实那位年轻的母亲早已发现了，只是没有说，现在被孩子点破了，就不能不说了：孩子，别朝那儿望，那是疯子，会打人的！母子的对话阿发是听不见的，不过孩子的指戳阿发还是瞧见了。阿发瞧见那位无邪的小孩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眼里便涌出了愧疚的泪。
　　谁也没有拦截阿发，甚至人们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特别是那些衣冠楚楚的男女们。阿发裸行着且悲哀着，想小小百姓要制造点新闻还真不容易！记者们都上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哟！
　　一辆白色的120救护车“嘎”地一声停在离他不远的街道旁，车门开处两位身着白大褂的男人朝他直扑过来。阿发感觉不妙，一定是有人拨打了120，把他当成神经病了。要是被他们逮住就惨了。妈妈的，你才是神经病！阿发脱口就来了一句粗话，然后他拔腿裸奔起来。
　　养尊处优的医生哪是阿发的对手，才几步就被阿发远远地甩在脑后。其实阿发过虑了，白大褂们并非真想逮住他，他们心里明白得很，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倘若领导过问起来也好交待，仅此而已。
　　阿发回头望望，白大褂们早没了踪影，于是他就轻蔑地笑了：老子上初中时就是全校的长跑冠军哩！撵老子？没门儿！阿发又悠哉游哉地放慢了脚步，此时他很想碰上电视台记者来采访他。这样他就可以对着话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打工以来的不幸遭遇全说出来，末了还要喊上两句，感谢人民政府帮我要回了欠薪！阿发这么一想，心情突然好起来，居然吹起了“明天明天更美好”的曲调儿。
　　可就在这时，阿发眼前一黑，原来脑袋被什么东西蒙上。阿发扯下来一瞧，是件半新半旧的西装，他不由得抬头一望，望见楼上的窗口旁有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正用慈祥的眼光瞧着他，并轻轻地说：孩子快穿上它，要不，警察瞧着了会抓你的！
　　听到这话，阿发差点又要掉泪了，他想起了老母亲，以及母亲的叮咛。须臾，阿发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似的想穿上衣服走人。可就在这时阿发的肠胃不争气地唱了起来。一想到自己早饭都没钱吃时，阿发立马将衣服放在一边，抱拳向老太太道声谢，然后又义无反顾地裸行而去。警察想抓就抓吧，抓进去好歹还有碗饭吃！
　　就这样，阿发在抱怨中来到了车站附近。一伙年轻男女向他围了过来，有人指着阿发对同伙们喊：大家瞧哇，行为艺术！那伙人面对着阿发的身体赞不绝口。有夸赞他黑红色皮肤的，有夸赞他强壮骨骼的，有夸赞他肱二肌的，甚至还有人夸赞了他的生殖器！阿发被点评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这时一位长者拍着阿发的肩说，年轻人想不想当人体模特啊？想当就来找我。说着递给阿发一张名片。原来这伙人是某大学美术系的！
　　这时，有人叫时间不早了，火车快进站了。这伙人又呼啦一下全走光了。阿发这才想起应该问问刚才那位长者，做人体模特一月开多少钱，是不是现金。于是阿发就手攥着名片追了过去，不料却被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挡住了去路。
　　阿发终于讨薪成功！不过，那三千元没有进阿发的腰包，阿发因违反治安条例被罚款三千。
　　从派出所出来，丧失了债权的阿发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望望天，城市的天只有很窄很窄的一线。他摸了摸口袋，那张名片还在，他决定先去做做模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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