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玫瑰被喊滚下去 [都是谁呼喊了“滚下去！”]

时间：2019-02-05 05:33:26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历史是由一个个事件和一个个人物串联起来的，读历史，当然就避不开这些事件和人物。在新中国诞生后的历史长河中，有这样两个实在算不上很大的事件，事件涉及到两个实在也算不上很大的人物，然而其结局竟是那样天衣无缝地巧合。
　　一件发生在1953年9月召开的政协全国委员会常委会扩大会议期间，会上，毛泽东和政协委员梁漱溟发生了一场气氛紧张唇枪舌剑的争论，争论的内容众所周知，在此就不赘述了。我颇感兴趣的是，当梁漱溟上台发言向毛主席要求给他解释的“雅量”时，台下的代表纷纷喊道：“粱漱溟，你不要胡说八道!”“民主的权利不能给反动分子!”“剥夺梁漱溟的发言权!”“梁漱溟滚下台!”
　　另一件发生在1955年5月，中国文联主席团和中国作协主席团召开联席扩大会议。郭沫若作了《请依法处理胡风》的开幕词，赢得了七百多参会者(惟独一人没有鼓掌)的热烈掌声；会议举手表决一致通过(惟独一人没有举手)开除撤销胡风各项职务的决议：然后有二十多名代表上台发言表态“拥护”“赞成”。这时。那个既没有鼓掌又没有举手的名叫吕荧的作家，突然跑到主席台上站在周扬和郭沫若中间发言：“……对于胡风我认为不应该说是政治问题，而是学术问题，是文艺观的一种争论，更不能说他是反革命……”接下来的情景跟政协会上何等相似：台下的参会者开始大叫：“滚下去，叫他滚下去!”
　　就在众人理直气壮、义愤填膺、嘈杂喧闹的“滚下台”和“滚下去”的呼声中，梁漱溟没有了申辩的机会，吕荧失去了发言的资格。那么，他俩是如何“滚下去”的呢?前一个场景看起来还比较“文明”，参会者用举手表决方式决定允许不允许梁漱溟继续讲话。“看到台下森林般竖起的反对的手，他终于绝望了，他亦不再坚持，灰溜溜地被轰下了台。”后一个场景上演的则是全武行。“有人冲上了主席台，想一把将他拉下去。吕荧不肯离开，手握话筒。还在不停地讲。这时又上来几个人，一起连推带拉将他拽了下去。”
　　历史早已证明，梁漱溟的发言并没有错，而毛泽东当场说梁漱溟“用笔杆子杀人”，“你就是这样一个杀人犯”，却显然错了。吕荧也没有错，而毛泽东发动的批判胡风反党集团牵连众多知识分子的政治运动，却显然错了。事后梁漱溟脱离政治二十多年，闭门思过；吕荧则因自己“跳”出来被划为胡风集团分子。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最值得一问的是。当场呼喊“滚下台”“滚下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呢?前者是政协全国委员会常委会扩大会议，当时全国人大还没有成立，参加会议的都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和各界精英。后者是中国文联主席团和中国作协主席团联席扩大会议，参会的都是文艺界的精英。我们丝毫不怀疑他们感情的真诚，丝毫不怀疑他们心灵的纯净，丝毫不怀疑他们呼喊的动机，但是他们却不判断是非，或者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迷信，盲从，人云亦云。实践证明他们的呼喊是逆天行道，正是这压倒一切的呼喊剥夺了梁漱溟和吕荧的民主权利。民主是多么的宝贵啊!当时呼喊“滚下去”的精英，转眼到了“反右”，不少人也像梁漱溟和吕荧一样失去了讲话和申辩的权利；转眼到了“文革”，更有不少人包括周扬及国家主席刘少奇，也像梁漱溟和吕荧一样失去了讲话和申辩的权利。历史就是这样的无情!
　　当然，今天来追究当时谁都喊了“滚下去”显然没有多大必要，但反思那段“众人皆醉他独醒”的历史，对今天建设民主和法制就有着相当的意义。中国最缺少像梁漱溟、吕荧、顾准、张志新、陈少敏这样的耿直之士了：最多的是瞻前顾后随波逐流的芸芸众生了。在前不久闭幕的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参事任玉岭就提出了“改革高级干部待遇终身制宜早不宜迟”的提案，还有许多代表委员的提案犹如暮鼓晨钟切中时弊。在今天，我虽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充分尊重你讲话的权利。我们为如此宽松的民主氛围深感庆幸，同时我们也热切地期盼民主的步伐越来越大。
　　
　　[王永生荐自《三晋都市报》2007年4月24日／张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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