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下雨的云 [是云并不都下雨]

时间：2019-03-11 05:38:58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阿发初中毕业那年，顶替患职业病退休的父亲，到城里一家工厂当了名维修工。　　上班头一天，吃饭时，别人都从食堂打好饭菜后，又说又笑地回到休息室享用。只有阿发靠在椅子上不动。班长问他怎么不吃饭，是不是生病了？他说，我没生病，是早上吃饱了，现在不想吃。班长又问他早上到底吃多少？他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吃了10个包子，还有两碗稀饭。班长听说后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摸了摸摇摇头：“吃这么多也不怕撑坏肚子？”他却说：“我妈讲的，只有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干事。”班长叹了口气，说：“小东西，你给我听着，以后早上最多只能吃5个包子，1碗稀饭。”
　　和阿发一道分到维修班的青工有好几个。第一个月发工资，这些嘴上刚开始长毛的家伙很兴奋，吆五喝六地凑份子去喝酒，他们拉阿发参加，阿发不干，他们就臭阿发：“不抽烟、不喝酒，活着不如一条狗。”阿发不知从哪贩来一句话反驳：“抽一辈子烟，烫一辈子手；喝一辈子酒，出一辈子丑。”
　　维修工学徒满一年是要考试的，只有考试合格才能转正，对阿发他们的考试按惯例分理论和实际操作两项。上午考理论，阿发考得挺顺；下午考实际操作，阿发正弯腰蹶屁股地给一台机器动手术，冷不防手中的螺丝刀被人一把抢走，阿发抬头一看，原来是大胖。大胖说：“我的螺丝刀别断了，把你的先借我用一下。”等大胖将螺丝刀还给阿发，阿发已经超时了。好在班长是个热心人，又是老先进，说话有份量，给阿发争取到了一个补考机会。
　　阿发心细。更换零部件，别人要是装不进去，只要不是差得太多，就会用锤子砸进去了事。阿发不，他用刮刀刮，砂纸磨。生产班头头着急：“拜托，能不能搞快点。”阿发恨生产班的家伙只顾眼前利益，拿设备拼产量，就慢条斯理地说：“急什么，磨刀不误砍柴工。”
　　阿发40岁时下了岗。这话要从头说起。那天，他正加班抢修一台设备，他老婆火急火燎地打电话到车间，说他爸也就是阿发的老丈人，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对于老丈人，阿发还是挺感激的，当初谈恋爱，他丈母娘一百个不高兴，嫌他是从农村上来的乡巴佬，要棒打鸳鸯。老丈人看不过去，对老太婆发火：“我不是乡巴佬？你不是乡巴佬？才吃了几天商品粮？只要他人好，管他是什么佬？”
　　阿发接到老婆的告急电话，对一块干活的同事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跑到厂门口打了个摩的，一身油污地赶往医院。
　　阿发这个主修师傅一走，自然影响了抢修。虽然设备好歹也能按时在厂庆之际运转起来，但很仓促，把领导急得跟洗了桑拿似的。不久，厂里受大气候影响，开始精简人员，阿发因有“临阵脱逃”这样的“硬伤”，成为首批卷铺盖回家的人。班里同事，既感庆幸，又感不平，就都过来拍拍阿发的肩，说些安慰的话。
　　阿发却无所谓，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年纪还轻，也有点技术，还怕找不到一碗饭吃？”果不其然，开发区一家号称以人性化管理的外资工厂，正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阿发兴冲冲地跑去应聘，顺利地通过了初选和复试。
　　这天，阿发被通知参加最终的面试。面试很简单，考官只问了一句话：“你是更爱厂呢，还是更爱家？”就这么一句话，却把他给难住了，说爱家吧，怕人家叫他回家。说爱厂吧，又是说谎。阿发心里嘀咕：这洋鬼子的鬼点子还真难为人哪。最后，阿发还是决定继续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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