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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爱红颜】红颜旧爱

    时间:2019-02-28 05:32:39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我瞒着妻子,专程去苏州的凤凰山,给一个盛年而逝的旦角女演员扫墓。这是一个口碑不佳的女人,碍于这点,所以我选择了扫墓客比较稀少的黄昏。   她的墓是她的丈夫托人建造的,看上去颓败荒凉,使用的建材一眼就能看出是劣质品,这和整个墓群里千百个装潢豪华的坟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点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她的丈夫从不爱她,他鄙视她。他很富有,可他却故意用这种寒碜的方式埋葬自己的亡妻。
      正因为我和这个女人曾经有过非同一般的关系,所以,我要到她的灵前来祭奠……
      她是个女旦,我偷偷地喜欢
      那年,我刚17岁,在南京读高中。父母亲在上海复旦大学教书,很少回南京。这一年的暑假,苏州的外公外婆让我去住一段日子,这正合百无聊赖的我的心思,南京到苏州又是那么近,我买了张火车票,一抬腿就到了外婆家。
      七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一个年轻标致的女人,也就是外婆的女邻居,敲了外婆的门,她问外婆,有没有敷伤口的紫药水?外婆说有。这女人对我也毫不顾忌,坐下来后脱去了连衣裙,只穿着薄如蝉翼的内衣裤,她的身上到处是一条条血红的印痕,外婆吃了―惊,问她怎么了。她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发烧,这是刮痧刮过了头”。
      可外婆一口咬定:这不像是刮痧呀。这女人就有几分尴尬,把话题转移了,问外婆:这就是你外孙?外婆说是,外婆介绍了这女人,她叫朱眉,是区属一家剧团的旦角演员,新婚还不到两年。外婆一边帮她涂药水,一边唠叨:“我这个外孙明年就要考大学了,明明身材好得不得了,却养成了驼背的坏习惯,朱小姐,你们当演员的都有一流的台风、姿势,你抽空能不能帮我外孙纠正一下?”朱眉看着我连连点头,说:“行,没问题,反正我每天早上都要练功,你就让他过来吧。”她凝视着我,她的表情非常凄美,不知怎么地,我有一种情动于心的感觉,尽管我才17岁。
      第二天一早,在外婆的督促下,我就上朱眉家了。这是一户有钱人的宅院,紧靠外婆的东面,是一幢具有苏州园林风味的小洋房,装潢考究,显得中西合璧。朱眉看见我,非常热情,把我引到小花园后头的假山旁,这儿原来是她练功的地方,放着红缨枪呀、纸扇呀、巨大的古代女子的头饰等等演戏的道具。她两只眼睛媚得清灵灵、水汪汪,让人看了忍不住心里头跳跳的。
      她特意从剧团为我借来一套“靠旗”,也就是古代武将插在后背上的那四面旗帜,她把旗帜一面面用力绑在我的后背,迫使我的后背挺起来,她笑着说:“驼背是一定可以矫正的,你每天来这儿绑旗,不出三个月,保你的脊背挺拔起来。你想,一个男人驼着背,今后怎么去应聘职业?怎么去找太太?你又不是天生驼背?完全是一种坏习惯嘛。”
      就在这时,朱眉的丈夫露脸了,这是一个起码比她大30岁的老头,脸上有一股霸气。他牵着一条哈巴狗从我俩边上走过,颇为不屑地瞪了妻子一眼,突然说:“你一个戏子,大清早的,闹腾什么呀?”朱眉连忙低声下来,在丈夫面前显得非常的恭顺。
      我的烦恼,她可知道
      我把这事告诉了外婆。外婆叹了口气,不停地摇头,说:“这不是门好亲事,她的男人只是出钱买她的貌啊。”
      我不能理解外婆的话,后来听邻居说,其实朱眉家很穷,穷的原因是父母二人的病。在短短三年中,她的父母先后得了癌症,为治病,家里欠下了60多万元债,但这并没有挽救父母的生命。父母去世后,沉重的债务压得朱眉喘不过气来,剧团不景气,每月不过1000多元工资。愁苦中,她结识了曹东川,曹比她大32岁,是苏州一家丝织公司的老总,经常看朱眉的戏,暗地里一直垂涎她的美貌。曹东川摸清这位小娇娘的底细后,慷慨地对她表示,只要肯嫁给他,那么所有的债务统统由他归还。朱眉为这足足想了两个月,最后终于痛下决心:嫁给这个有钱的大亨,尽管他的女儿还要比自己大得多。听说,朱眉出嫁前哭得十分惨痛,她叫工匠拆掉了双亲的老屋,将屋里的所有东西付之一炬,她这是害怕睹物伤情,干脆一了百了呵。
      过了几天,朱眉找到我,歉疚地告诉我说:“我家老公讨厌我们在家里练功,这样吧,以后我把道具带到你家,帮你来矫正。”我听后满心欢喜,因为我迷上了这位长我8岁的女旦,我管她叫眉姐,她非常乐意我这么叫她。她每天清晨准时来,帮我后背扎紧旗帜,然后,她咿咿咿地吊嗓子,一句一句念台词,扭动着柔软的细腰走台步碎步。说实在的,我长到17岁,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喜欢闻她身上的那种独有的体香,也喜欢她扭戏曲身段时,朝我飘过来的媚眼,她是在进入某个表演程序呢,还是确实在对我招情呢?
