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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商”与文博专家_招聘文博专家

    时间:2019-02-20 05:39:08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一)      文物拍卖公司的首席鉴定师40出头,20年的从业资历,有着轻松一句话就能决定几十上百万生意成败的名气。这次,他应长江边上一座城市的藏家之邀去看拍品。
      拍卖公司一般不上门看货,上门掉价。这次破例是因为那位藏家资产上亿,是积极扶持地方文化事业的儒商、省政协委员、省收藏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并由那座城市的前博物馆馆长引荐。拍卖公司总裁见了专程来访的那位老馆长不到半小时,就敲定了派首席鉴定师前往的相关事宜。
      上了飞机,老馆长自我介绍说自己是科班出身的文博专家,有多少专著问世,因有规定文物工作者不能搞收藏,一辈子受职业道德约束只能纸上谈兵;现在退休了才披挂上阵,权当是为地方经济文化发挥余热。接着,他又讲述了那位藏家办了多少文化实体和爱心工程,有多少炫目的名誉头衔,和多少高官的关系如何密切,藏品如何雄屹中国收藏界,连博古架都是从缅甸买的上等红木,在浙江请高级细木工匠做的。要不,换了别人就是年薪20万也请不动他出山。他和儒商搭档合作已有10来年了。
      鉴定师打扮得像刚进城的新郎,面对须发斑白、通体书卷气的老馆长,他显得嫩兮兮的,恭敬肃然地听着老馆长讲话。老馆长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一笑一对酒窝,不抽烟,不沾牌桌,甚至不正眼看空姐。老馆长谈兴很好,摸出独生女儿的照片,说她也是酷爱文物这一行,25岁了还没有男朋友,发誓不见知音终身不嫁,让他这当父亲的操碎了心。接着就问鉴定师的婚姻情况。
      鉴定师只看了照片1秒钟,就红了脸,说有过短暂婚史,没有小孩,也想找一个志趣相同的,因工作忙,就拖到现在了。
      老馆长高兴地说:“等这事开了个好头,到我家来喝好茶!我那女子也爱品茶,还对茶道有些研究哩!”
      
      (二)
      
