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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黑妈妈

    时间:2020-03-27 05:16:48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1

    “旦旦,旦旦,抱的个啥?”

    “一千块钱买的猫!”

    “嚄嚄,一千块钱买只猫?有钱没处使了,你一千块钱买猫?”

    这样明知故问多少次,偏要再问,见一次问一次。还没问就笑了,旦旦也跟着笑。每次也都做手势,粗短的巴掌伸出来,叉开手指,齿轮般转动。那神情有意夸张着,以配合人们的快乐。村里人笑个不住。

    旦旦不厌其烦地复述猫的来历。他在外县的砖窑场打工,快过年了,找窑主要工钱。窑主让人逮只野猫给他,说这野猫就值一千块钱。说你要不要?说,不要?好,猫在你手里了,猫跑了也是你的。旦旦带猫回来了,以后走哪儿带哪儿。都盼旦旦走来似的,走来就是一团的欢笑。还浑不知绕到旦旦家门口,看他懒洋洋抱猫歪床上,像煞女人坐月子。那猫已经乖了,从他怀里露个猫头,看上去已失了野性,但还是怕生,尤其怕人笑,人一笑就像被吓住了,知道逃不脱,也不逃。在街上就不一样了,冷不丁就从旦旦胳膊底下蹿到地上。旦旦嘴里叫着“花!花!”赶紧撵上去。这样的场景自然也是村里人非常期望看到的。他追赶猫的样子,真的像是在追赶被风刮跑的一千块钱哩。

    旦旦照例说完了。很突然,村里人就都收了笑声。旦旦在想要不要装着失手让猫跑了,自己好去追。

    旦旦没看见他的乌黑三婶。杂货铺女人麻彩桂随手抄了把笤帚,“噗噗噗”扫起地来。乌黑到自己近前了,旦旦才看到她。当时旦旦立刻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腰一弯,蹲在一块砖头上。他抚摸着猫的脑袋,侧耳探听着人群里的声音。

    乌黑摘茄子去了。

    乌黑声音响亮地对人们说,她家种的茄子吃不了啦,谁家没种茄子就自管去她家地里摘!

    乌黑一边跟人打招呼,一边走过去。

    旦旦抬起头来,听到人们说乌黑一个下午就去了三趟菜园子。麻彩桂不扫地了,转身回到柜台后面,也不插话。人们又说乌黑上午就去摘了一次辣椒,摘了一次黄瓜,摘了一次豆角。乌黑这大半天里从村东走到村西一回,从村南走到村北两回。

    旦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瞧你瞧,我婶子闲不住了是吧,她这样走过来走过去?她这样走来走去,她腿不酸吗?”

    人们说乌黑晌午头里还去王育峰家打过一次酱油。旦旦再问,人们这才笑着向他眨起了眼睛,但仍张着嘴。什么也不说。麻彩桂在柜台后面使劲敲着什么东西,“当当当”!

    旦旦急了,旦旦说:

    “嘿嘿,我婶在大街上走来走去,该不是她家老母猪跑了吧。她家老母猪跑了,那我得帮她找找。谁让我是她亲侄子哩!”

    人们还在看着旦旦,却分明是针对麻彩桂说的:“乌黑不来老麻家杂货铺打酱油,敢情是老麻家的酱油生蛆了。”

    麻彩桂不敲了,嚷道:“你们猪嘴里才生蛆呢!——我家酱油卖光了!”

    人们不禁“哈哈”大笑,旦旦脸上却急得流了汗,还没抬手擦呢,胳膊底下的猫就“噌”地蹿了出去。

    “花!花!”旦旦纵身跃起。他没能听到人群里的笑声,好像人们已经笑够了。但让他感到怪异的是,刚才街上还一片喧嚷,这时候简直没有丁点儿动静,连他的猫,也像一道疾驰而去的彩色的影子。

    不过眼皮一眨,那猫就飞快地越过了乌黑,随后旦旦也赶到乌黑身边。旦旦突然刹了脚步,鬼使神差地,竟扭头对他婶子定定地看了起来。不错,他婶子还是他以前见到的那个人,颧骨上稀稀几点雀斑,好像在打谷场沾上的米壳,而她挎的竹篮里也确实躺着几颗紫亮的茄子和几根带刺的黄瓜。