      对此,我心乱如麻,睡不好,吃不好,每天两眼直勾勾地等天亮,盼着朱眉来。有次,我又发现了她头颈上的血红印,我问:你又刮痧?她言辞闪烁不回答,我点穿她,我说:“有人看见,是你老公打的。”她怔了一怔,收住了笑,说:“小孩子家,别管闲事。来,开始绑旗,把脊背挺起来。”她一边说,一边动手帮我打理,她突然点着我的喉结,笑着说:“你真长成个男人了,连胡须也冒了出来,你真的快出息了。”一时间,她笑得十分忘情,十分天真,却又非常纯正,一点没有乱情的意思。
      我当时真的特别迷醉,有一种想把她抱住的冲动,可一想到自己才17岁,我马上被自己的念头吓坏了。
      是陷落,还是轻舞飞扬
      促使我忘情走向朱眉的,是不久后的亲密的交往。
      过了没几天,那是一个刮台风下暴雨的深夜,我和外婆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原来是朱眉,她浑身淋湿,披散着头发。从她和外婆短短几句的问答中,我知道她又被丈夫殴打了。被打还不算,这回,丈夫还把自己秘密养的一个小蜜,公然带回了家,丈夫叱骂朱眉,让她自己上外头去住。朱眉无奈地恳求外婆,让她暂住几天,外婆应允了。
      对此,我的高兴是显而易见的,她能住下来,起码暂时成为我们的家庭成员,这真是太称我的心了。朱眉在我家暂避了一个半月,这一段难忘的日子,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就是在这短短的日子里,我从一个少年过渡到成年,我懂得了什么是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女人的眼泪是苦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女人的眼泪是甜的。
      她继续帮我矫正驼背,清早她坚持练功,夜里呢,则要演出。每逢她演出,我总要自费买票去替她捧场,尽管她算不上主要演员。我在剧场谢幕后,还常常到后台向她献花,那些花都很贵,都是用外婆和父母给我的暑假零花钱买的。朱眉的演员同行对此都很吃惊,她们有的叫我“追星族”,有的叫我“朱眉的小情人”,我傻笑着,一概默认。说心里话,我更喜欢后一种称呼。
      在她住我家时,我曾问她:“外头很多人都议论,你是为了钱才嫁人的,是不是?”她一点不辩白,轻声说:“是。”我又用很傻的学生腔问她:“那你结婚不是为了爱情啦?”她低下头,用更轻的声音回答:“是。”我于是很懊丧地说:“你一点不像九十年代的女人,你一点不合潮流。”她忍不住笑了,笑得酸酸的、涩涩的,好看的眼睫毛上霎时沁出了泪水,它们挂在那儿,就是不掉下来,因为她还在对我笑呀。
      我的心激烈地躁动着,那段日子,我的身上真的像是着了火。朱眉的一切都牵动着我的心,更要命的是,我不敢在她的面前有所表示,我爱慕她,却只能伪装成不懂事的小男孩。
      这时候,我做了一桩绝对羞于向人诉说的蠢事,或者也可以说是丑事:她每天演出回来后,要在我家的浴室慢慢地卸妆,再慢慢地洗澡。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强烈的窥视欲和好奇心,颤颤惊惊躲在浴室边。第一次看她,面对她美丽的身体,那种颤栗和震撼,是任何言语所不可能描述的,有一种兴奋得缺氧的感觉。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是的,我不道德,我想中止这种行为,可我做不到,我就像吸食毒品的瘾君子。我继续这么做,我恨自己猥琐、无聊、可怜,可我就是停不下来。
      事情终于露馅了。有次,她发现了我,可她没有声张,事后她只是对我说:“你人小,可你心大呀。”她说这话时,一点没有轻佻或者调情的色彩,倒是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过了两天,我突发感冒,只能呆在家里静养,那几天她代替外婆照顾我,一次,她帮我擦身,像中了魔法似地,我们两个人突然拥在了一块,再后来,就做了天下的男女们面临此情此境时很难回避的事了。
      重逢,却是相对无言
      接下来的日子,对我和朱眉来说,都显得颇为难堪。我们同处一个居所,天天见面,彼此差不多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我们两人的眼睛不敢对视,我们都想为那天突发的情欲找一个注脚,找一个可以下台的台阶,可我和朱眉没有找到。
      在这种情况下,朱眉选择了退却。她告诉外婆说,她想住回去。外婆奇怪地问:“可你老公并没有招你回去呀?”朱眉无奈地说:“是没有。我想住到剧团的集体宿舍去。”
      这时,我成了躲躲闪闪的懦夫,我不敢挽留她继续在这儿住下去。
