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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野情结]荒野行动

    时间:2019-02-16 05:42:25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寻归荒野》是十几年前我写的第一部介绍评述美国自然文学的书。当时采用这个书名,出自于我对荒野的领悟。“荒野”是自然文学中的一个关键词,对荒野的理解堪称是美国自然文学的精华。自从我于一九九五年涉足自然文学领域之后,所倾心研读与研究的几乎都与荒野有关。多年的研究与经历使我感到,荒野不仅是实体的自然,也是自然的心境,或心境中的自然。“寻归荒野”本身就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两个词的简单组合。“寻归”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走向自然,更不是回到原始自然的状态,而是去寻求自然的造化,让心灵归属于一种像群山、大地、沙漠那般沉静而拥有定力的状态。在浮躁不安的现代社会中,或许,我们能够从自然界中找回这种定力。
      接触自然文学以来,我目睹了“自然文学”从鲜为人知到眼下颇有些热闹的场面。在自然文学的基础上,不断地延伸出“环境文学”(Environmental Literature)及“生态批评”(Ecocriticism)。从自然文学中原有的“地域感”(sense of place),又出现了与之相应的“全球感”(sense of planet)。比如,美国学者海斯(Ursula K.Heise)二○○八年的新著就题为《地域感与全球感》(Sense of Place and Sense of Planet)。我本人仅从翻译的角度,也感受到这个领域在国内的升温。多年前与三联书店拟定的“美国自然文学经典译丛”四本原著中的一本,只因动手稍晚了一点,国内就出现了两个中译本。“环境文学”及“生态批评”无疑为喜爱“自然文学”的人们开拓了更为广阔的视野。但是我依然愿意守候在我最初喜爱的自然文学这一小片文学的园地,如同一位美国自然文学作家的书名《扎根脚下》(Staying Put),并且深深地挖掘。记得在一本描述美国新英格兰文学风景的书中曾看到亨利・詹姆斯的一句话:“人们需要长长的历史才能产生出小小的一脉文学。”
      自然文学(Nature Writing)不同于西方文学史上的自然主义(Naturalism)。它是源于十七世纪,奠基于十九世纪,形成于当代的一种具有美国特色的文学流派。虽然美国自然文学在传统上受到了欧洲浪漫主义的影响,但是鉴于它产生于以“伊甸园”与“新大陆”而闻名于世的美国,便自然有着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所不可能有的特性:从一开始,它就注定是一首“土地的歌”。美国著名历史学家亨利・纳什・史密斯(Henry Nash Smith)在其著作《处女地》中指出:“能对美利坚帝国的特征下定义的不是过去的一系列影响,不是某个文化传统,也不是它在世界上所处的地位,而是人与大自然的关系……”
      从形式上来看,自然文学属于非小说的散文体,主要以散文、日记等形式出现。从内容上来看,它主要思索人类与自然的关系。简言之,自然文学最典型的表达方式是以第一人称为主,以写实的方式来描述作者由文明世界走进自然环境那种身体和精神的体验。也有人形象地将它称作:“集个人的情感和对自然的观察为一身的美国荒野文学。”因此,在阅读自然文学作品时,犹如亲历其境,令人感受到荒野在闪烁。
      自然文学主要特征有三:一、土地伦理的形成。放弃以人类为中心的理念,强调人与自然的平等地位, 呼唤人们关爱土地并从荒野中寻求精神价值。二、强调地域感。如果说种族、阶层和性别曾是文学上的热门话题,那么,现在生存地域在文学中占有了重要的地位。三、具有独特的文学形式和语言。自然文学的这些特征也在自然文学作家身上得以体现。首先他们是热爱熟悉自然之人,这种热爱不仅仅是为了赏心悦目,而是要有心灵的感应。这种感应基于“土地伦理”和“荒野认知”,从而形成了一种“生态良知”,一种自然文学作家所遵循的道德。自然文学作家几乎都是在特定的生存地域中生活写作,他们各自又都有着独到的语言风格。也有学者将自然文学作家的特征描述为“集自然学家、道德学家及语言风格学家为一身”。因此,自然文学所倡导的并非是脱离社会,逃避责任,孤芳自赏,而是一种将人类亲情与大地亲情相连的大爱。我们不妨可以说,自然文学将人类对自然的热爱和人类之间的亲情融为一体,将土地伦理转化为社会伦理,将对大地的责任转换为对社会的责任。它所称道的是大爱无疆,爱的循环。
      在西方文明的传统中,人们总是倾向于把精神与物质、自我与环境、人与自然分隔开来,区别对待。而自然文学的发展动力则是要将精神与物质、自我与环境、人与自然融为一体。它由最初纯粹的自然史,到将文学的气息糅进自然史;由早期的以探索自然与个人的思想行为关系为主的自然散记,到当代主张人类与自然共生存的自然文学。我们不妨可以说,从自然文学的发展趋势中,我们看到了人类文明进化过程的脉络。