      两人谈话间,飞机就到了目的地。
      在初夏的细雨中,儒商亲自开了黑色宝马轿车到机场迎接。儒商近60岁,一头黑发明显染过,身坯敦实,长方形的黑脸木木的,眼睛隐含冷漠孤寂。儒商带客人去了他家,家里和小康之家没啥差别,毫无儒雅气,也不见有收藏大家的痕迹。
      一个保姆样的老女人忙着招待客人。喝的是自家泡的蜂蜜枸杞酒,吃的是回锅肉、卤猪蹄、拌肚条、烂肉粉丝和豌豆尖番茄蛋汤。遍尝世界各地名菜的鉴定师大快朵颐,心头有了几分好感,对儒商赞赏说:“你这保姆简直请好了!”
      儒商面带苦笑,叫那老女人出来,介绍说:“这是我的厨师――我结发32年的老妻。”
      鉴定师慌忙站起来弓身致歉。儒商眼睛一下亮了许多,半是抱歉,半是赞赏地对夫人说:“有累你了!”
      “累啥哦!你不回来,我就不吃饭吗?”女人看上去比儒商老多了,也土多了,有些兴奋地对客人笑道,“这个家,好难得有贵客来哦!我就只会做这些,不好也只有将就了。”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她就退出去了。
      饭后喝茶,是明前绿茶,鉴定师不由举杯观赏茶叶。儒商说是当知青那地方的农民送的,一片地的茶留着自家吃和送客人,不施化肥,绝对的绿色食品。老馆长马上接过话题,说儒商在当年下乡的地方修了小学和敬老院,还承担了10多名特困学生的学费。儒商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鉴定师就主动说:“休息够了,看货吧。”
      宝马轿车开到市中心热闹口岸,进入有4名保安守卫的大楼。经过一楼富丽堂皇的办公区上了二楼,整层楼图书馆似的排列了无数崭新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数以千计的瓷器,琳琅满目,蔚为大观。鉴定师习惯性地停下脚步,半闭目凝神,做深呼吸,连续两次注目扫视文物后,迅速从微醉中惊醒,不相信地看着老馆长。
      老馆长避开目光,介绍说:“二楼是瓷器,三楼是四大名砚,四楼是……”
      鉴定师捂着额头,说:“这里空气好闷,我可能喝多了点……”
      儒商径自走到靠窗的小间打开窗户,伸手示意他坐。
      老馆长搭讪说:“今年热得早。都编了号的,你看哪件可以上拍,我们负责送上门,底价由你们定。”
      看儒商木木的表情,老馆长一脸诚恳。鉴定师又捂着头,说:“不好意思,酒太好喝了,喝高了点。我歇一下,就10来分钟。”
      儒商无言端坐,老馆长马上沏了杯热茶来。
      鉴定师坐在椅子上,两肘拄膝双手捂额,再次闭目凝神。刚入道时,他常听人说文物鉴定有三阶段:读书、玩物、意会――即理论、实践、神交。具体地说,高雅的艺术品都是有生命力的,鉴赏收藏者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就是以自己的第六感官去寻找、接应和自己今生有缘的艺术精魂。还有一说更霸道,这行道只有万里挑一的人,才能觉悟升华到这种知天地、通鬼神的层次。他开始不信,认为那是文物专家权威和精明商贾们的故弄玄虚。如今他相信确有其事已经十几年了,并且屡试不爽。他早已不轻易手把手地看东西了,即使看,也是画看一寸,瓷看一点。瞬间,99%以上的便被扫荡出局。当然,真找到感觉了,还是要认真审视。
      鉴定师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第六感官:他只捕捉到了浓浓的窑火气味和隐隐的危险,而没有聆听到一丝丝艺术精魂的呼应。文物收藏入流的一个基本标准是只谈价位,不论真假优劣。鉴定师早就自信这圈子里再不会有叫他新鲜的故事。他不想介入与己无关的是非,喝了两口好茶,恭敬地说:“货就不看了,你们的东西,我还有啥说的呢?初次合作,先运瓷器吧。你们给我份文字图录资料,我回去和总裁敲定价位,再给你们发传真。”
      老馆长的脸顿时灰暗,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儒商起身握了下鉴定师的手,很礼貌但仍是表情木木地告辞,说下午还有啥狗屁的剪彩仪式,就不作陪了,老馆长会安排返程机票。
      老馆长说已在四星级宾馆开了房间,鉴定师坚持说还有沿长江下游的两个县要走。老馆长拿出图录资料,打的到码头买了二等舱票,连同在身上焐热了的精美首饰盒,不由分说地塞进鉴定师怀里。在趸船上分手时,老馆长凑近鉴定师,拉着他手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都是场面上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究竟有啥想法,尽管说!”
      鉴定师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仍极谦恭地笑了笑:“老前辈,我做小字辈的,咋敢在您老面前有啥想法哦!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老人家开这种玩笑,我咋乘(四川方言:承担)得起哦!”
      老馆长眉头微微一蹙,宽慰地笑了,心想:“那总裁咋会用这么个不着边际的人哟!”于是相互依依不舍地告别。
      
      (三)
      
