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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野之美:娱乐之荒野食神

    时间:2019-02-15 05:49:59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荒野就是世界的本来面貌,是大地上至今还没有充分开发的地方所呈现的景象。当然,在今日的地球上,真正原封未动的地方已所存无几,而且只会变得越来越少,我们所说的荒野只不过是由于地理或气候的限制而得以幸存下来,或由于人为的保护还能局部地存在下去的区域罢了。就荒野的本意而言,乃指纯粹的自然状态,但在今日世界的上下文中,这样的自然状态则更多的是在现代人的文化有色眼镜下呈现出来的景观。远古洪荒时的荒野是要把人吞没的荒野,它使生存于其中的人更多地感到恐怖。作为发展着的人力图克服的障碍,它其实并无什么美可言,只是在人走出了野蛮的状态,同自然有了分隔,开始从文明的高台上远眺自然的景观,或偶然离开人群而步入林莽,走出城市而奔向远郊之时,才会对所谓荒野的景观感到神往或惊叹。荒野的美感冲动可被视为一种突然涌现的返祖心态,人对其宿世足迹的模糊追忆。特别是对生活在荒野之外的现代人来说,荒野的美感冲动,主要是人皆有之的新奇感,是暂时摆脱了日常生活状态的轻松心情,也是城镇居民得花钱去买的奢侈享受。
      然而,到那些国家公园或自然保护区去旅游,去更远、更艰险的地方探险,毕竟只是少数人有机会做的事情,去了也不过暂时经历一下而已。更为理想的情况是,尽可能使荒野的情调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环境的组成部分,即在我们居住的城镇里尽量保留山丘、河湖、林木和草地的自然状态,从曾经侵入的区域撤退出去,把业已破坏的部分恢复过来,最终使我们的大街小巷和房前屋后成为与荒野的总背景有机组合的居住环境。在人口还未造成太大压力的北美,这样的景观依然随处可见,而在维持其存在的长期努力中,人们似乎也养成了一种对荒野的特有情趣。比如,在城镇之间和一个城镇的不同区域,乃至在居住区或孤立的房屋之间,一般都尽量保持着成片的树林。对于这些树木,最主要的管理倒不是修修剪剪之类的园艺性照料,而是保持其自生自灭的状态,一任其残枝败叶在丛莽间积累起来,无视那些横竖的断株枯木长年累月地腐烂下去。一位来自中国农村的女士每每看到那些倒在林间慢慢烂掉的大树,总是由不得可惜地说,白糟踏了这么多可以收拾回去的柴火。她的思维习惯仍在从树木的用处来看树木的价值,其不知正因为这儿已不再用柴火煮饭或取暖,树木才有幸能在它倒下的地方慢慢烂掉,而树林也才有可能以其芜秽的面貌保持了环境的荒野性。贫困正在使地球上的很多区域退化得更加荒凉和贫瘠,只是在富足的情况下,荒野才保持了旺盛的势头。在新英格兰的城镇中心,大都有一大片绿草地,据说这些作为街心公园的地方,在殖民初期都是周围的住家户共同拥有的牧场,后来不再有牛羊可放,有实用价值的牧场就成了供人游憩的草地。在此类草地上很少看到精心培植的花木或亭台廊榭之类的建筑,它常常显得有点枯燥而空旷,但正是它的景色的单纯,才使人置身现代城镇之中还能恍忽间一瞥农耕时代朴实的野趣。也正是这样的树林和草地,为城镇招来了成群的飞鸟,还有不怎么怕人的松鼠,偶尔出现一下的鹿群。人因此才得以缓解一下文明的疏离感,才觉得接近了世界的完整性。应该在这一意义上理解梭罗所说的一句话:“世界存留在荒野中。”现在美国的环境保护组织已把此言奉为座右铭,它也被曾在缅因州初次感受到荒野呼唤的摄影大师坡特(EliotPorter)选为他一本摄影集的标题。