      《寻归荒野》的增订版基本保持了首版的结构及内容。增添的最后一章,介绍评述了贝斯顿(Henry Beston,1888―1968)、威廉斯(Terry Tempest Williams,1955― )及斯奈德(Gary Snyder,1930― )三位较有影响的代表人物及其代表作。随着二十一世纪的到来,我们面临着一个更为复杂多变的世界。新增章节所评介的三位作家及其代表作反映了当代美国自然文学作家面对复杂多变的世界,如何找回应对挑战的定力及心态,如何找回与大地及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他们有的经历了战争的残酷,有的承载着痛失亲人的悲哀,有的对于急功近利的现代社会感到迷茫,甚至与“垮掉的一代”为伍。是大自然为他们医治心灵的创伤,给了他们精神的支撑。贝斯顿的《遥远的房屋》以史诗般的语言再现了美国东部北大西洋岸边那片造型独特的海滩――科德角。贝斯顿本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两度参战,亲眼目睹了欧洲满目凄凉的战场。战后,他曾想通过写童话来医治心灵的创伤及内心的绝望,但没有奏效。最终,在位于美国本土的“大地的尽头”――科德角,贝斯顿找到了心灵的依托,开始了他对大地的朝圣。在由于缺乏原始自然而显得苍白无力的当今世界,贝斯顿让我们重新联结起与原始自然的纽带,焕发出如同野生自然般的勃勃生机。此章中评介的另两位作家威廉斯及斯奈德是二十世纪及二十一世纪的跨世纪作家,依旧健在。威廉斯的《心灵的慰藉》以她所熟悉的美国西部盆地的大盐湖及其家族史为背景,展示出一幅现实及超现实的风景:沙漠中无法饮用的一池碧水――大盐湖、如同绿宝石般环绕着大盐湖的鸟类栖息地、盐湖周边的生态平衡,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人类心灵的慰藉有着密切的联系。威廉斯本人就是凭借着大盐湖畔的风景陪着身患癌症的母亲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段里程,并在母亲病逝后,接受了自己也身患癌症的事实。大盐湖成为她精神的支柱,心灵的慰藉。斯奈德一度被列入“垮掉的一代”,但最终,他还是走出了现代文明的误区。他将美国西海岸的崇山峻岭作为人类在高科技时代“重新安居”的场所,从荒野中汲取精神的养分,并尝试与中国古代诗人寒山在围绕自然这同一主题进行跨越时空的沟通。他的著述中不仅充满理性,即从保护生态平衡的角度,将个人栖居的一方水土与整个世界联系起来,而且还体现出野性的实践,即以亲身的经历展示何为“重新安居”。
      这些作者以亲身经历表明,在多变的世界中,受到威胁的不仅是自然界,还有我们人类本身。我们看到,危机与机遇同伍,恐惧与希望共存。因此,二十一世纪的美国自然文学作家及学者提出了“在破碎的世界中寻求美”,“在品尝生活的同时保护这个世界”的观点,即不要一味地向世界索取,而要把持“品尝”与“保护”之间的平衡,在享受生活的同时为保护这个世界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同时,在动荡不安、充满变化的世界中寻求一种更为宽容的处世态度,拾起生活中的碎片将它们拼成丰富多彩、完整美丽的图案,形成“生态的马赛克”。诚如一位自然文学的学者所述:“书写自然,以及对这种文学的研究,可以从根本上让我们做好准备,以应对世界的纠纷及挑战。”
      自然文学的主题,由最初研究自然与人的思想行为的关系,到如今探讨自然与整个人类及其文明和文化的关系,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程。而这一主题也是当今人类所面临的不容回避和必须解决的问题。它不仅是某一个国家的问题,而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从自然文学的发展过程中,我们也看到了西方自然文学作家对东方古老文化的兴趣,看到了多种文化的相遇。无论是爱默生的《论自然》还是梭罗的《瓦尔登湖》中,我们都能看到东方思想的影响。当代自然文学作家苏珊・兹温格(Susan Zwinger)在其著述中对老子的思想极为推崇,称老子的《道德经》充满人生智慧,教诲人们如何贴近土地,过一种平静、简朴、知足的生活。令美国自然文学作家感兴趣的不仅是中国的儒学道学,而且还有文学作品。他们将《诗经》(Book of Songs)视为“诗歌之母”(mother of poems),将谢灵运、王维、苏轼等中国唐代诗人的诗作称为“中国的荒野诗歌”(Chinese wilderness poems),并以《山野家园》(Mountain Home)为名翻译出版。因为这些诗人将自然与心灵深切地融进了内在的荒野,所以才引起了当代美国自然文学作家的关注。这种在文化意义上的跨越时空的沟通使我们对荒野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荒野是有灵性的,甚至是有人性的。人又是有野性和野情的,这种野性不是混乱无章的狂野,而是随心所欲但不逾矩。人在荒野,实际上就是一种天人合一的自然状态。恰如爱默生所述:“在荒野之中,我发现了某种比在街道或村庄里看到的与我们更亲密无间,同根同源的东西。在宁静的风景中,尤其是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人们观察到了大致像他的本性一样美的东西。”
      研究自然文学的过程堪称是与自然文学作家的心灵对话,使我心中驻有美国十九世纪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诗中描述的那种感觉:“希望像只鸟儿,栖在心灵的枝头。”真正难得的是,从心灵上回归已故美国自然文学作家西格德・奥尔森(Sigurd F. Olson,1899―1982)笔下那片“低吟的荒野”:湖畔潜鸟的呼唤,夜幕中的北极光,以及夜空下那广袤沉静的大地。因为与这低吟的荒野密不可分的“是由失而复得的原古生活方式中寻到的简朴的愉悦,时光的永恒及对远景的期望”。
      (《寻归荒野》(增订版),程虹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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