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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双手编《文讯》] 双手画虾第一人

    时间:2019-02-13 05:43:57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八年抗战,一朝胜利结束,看别人纷纷复员,各奔前程。我,一个穷作家,既无机关可属,又无去处可奔,滞留在重庆歌乐山中达一年之久,听啼血杜鹃一声声“不如归去”。一九四六年七月,我爱人工作的机关复员去南京,作为她的一名眷属,我叨光乘船前去,逗留七天,无计可施,最后决定凭孤舟之身去茫茫大上海,碰一碰命运。幸赖友人陈流沙同志的关注,把我介绍到他的工作单位――《侨声报》去编《星河》文艺周刊,一枝可栖,苟安度日。好事不常,该报因销路惨跌而关门大吉。我失业了,肚子却不能失饭。惶惶终日,百无一计!正在这无可奈何之天,老友白寿彝同志来访,我失掉饭碗,他是知道的。那时,他与顾颉刚先生合力为“文通书局”负责搞了个编译所,出版了不少书籍,还编了一个文化学术月刊――《文讯》。寿彝见到我,亲切地笑一笑说:“我现在工作比较忙,分不出时间来照顾刊物,你就替我负责编一编吧,驾轻就熟。”
      一听这话,百感交集。先是感动。在那样的旧社会里,只见锦上添花,雪里送炭的少啊。可是,又一想,搞文艺我还有点门儿,编文化学术刊物,实在力所不逮,怕搞不好,对不住朋友的一片好心。寿彝看透了我的心,他“劝驾”说:“写稿的,全是顾先生和我的老朋友,这一点你不必顾忌,学术界的朋友多,稿源决无问题。”我忽然又心生一计,诚恳地向老友建议:“你看这样行不行?出两期普通号,搞一期文艺专号。文艺界,我比较办法多点。”出乎意外地,我这一提议,寿彝马上就同意了,大笑一声:“好嘛!”
      这样,一让一争,便“成交”了。我从一九四七年十一月十五日,第七卷第五期起(也许还早一二期,这是凭手头保存的刊物约计的。)开始成为《文讯》月刊的负责人了。孤家寡人一个,主编,编辑,校对,拉稿子,送稿费……百事集于一身。工作虽清苦,而心中却大安,在饥饿线上,鸡肋,鸡肋,食之大有味。
      
      《文讯》普通号,内容方面较丰富,有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文艺理论研究,国际问题,等等多门。撰稿人多系当时学术界著名人士。
      社会科学方面:杜守素(国庠)、夏康农、李纯青、任白涛、流金、姜庆湘、孟宪章、王康、赵纪彬(纪玄冰)都发表过论文。
      自然科学方面:杨锺健发表了《记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裴文中写了题为《闲话英国皇家学会》,这两位鼎鼎大名的人类学家,是举世皆知的。卢于道发表了论文:《科学与新时代》。
      文艺评论方面:郭绍虞、陆侃如、谭丕谟、陈觉玄(中凡)、徐中玉、田仲济、熊佛西、李长之、蒋天佐、许幸之、何家槐、黎先耀……都有论著发表,蔡仪写了《里契的“艺术社会学”方法略论》。
      石啸冲,发表过国际论文。
      
      我刚接办时,普通号出两期,然后才出一次文艺专号,自第九卷起改为间期而出了。记得普通号每期印一千本,而文艺专号却是四千。这样,书局高兴,我个人也把注意力集中在搞文艺专号上。普通号每期七万余字,薄薄一大本,而文艺专号分量却大多了。