    乌黑没有躲开旦旦的目光,也没骂他,倒是他自己很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莫名其妙地叹口气,重又抬脚猛追,身子卷起“嗖嗖”急风。

    旦旦逮着猫就回家去了,闷闷的,一直呆到傍晚。想到村里家家都在做晚饭,唯他自己一日到晚寒锅冷灶,心里自然觉得还是不大舒畅。提起那年外出打工,他也不过是指望挣些钱回来,再有乌黑婶婶帮忙,或许还能娶回个女人,至于好歹,就不计较了。结果却只挣回一只野猫。不过,有了这只猫,也不能算太孤单。即便说它是他的女人,也未尝不可以。村里巴二牛的女人从小就憨,既不会缝衣做饭,还邋遢得像头猪,有时候旦旦觉得自己过得比巴二牛还是强些。

    旦旦是把花花当做自己的女人了,他把脸送到花花跟前,说:“亲一个。”花花果真伸舌头亲他。亲过了,说“再亲”,那花花就还亲。

    花花柔软的舌头把他的脸舔湿了,他觉得自己脸上热热的,眼睛里也热热的。他把花花抱得更紧一些,嘴里不停地说:“花,花,亲花,亲花花,你是我的亲花花!”脑子里蓦然印入那年黑窑主把野猫塞给他的情景,忍不住大声说:

    “妈妈的周槐兴,我不骂你是日本鬼子啦。远方的你,现如今就是大中华金乡县塔镇巴门楼村我巴旦旦的嫡亲老丈人!”

    黑心窑主名叫周槐兴。旦旦在窑场做工,活儿苦累不说,周槐兴还常常不给吃饱。养了三四个五大三粗的打手,看谁不顺眼说打就打。做工的恨在心里,背地里就叫他日本鬼子。周槐兴把野猫当工钱,旦旦对天把他骂到大年初三,觉得也颇解恨。可现在旦旦不能再骂周槐兴是日本鬼子了,因为周槐兴给了他老婆。他的老婆是一只温驯的猫。“花,花,亲花花。”他的日子比巴二牛过得还要好。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内心充满了真诚和感动。他说:

    “花,你以后可不要自个儿乱跑了,赶过年我买下酒,搭车带你去看你老爹。我说看你老爹你肯定很高兴。”

    街上传来争吵声,旦旦止不住兴奋起来。“是个女人都爱看吵架,你是个不掺假的好女人。”他对花花说,“在村子里总比荒郊野外的好。在村子里总能看到吵架的。”他抱起花花冲出屋门。

    见是乌黑直梗着脖子,惹恼的母大虫似的,正从他大娘家院门里走出来。“日本人咋着了?你个死老婆子,日本人又咋着你了?”乌黑反复地嚷嚷着,竹篮还挎在她胳膊上。她显得非常气愤,身子也在抖。目光明明看到了旦旦,却像谁也没看到。

    旦旦疑惑地咧着大嘴。怪哉,他刚才还念叨日本人来着。乌黑嚷嚷着走开了,旦旦来到他大娘门前,一看他大娘垂头坐在院子里,腿上堆着一团花布。那老大娘委屈地嘟嘟囔囔:“俺也没说啥呀,俺也没说啥呀。俺就说俺侄女给俺找个日本姑爷,俺给俺侄女填箱,他乌黑婶子就不愿意了。”

    旦旦怔怔地说:“谁找个日本姑爷?”

    旁边的人说:“她是嫌你填箱的礼不重,轻看了这个日本姑爷呗。”

    老大娘慢吞吞说:“这一床缎子被面一床花洋布单子,是俺老早就为纯妮儿备下的。要多了俺也不能了。”

    旦旦说:“纯妮儿找了个日本姑爷?纯妮儿考上大学,纯妮儿大学毕业给我婶子找个日本姑爷回来?”

    旁边的人笑说:“哈哈哈,走喽!早早睡觉,明天看日本鬼子进村!”

    院子里立刻就只剩下旦旦和他大娘。旦旦像和衰弱的夕阳在一起。他大娘蔫头耷脑地沉默了,就像夕阳孤独地回到了自己空荡荡的家里。

    旦旦抬手抚摸花花的脑袋。“花,我从没问过别人,你要为我作证——我在问你,我只问你,花,听说日本鬼子进村,你是不是很高兴哪?”他说,“花,你该不会以为是你爹周槐兴来看闺女了吧。那个老不死,那个老死抠儿,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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