      暑假结束了。我向外婆告别,我要回南京继续上学,并准备来年的高考。对我和朱眉的隐情一无所知的外婆,乐滋滋地拍着我的脊背说:“你看,都纠正过来了,一点不驼了。朱眉就是有办法呀。”可我告别外婆登上火车时,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我觉得我的驼背并没有矫正过来,它好像比以前驼得更厉害了。
      第二年,我考上了政法大学。四年的大学生涯一晃便过去了,我变成了一个22岁的成熟的男子,有了体面的职业:在南京鼓楼的一家颇有知名度的律师事务所任律师。我先后谈过三次恋爱,最后,我选中了阿怡。她的父亲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阿怡的美貌以及优越的家庭背景,让我十分中意。
      眉姐,我生命中邂逅的第一个女人,以及当年那短促而激动人心的一夜情,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淡化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去问候过近在咫尺的她,我好像很有点薄情,不是吗?
      真正把我和朱眉又拉到一块的那件事,实在是有些戏剧性: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竟然是朱眉打来的,接电话的是我新婚的太太。太太事后对我调侃:“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怪,但很好听,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觉,这女人从前和你一定是有些瓜葛的吧?”
      太太说得我毛骨悚然。事情很快弄明白了:原来朱眉涉嫌杀夫,正被公安部门关押。她从外婆处知道了我的近况,想请我做她的律师。我沉吟了一下,答应了,第二天,我动身去苏州。
      多年不见的朱眉,仍然标致、美丽。她不好意思地说:“现在我一贫如洗,我没钱付你的律师费。”我很快介入到案情中:朱眉的亡夫曹东川的亲属指控她蓄意杀夫,他们胡乱地拼凑了一些所谓的证据,想置她于死地。我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并且有了很大的收获,我有信心对付开庭。一周后,正式开庭,控辩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交锋,我用翔实的证据为朱眉辩护。
      第一:控方人说朱眉杀夫是图财害命,但事发前半年,她丈夫曹东川已申请破产,连自家的房产、轿车也抵押了出去,请问,被告人还有什么财产可图?第二:举报她驾车连同丈夫冲下崖口,也是不经一驳的,被告人没有驾照,平时只敢在家附近兜上几圈,作为玩乐,根本没有上过马路,我有这方面的证据。再说,要杀夫也不能这么干呀,开车冲下崖口,这不是与丈夫同死吗?第三:说有奸夫指使她,也是子虚乌有,谁是奸夫?第二次开庭,我更出示了强有力的证据:曹东川的一个密友举证说,生意破产后的曹对一切绝望了,他开车带朱眉出去撞崖,是打算同归于尽。接着,警方更深入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开车的是曹东川,朱眉是无辜的幸存者。
      朱眉被宣告无罪。我回南京前,她来送我。我们相对无言,良久,我说:“眉姐,你多保重。”她流下了眼泪:“你真的把我看成还是从前的眉姐吗?”我点点头。我们在月台上轻轻拥抱了一下,没想到,这竟是和她的诀别。
      睹物思人,只留下一声叹息
      又是四年过去了。初夏的一天,我接到外婆的电话,让我抽空去苏州一趟,朱眉有遗物给我。我大吃一惊,立即去了苏州。
      从外婆零零落落的叙述中,我知道了朱眉近几年的事:自从前夫死后,她不久又找了个管物贸的局长,她穷怕了,想过几天真正的好日子。那个局长仅仅把她当玩物,简直就是她前夫曹东川的翻版。寂寞中,朱眉有了个相好,是剧团的一个琴师,他体贴她,演出中生活上常照顾着她,她就很感动,两人常常幽会。不想探明真相的丈夫买通杀手,砍断了琴师的手指,悲痛欲绝的朱眉,后来就自杀了。
      我打开她给我的遗物:原来就是当年她帮我矫正驼背的那四面旗帜。如今看着它们,我只能一边叹息,一边流泪。她是一个穷苦的艺人,天生喜欢过好日子,但好日子总和她擦肩而过;她的美丽中有绝对的天真,甚至幼稚、无知,她为很多人所嫉妒、不容。真的说红颜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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