      一九四七年,上海是全国文化中心,真可谓作家如林。老一辈的如郭沫若、茅盾、叶圣陶、巴金、雪峰、郑振铎、杨晦……都在;中年作家那就更多了。我不但在上海组稿,还把手伸向千里外的昆明、重庆、北平,以及南京、杭州等处。当时上海的文艺刊物不太多,比较惹人注目的有郑振铎、李健吾负责的《文艺复兴》、范泉主编的《文艺春秋》,凤子编的《人世间》、洪深、赵清阁等主编的《文潮》等。在革命斗争剧烈的时候,多一份刊物,多一个文艺阵地啊。
      稿件来源,投来的少而组来的多。那时文艺界的同志都处在白色恐怖之下,声气相投也相应。彼此不时见面,传递消息,相濡以沫。郭老和茅盾同志处,我几乎每周去拜访,同住北四川路,相距咫尺。郭老狄司威路的那座花园洋房里,我是一位常客,有时文化界少数同志在这儿开会;有时碰到郭老在那条长长的条桌上为人家写字,我给他镇纸。因为关系熟,索稿并不太难。
      在七卷五期第一个文艺专号上,第一篇文章就是郭老的《再谈郁达夫》。这篇文章写好之后,不待我去取,于立群同志亲自送到我的日本式的斗室来。我们一起赞赏郭老对朋友的诚挚之情。同期还有茅盾的《卡泰耶夫访问记》,叶圣陶的《工余随笔》,朱自清的《论百读不厌》,冯雪峰的《寓言》,吕荧的《论果戈里》,许杰的《局部与整体》。此外,唐、李健吾、碧野、戈宝权、袁水拍、汪曾棋、刘北汜、陈敬容、方敬、金克木、劳辛、范泉都有作品或译作发表,阵容甚盛,内容也颇丰富。
      文艺专号,一共出了六期。其中论文方面有高寒(楚图南)的《关于介绍惠特曼》、杨晦的《中国新文艺发展的道路》、《再谈农民文艺》、林辰的《鲁迅著作需要疏证》、陈白尘的《“五四”谈电影》、洪深的《论者谓易卜生非思想家》。李广田在国立大学教文学理论,他是我中学时代的同班好友,经常有论文寄来发表。杨晦先生写文章极慎重,他是我中学时代的老师,搁不住我一再催促,他给文艺专号写了两篇论文,第一篇提出了农民文艺的观点,潘凝提出异议,所以又“再谈”。
      谈到创作,那就更多了。沙汀、艾芜、王西彦、端木蕻良、何家槐、碧野、田涛、魏金枝、徐迟、丰村、徐盈、刘北汜、方蒙、一文、黄贤俊、穆歌、康定、何达、田地、唐、吴越、刃锋、刘岚山、苏、单复、肖蔓若、王采等人都有小说、散文、诗歌等文艺作品在文艺专号上发表,有的还不止一次。王统照先生的《灰脊大衣》,是他短篇的名作之一。《文讯》还发表了黄永玉的好几幅木刻。
      翻译的文学作品,也刊登过不少,文艺专号上几乎每期都有。巴金译了奈米诺夫的《笑》,曹靖华译了潘诺瓦的《琳娜》,李健吾译了柴霍甫的《大路上》,戴望舒译了V・雨果的诗《良心》,冯沅君译了杜彭的《工人歌》,施蛰存、孙用、方平等也有译文发表。第九卷第一期文艺专号,一开头就是五篇谈论翻译的文章,成为一个特辑。作者董秋斯、李健吾、穆木天、黎烈文、戈宝权,都是著名的翻译家。彭慧、方敬,在这一期上也都有译作发表。特别值得提出来谈一谈的,是冯至译的海涅名作《哈尔次山游记》,连载了好几期。冯至同志,与我年相若,但他成名早,我上中学时,就读他的诗集,始终并未见过面。我到上海主编《侨声报》文艺副刊时,就知道他在西南联大教书与广田同事,而且他们对文艺的见解我认为是很正确的,就函件往还起来了,成为要好的朋友,直到今天。
      朱自清先生久闻大名,并不识其人。我到上海不久,他已自西南联大回到了北平。为了编辑闻一多先生全集的事,给我来过四封信。我对他的为人、学识,本来就极为崇敬,通信以后,更觉得他平易近人,感到十分亲切。
      虽未“即之”,也觉其“温”。不意一九四八年八月中旬突然传来他逝世的消息,沉痛之感,自不待言。他为拒绝美国的面粉甘愿吃苦的伟大爱国主义精神,更加使人敬佩!噩耗传来,我立即到处组稿,在第九卷第三期文艺专号上,出了《朱自清先生追念特辑》,一共约来了二十二篇纪念文章。其中有:郭绍虞的《忆佩弦》,郑振铎的《哭佩弦》,叶圣陶的《谈佩弦的一首诗》,杨晦的《追悼朱自清学长》,杨振声的《朱自清先生与现代散文》,王统照的《悼朱佩弦先生》,冯至的《这损失是无法补偿的》,吴组缃的《敬悼佩弦先生》,余冠英的《悲忆佩弦师》,王瑶的《十日间》,朱乔森的《我最敬爱的爸爸》以及许、魏金枝、穆木天、李长之、徐中玉、刘北汜、任钧、牧野、渐离、青勃诸人的悼念文章。