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不出的第一次】 送出第一次
时间：2019-03-09 05:51:14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一 唐小姗在25岁生日时许了个愿,在下一个生日之前,把第一次献出去。唐小姗自认不是个古板的女子,但是她总是遇不上对的人,或者对的时机。 25岁的唐小姗,是一家外企的文员,眼睛细细长长的,牛仔裤,衬衣只扣到第二个扣子,瘦,但却有隐隐的风情。
同事小许说她眼睛好看,左一瞥右一瞥,有些小妩媚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说她像赵飞燕,走路也像是在跳舞。最近几个月每到晚上,唐小姗就会收到小许热情洋溢的短信,每一句都说得她心花怒放。唐小珊把手机压在自己心口上,于是那些话如同长了脚一样钻入了她的心里,一下一下,开出滚烫的花朵。
小许说,你的皮肤真好,水蜜桃一样的饱满。
从来没有男人说过她饱满,她的身体被小许说得水汪汪的,轻轻一扎,就要破了。
二
她不是个饱满的人,从15岁那年就不是。她瘦,太过于单薄,胸小小的,像来不及绽放的小花蕾,有着少女隐隐的自卑和沮丧。
那时她爱上了班长苏名山,高,瘦,狭长的眼挑起来,有种微微的倨傲。他喜欢穿白衬衣,这么俗的颜色一般男人穿不好,但苏名山偏偏能穿出气质。唐小姗最爱看他骑在单车上的样子,身子前倾,衬衣被风吹起来,干净清爽,像要飞起来一样。
但是苏名山眼里只有桃桃,文艺委员,水蛇腰,却有桃子一样饱满的胸,和丰满圆润的臀。
可是唐小姗固执地不肯接受,苏名山那样一个飘逸干净的男生,怎么会是一个俗人呢?一定是桃桃主动黏着他,他看向桃桃的眼神是恍惚的。爱,应该是坚定的。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唐小姗还是在深夜,在卧室的大镜子前一点点脱光自己,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小小的胸,小小的臀,小声地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快些快些风情起来吧!为了苏名山,她是做过傻事的。她把桃桃的口红偷了出来,躲在洗手间涂了,再擦掉,再涂,再擦一下,做贼心虚的她,希望那种痕迹淡些,再淡些,显得自然。
然后她若无其事地走出去,恰好遇上苏名山。她低着头,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出喉咙了。直到苏名山走出了很远,她才想起她一直低着头,苏名山没办法看到她的唇。她抚摸着她全身唯一饱满的地方,她的唇,心底一片荒凉。
她还偷过桃桃的风情吊带,上体育课的时候,桃桃脱下来随便塞在抽屉里,她拿了,但没敢穿。为了爱,她第一次做了贼,她想偷走桃桃的风情,其实她最想偷走的是苏名山的那颗心。
直到她有一天忘记拿抽屉里的作业本,慌慌张张地跑回去拿。一推门,看见苏名山和桃桃拥吻,苏名山一只手搭在桃桃饱满的胸上。天很热,汗水滴滴答答流了下来,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逃走的。跑了很久,她擦擦脸,全都是水分。
夜里她狠狠地把自己脱光,幻想着自己的手是苏名山的,但是只握到小小的果核,和满手的空虚。她找出桃桃的吊带套上,空荡荡的,像她颓败的青春,空荡荡的绝望。
她抚摸着自己蹲下来,哭了。
10年后,她臀部饱满了些,胸部也圆润了些,苹果胸,不大,胸型美好。但依旧有些单薄,有些自卑。
她一直想把自己的第一次送出去,潜意识里,是想证明给自己看,自己也是有风情的。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差错。
她一共有三次展露风情的机会,分别是三个不同的男人。第一次,她在浴室里就听见那个男人通电话,吵得很激烈,还说了粗话。那张酷似苏名山的唇形,居然讲了粗口。所以,她逃了。
第二次,男人逃了。当时他们肌肤对着肌肤,欲望挤着欲望,即将彼此陷入,但是那个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两下,然后他终于推开了她,说,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婆,尽管她性冷淡。
第三次,他们谁也没逃,而且眼看就要成功了,但是窗外突然响起的警笛让那个男人慌不择路地爬到宾馆的床底下。事后,虽然他一脸尴尬地解释,但唐小姗的心却一凉到底了。他把她当成了什么?风尘女子?
唐小姗不是很放肆的人,尽管找来的男人个个都有些像苏名山,但,她对他们还是动了心认了真的,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情欲。
三
幸好,她遇到了小许。
有了小许的短信后,唐小姗开始一天天妩媚起来,她感觉10年来没酝酿出来的风情,噼里啪啦地一下子全燃烧起来了。
白天在办公室,她每次接水时都踮了脚,屏住呼吸,轻轻地路过小许的位置,心却咚咚地跳得惊天动地,毫无章法。
小许很活跃,跟办公室的每个女人都能打成一片,所以他以同样调侃的漫不经心的语调跟唐小姗说话的时候,唐小姗觉得他对她没有什么不同,这样的感觉让她沮丧。
可是晚上小许的短信又如期而至,他说,你的皮肤看上去又细又滑,像水豆腐,很想咬一口。唐小姗的身体一下子就湿了。
唐小姗哆嗦着给小许回短信,她说,可以做吗?