      这是一本影像与文字相映成趣的摄影集,每一幅风景照都配有选自梭罗作品的片段,照片上的景色好像是对梭罗用文字记录的观察作了视觉上的呈现,而所选的引文则在我们欣赏的画面上延伸了通往另一向度的感觉。照片的排列顺序也像《瓦尔登湖》一样遵循着春夏秋冬的进程,画面中的每一个细部都令人想起了梭罗在他的《日记》中所描述的一个博物学家的仔细观察。我一直认为,美国的文学或艺术中呈现的荒野之美有一种独特的追求,这就是对于自然界一草一木,一虫一鸟所持的认知的兴趣:被观察和被模仿的景像和物体总是作为目的本身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它的美就焕发自它本来便是那样的存在之中,每一个个体的独特性与其他的个体构成这个世界繁复多样的色彩。与中国式的古典野趣根本不同,它既不是托物言志的载体,也不是堆砌词藻的铺陈。对物的模仿并不导向道德的讽喻,也不存在分类的物与人格类型相对应的类比体系。比如,在梭罗的《日记》和《瓦尔登湖》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他首先是出于去过一种实验性生活的动机而步入了荒野,他常常是为了记下对动植物或某一景像的研究性观察而写下了很多别有情趣的素描。爱默生认为,除了与德性的关系以外,事物还有其与思想的关系,因而世界也会作为知性(intellect)的对象在我们的眼前显示出它的美质来。深受到爱默生的超验主义(transcendental-ism)思想影响,梭罗试图到荒野中去寻找所谓“更高的法则”(higherlaws),他想深入到自然最野性的方面去实践一种最简朴的生活,一种尽量减少利用和榨取自然的生活,在大自然的课堂上静观阴晴寒暑的消长,默察草木虫鸟的活动,以观照的眼睛从地平线上整合出美的风景来。
      这种荒野之美是不带感伤色彩的,是反浪漫主义的抒情狂热的,是同拜伦那种在暴风雨中叫嚣的自我扩张大异其趣的。它旨在从事物的绝对秩序中捕捉到日常生活的视角往往无视的美景,它发现的是熟识中的新奇,是“绿满窗前草不除”的生意,是最藐小的生命以其独有的方式令人感到惊讶的一面。我想,梭罗之所以在康科德(Concord)附近的瓦尔登湖结庐人境,每天拿上笔记本记录林间湖畔的动静;坡特之所以弃大峡谷之类的雄奇景色不顾,而一心在新英格兰的土地上用镜头撷取荒野的片断诗意,就是因为他们相信,美就在我们身边,它是有待我们发现的东西,审美的愉悦在于我们有能力发现并表现美。荒野并不全在荒无人迹的地方,我们周围的自然只要不是作为使用的对象被人榨取,而得以在闲置的状态下焕发其生机,我们就能欣赏到荒野之美。荒野乃是这个世界的营养,我们所有人的身心都需要它的滋补。对一个走向荒野的人来说,闲暇是最大的享受,向自然学习是最主要的目的,而学会如何去“看”则是需要培养的能力。坡特的摄影和梭罗的笔记都是教我们如何去“看”的好教材,二者都教给我们对自然的敏感以及敬慕自然的态度。
      这本摄影集的“引言”指出,摄影是最现代的艺术,同时又是最不“现代主义”的艺术。它的作者进而争辩说,把照相机仅仅说成一个再现的机器,或以为摄影在步写实绘画的后尘,都是不正确的看法。摄影的困难在于摄影师不能像画家那样把自然本无的样式和构图强加给自然,但他可以通过选景和剪裁来显示出一般人视而不见的构图和样式。摄影师仅凭自然本身便能变幻出新奇的美,几乎没有什么媒体像摄影这样,能以艺术和技术的完美结合教给我们注视自然的方式。就我个人的趣味而言,优秀的摄影作品总比那些太新潮的绘画有更多的艺术、魅力。因为很多新潮的玩意都是艺术家自己想像中的东西,它们与我们熟悉的现实世界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优秀的摄影作品却提醒了我,仿佛使我擦亮了眼睛,一下子从熟悉中看出了新奇,以致被那几乎要流溢出来的气韵所感染,想起了某一个遥远时刻的感觉。