这些作者,有的是朱自清先生大学同班同学,如杨晦先生;有的是多年老友;有的是他的学生,后来成为同事;有的是他的崇拜者。还特约当时清华大学同学郑敬之写了《清华园里的追悼会》,这是一篇纪实的特写。这个追念特辑还用道林纸插页刊登了朱自清先生摄于一九四○年的西装照片;介绍了朱先生的生平以及他的手迹。这手迹,就是他给我的一封信,其余三封,焚于十年浩劫之火,这一封,因刊于这个特辑而幸存下来。
      这个追念特辑的作者与朱先生关系密切,写来不但笔下有情,眼中有泪,而且对朱先生的人品与生平事迹、文学和教学活动,有亲切生动的记述。去年我在《新文学史料》上读到一位同志的短文,谈到这个《特辑》,说它对研究朱自清先生,是珍贵的资料。当然,他不知道《文讯》编者是谁。为了谦逊一点,我在《文讯》不落名字,同时,我一共主编了十几期,极少发个人的作品,在第八卷第二期文艺专号上发表了一首比较有点影响的诗《冬天》,登在篇末。
      在我主编《文讯》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有一件事,留下的印象很深。一九四七年下半年,冯乃超同志从香港带口信给我,要我组织文章批判萨特的“存在主义”。得到这消息之后,我就找了李健吾同志,我希望他写,他太忙抽不出时间,仿佛由他介绍中央大学教授孙晋三先生写了一篇,题名《所谓存在主义》。文章扼要地评述了存在主义产生的根源、时代背景、代表人物与作品,及其哲学基础和对欧洲文学方面的消极影响。文章虽不太长,但态度比较科学,分析批评都比较实事求是,今日读起来,觉得还有它的现实意义。此文,刊于第七卷第六期上。昨天上午,刚写到乃超同志的事,下午就接到他逝世的噩耗,回忆历历往事,不觉双眼泪垂。
      当年我编《文讯》,工资每月记得是二十五万,数目惊人!钱不值钱,以万当一。稿费也较低。而且每次凭支票亲自去银行领取,一次半麻袋,回头一点,一叠中有缺十元一张的。记得去给郭老送稿费,定的是最高额,见了面,有点抱愧地说:我们的稿酬太低了。郭老笑笑,风趣地说:“你们穷,我不在乎多少。”
      一九四八年,我党在全国展开了全面大反攻,国民党在战场上连连失败,在后方的反动措施却更加紧了。郭老、茅盾先生已潜往香港,留在上海的同志们日子更不好过了。有人送消息给我,说:特务将把你列入“黑名单”,罪状有三:一是主编《文讯》,作者都是左翼文人;二是写诗“骂娘”;三是“星群出版社”是共党出钱搞的,我参与其事。记得十分真切,一九四八年元旦,就有三位关心我的文艺界朋友,接连送消息给我,一致地说:特务已经在监视你了!七月间,杨晦先生将去香港来辞行,也劝我走。一个人走了,剩下三口家人怎么办?我在踌躇。到了十二月,风声越来越紧,一日数迁,到处逃躲。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实在不能再混下去了,终于与党组织联系,下定决心,于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八日踏上去广州转香港的火车。《文讯》未了的事情,只有交给我爱人处理了。到了香港之后,收到她的信,信上说:“你走后,寿彝先生挂心我们的生活,还问我,最后一期的《文讯》你走后出版了,稿费、工资,书局发给了没有?”读至此,我深以寿彝同志笃于友情、关心朋友的赤诚所感动!
      一九八三年九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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