发出去后她突然有些后悔,她怕小许觉得她是那种女人。果然,小许没有再回信息。
所有男人中,只有小许是最不像苏名山的,她想,她对小许是认了真的。可认了真的女人在男人心里,往往会被误认为随便。
早知道,她用点儿技巧好了。欲擒故纵,置身事外。
她足足辗转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迟到了,更糟糕的是,眼睛还是肿的。
上班的路上,她居然收到了小许的短信,他说,宝贝,昨天手机没电了。晚10点,马德里酒店521号房间见,我已经预定好了。
唐小姗倚着栏杆的身体仿佛舒了口气一样地松了下来,有点儿喜悦有点儿惆怅有点儿慌乱又有点儿迟疑。
整整一天,她心神不宁,打翻了杯子拿错了文件,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下班后她买了一套性感的内衣内裤,几乎花光了她这个月的工资。这一次,她是郑重其事地给自己一个交代。
10点,一个暧昧的时间段,521,一个温暖的房间号。唐小姗偷偷地笑了,像个怀春的小女生。她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件事。
小许很会调情,从脖子,胸,腹部,腿到脚踝,他慢慢抚摸着,不疾不徐,唐小姗沉睡多年的身体突然就解冻了,噼里啪啦地,涨成一条河,每一条水流仿佛都在呼啸在呐喊。
情欲呼啸而至,唐小姗在微微的战栗中闭上眼睛,等待着结束她第一次的最后一击。
但是门像地震一样,铺天盖地地响了起来。
唐小姗裹着一条薄薄的床单,看见一个女人愤怒的脸。她叫她狐狸精,她说她勾引自己的老公。
唐小姗不知道小许是结了婚的,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她把目光投到小许那里,小许蜷缩成一团,唐小姗头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这么矮,这么丑陋。
男人真是丑陋。
唐小姗感到自己都快要死了心。
四
夏天来临的时候,唐小姗接受了相亲。折腾了自己很多回,终于敲定一个医生。温和儒雅,不疾不徐,还有一点儿小洁癖。
他会把水果洗好几遍,然后用专门擦水果的海绵擦干净,去皮,小心翼翼地递给唐小姗吃。
唐小姗闭上眼睛,想象与这个男人日后做爱的情景,沐浴,细细地擦干净身体,小心翼翼地倒在新洗的淡蓝色的床单上,从容不迫,像一个固定的仪式。
这样一想,她就感到了绝望。这不是爱情,或者,她想要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爱情,应该是粹不及防遇上,躲避不及地沦陷。而不是像这样,老夫老妻一样的平静,10年,20年,一下子就能望到底。
于是那个小愿望又不甘寂寞地露了头,她想,不管了,无论如何结婚前把自己送出去一次,哪怕是疯狂一次也好,以后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她决定去参加一个派对,在江畔路的很大的别墅,著名的一夜情场地。比较吸引她的是,大家都戴着面具,跳舞,然后凭感觉选择自己的性伴侣。她喜欢躲在面具背后的感觉,刺激,而且安全。
唐小姗喝了很多酒,哭了又哭。她不知道自己会那样失态,在宾馆,对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诉说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从爱上苏名山开始。
她赌气一样地把衣服脱下,脖子,胸,腹,腿,脚踝,在暗夜里发出水晶般的光芒。她歇斯底里地喊,你看,我美吗,我风情吗?
然后灯就打开了,眼前脱掉面具男人的脸无比惊愕。
唐小姗,真的是你吗?我是苏名山啊!
10年前的往事呼啸而来,只是,10年前的夜里,唐小姗是站在镜子前想象苏名山。现在,隔了10年的岁月,她赤裸裸地站在苏名山面前,慌乱而尴尬。
唐小姗仓皇地逃了,顾不上苏名山一连声的呼叫。
她曾经那么那么憎恶自己的身体,那么想证明自己的风情,现在不需要了。10年了,唐小姗终于知道自己早已经不爱苏名山了。她放不下的,不是曾经尴尬的爱,而是少女脆弱的自尊。
夏天的风如此冰冷,单薄的唐小姗站在风里,捂着脸,哭了。
她想,一个月后,她要完整地把自己交给老公。她觉得,原来并不是爱了,就一定要做。而是应该把身体,完完整整地给最终愿意接受自己的那个人才好。那个人或许不够完美不懂风情,但却是要陪自己走一辈子的人。
爱原来是这样的,想起一个人的脸,会觉得亲切温暖,而不是歇斯底里地一下子浪费掉10年的光阴,那样的疼痛,那样的孤单,却无人理会。
回家的路上,风吹得很慢,唐小姗走得很急,仿佛要把这10年的路程,一下子走完。
吕丽妮/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