      翻开坡特的摄影集,其中的每一幅画面都向我们显示出荒野中静美的一角,同时也传达了季节变换的无声脚步在迈进的瞬间驻足时流露的声息。明暗的对比,色彩的深浅层次,全都能让我们仅凭着眼睛就可以感知到寂静下面的声音。比如,在一片枯枝败叶间,几片肥嫩的苞芽露出了头,那向上顶的尖角正在花一样绽开。这样被集中凸现的画面就使人立刻感受到,春天苏醒的气息正向你扑面而来。从景色中似隐似现的色调也可以看出岁月暗中换装的迹象,在树丛的所有赤裸枝条上都冒出了看不见的细芽的时候,一幅从远处俯视的全景便以比印象派绘画更悦目的点点淡红与嫩绿将春意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愈是用镜头的框范把过于分散的背景排除在外,愈是凸现生命在局部的小天地中没受到干扰的安恬时刻,愈能传达出荒野状态的舒适性。巨松下一个洼窝有几根柔韧的草梗,软软的黄叶,再夹杂上片片绒毛和半干的松针,就给五个易碎的鸟蛋铺成了暖和的床褥。自然界的每一景象都同人的某种内心状态相对应,荒野之所以对人的精神有滋补之益,就在于它的每一个局部美都能唤起我们被日常生活的琐碎考虑冲淡了的爱心。欣赏乃是一种移情的行动,是对所欣赏的景像的认同,领会了荒野之美,就是肯定自然界的每一个微末处所都有保持其原模原样的价值。在一八五一年冬日的一页日记中,梭罗记叙了他在山上听到伐木声时的悲痛:他哀悼一棵巨松的倒下,“那摔倒在岩石上的喀嚓声刺耳地响起,它向你宣告,没有一棵倒下死去的树不发出叫苦的声音……鱼鹰来春重返河畔的时候,它将徒然飞来飞去找它落惯了的树梢,老鹰则会为这株庇护它筑巢的参天大树发出哀鸣……”梭罗并没有伤春悲秋之类的吟咏习气,他为之痛心的,是人的占有欲对荒野的破坏,至于生命自然的萎谢,在他看来,其中也自有值得赞叹的美。这幅画面像一块手帕兜起了地面上一方天然的图案:墨绿的松枝和半黄的松针铺成了松软的底子,几片落叶零乱分布于其上,有的暗红,带着黑斑;有的浅棕,已烂掉了边际;有的还泛着没褪尽的绿色,发出了衰弱的惨白。这幅图所配的引文赞美了生命流程中作为一个环节的死亡:“它们死得多么美,又为土壤作出了一年一度的奉献!落下之后还会再长起来……它们就活在它们使之更肥沃更丰厚的土壤中,活在春天还会来到的树林中。”天公好生亦好毁,要是任所有的生命都无限制地繁殖下去,疯长的荒野势必由于过量膨胀而变得十分丑恶。死是对生的调剂,死亡的间歇使生在挫折中有了节奏的律动。正如梭罗所说,“生和死都是大自然的伦理组成的部分。”
      在二十世纪,人类对自然的征服可谓达到了巅峰,人们恨不得把地球上能开发的地方都尽量开发出来,以满足日益增长的消费需求。只是临近这个世纪的黄昏,人们才有了警觉,才萌生了与自然和解的渴求,才发现荒野的大量萎缩给我们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遗憾。于是,曾被等同于荒蛮,而一直被努力改造的荒野现在露出了新的面貌,世事好像又在返回原来的出发点。但这不是倒退,而是在一个更高层面上的复原,是如往而复,是更人性地向自然回归。
      EliotPorter,In“WildnessIs thePreservationoftheWorld”:TextFromHenryDavidThoreau,NewYork:ArrowoodPress,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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