      鉴定师进了船舱,撩起窗帘豆大的一角,目送老馆长消失在人群中,随即疾步上岸,招了的士直奔儒商的公司大楼。他根本没有到下游城市去的安排,直觉告诉他必须把首饰盒退还,不沾一点血腥味地抽身。首饰盒内是一只商周古玉佩,连同首都一家著名珠宝店的发票,赫然写着8.8万元。鉴定师一眼就看出这是高仿老玉新作,圈内最多也就值5000元左右。就是真值8.8万,对他来说也是丢西瓜捡芝麻的傻事,他才不会干哩!
      鉴定师回到儒商公司门口,正盘算该怎么办时,见保安把一个擦皮鞋的老头掀倒在地。老头的手倒拐和嘴角出血了,擦鞋箱里的东西撒了一地。保安舞着警棍,耀武扬威地呵斥:“你龟儿子也不看下地方,擦鞋摊都摆到这里来了!你找死啊你!”鉴定师的血一下涌上脑门,就要冲过去理论,突然,一辆黑色宝马轿车抢在他前面刹住了。儒商下车,也没关车门,就上前捡拾地上散乱的鞋刷油盒、抹布什么的,放进鞋箱摆好后,无言地轻拍老头的肩背,塞给他一张百元大钞。
      耸背怒目握拳呈拼命状的老头,顿时如受到委屈的娃娃,带着哭腔失声叫道:“领导喂,首长喂,我也是当过兵的哦……”
      儒商不说话,脸色木木的,扶老头下街沿,待其走过街了,阴冷着脸对那保安说:“你现在就到财务部去结账。”
      “老总,我是……”保安满面委屈。
      儒商拿出手机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过身来不怒自威地对保安说:“保安部长马上就下来带你去。”
      儒商转身进了宝马轿车,发现鉴定师坐在副驾驶位上。儒商愣了几秒钟,发动车子,轻声问:“到哪儿?”
      “随便。”鉴定师想了想,又说,“到机场吧。”他将精美的首饰盒压在图录资料上递过去。
      儒商抽了图录资料,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从不收任何人的任何礼物。”
      “我也是。这是你的黄金搭档送我的,我完璧归赵。”鉴定师将首饰盒放在儒商腿上。
      儒商打开瞟了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叭”地关上扔在一边,心不在焉地注视前方:“咋啦?没合作的可能啊?”
      “你的黄金搭档把玩笑开得大了点。”鉴定师认准儒商与他的“黄金搭档”不是一路人,突然想帮他。但他担心对方一时不能接受残酷的事实,没想到儒商不动声色地说:“我晓得,但也有些高仿品还是可操作的。”
      鉴定师惊得陡然瞪大眼睛,看了儒商几秒钟,相信没看错人,才正色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和公司的总裁、董事会有言在先:决不经手任何我认为的赝品。”
      儒商扭过头瞟了鉴定师一眼,大惑不解:“不能合作也就算了,你为啥要犯你们这一行的大忌,给我说这些?”
      “不为啥。我本来只是来还首饰盒的。说来你可能更不信了,说高点,是做人的操守吧;说低点,就见笑了,我小时候擦过皮鞋,也有刚才那老兵的遭遇,但没有人帮助、保护过我。”
      宝马轿车发出刺耳的尖叫,差点撞到一辆面包车,引来一阵辱骂。儒商有些动情地望了鉴定师一眼,倒车,放慢车速:“我信。我没擦过皮鞋,但当过车工,要饭舔盘子,都差不多。”
      鉴定师有些感动:“你也算是儒商了,咋会陷得这么深?”
      “是陷深了点,有七八千万吧。”儒商苦笑,“其实,我算啥儒商哦!都是那些蹭吃蹭喝的三流报刊、八流记者在我脸上糊的稀屎。这辈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啥狗屁企业家,更别说啥儒商!我只上过初二,倒当过7年知青,5年大兵。没啥文化,更不懂啥狗屁文物,我只当是投资,心想请了当过博物馆馆长的专家来掌眼……那老先生牙齿也太深了,竟给我弄了个全新绝假!”
      鉴定师终于听出浓浓的新鲜感了。儒商无声地笑了:“他可能只有在我这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前年他儿子带他媳妇孙子到新、马、泰旅游,都回不来了。是以工抵赌债,多时了清,多时回来。”
      “他女儿呢?”想起那美得触目惊心的小女子,鉴定师不免有些痛惜。
      儒商又恢复了木木的表情:“他又在妄想找女婿了?但他女儿不能帮他了,红颜命薄,去年出的车祸,到现在还没找到肇事方,老婆也气死了。他就这一儿一女。”
      鉴定师从心底打了一个寒战。
      机场到了,儒商突然伸出巴掌要回名片,在上面写了几个号码还给鉴定师:“印上去的,除了名字都是假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很怆然疲倦地说:“人活到我这份上,就很难做个好人了,也很少有朋友了。”
      (责编 王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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